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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曙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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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也许没有注意,但习朔君看到张伟被固定时,目光中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她有种预感,他会在这场刑罚中死去,他杀或是自杀……?下意识的,习朔君想挽留这条生命。

    “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上刑。”

    “大不了就是一死,不用你假惺惺!”

    张伟其实读懂了习朔君的神色,他感激,他内疚,但他没有退路,今天的任务,便是死。

    “行刑!”黎洪忽然重新拾起存在感,冲着狱吏道。

    接到命令,狱吏立刻挥起手中的刑鞭,狠狠地向张伟抽去。不消片刻,张伟身上便出现一条条红痕,血肉淋漓。可全程,张伟没有叫一声,他咬着牙,一一受了。

    “你们给我停手!”

    看着他的惨象,习朔君心中终于承受不住,忽然出声大喝,冲上前便推开了准备继续挥鞭的狱吏,后者一个踉跄,跌倒在满是血滴的地上,保持着茫然惊愕的表情。

    “谢……”张伟艰难地挪动双唇,开口想表达感谢。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已经不需要你的证词了。”

    就在屋内众人还因刚才的惊变而大脑空白时,习朔君已经做出了解释,而且合情合理,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良久,习朔君又俯身贴近了张伟,两人似在交谈什么,至于内容,其他人完全听不到。?他们不得不承认,习朔君属于那种不可思议的人,别人永远无法猜测到她的下一步,也往往,这个下一步便是惊天之举。

    “将他放下来。”交谈完后,习朔君往回走去,口里不忘下达命令。

    可是,她不知道,当人一心向死时,是谁都救不了的……

    “大人,他断气了!”

    身后,狱吏如是说。

    张伟在牢中自尽,也就意味着这个案子的线索断了,白白忙活了一阵。而且习朔君有预感,这张伟的死恐怕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不然为何恰就在自己接触此案时自尽?可是又为了掩盖什么?或是引导自己去发现什么?

    不能再坐以待毙,继续处于被动的地位,为此,众人迅速从失落中走出,开始了新的规划。黎洪带着县吏去各处打听情况,而三人追本溯源,赶去暗杀现场一探究竟。

    到酉时,天色比之前更暗,雨浇灌着大地,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人各自撑着骨伞,在街道上漫无目地地行走查探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匮子弟在悠闲晃荡。

    一路探寻到那晚遇袭的地点,只求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打扫地干干净净,当初的马车残渣、暗器都难觅踪迹。

    故地重游,总能勾起人的遐想,似乎又是那晚长空月下,两个身影在初次交锋。习朔君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落在当初黑衣人站的那方屋阙,曾经的黑暗已变成雨幕,罩住了下面的房屋,徒留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忽然扔掉手中骨伞,飞身而起,轻功施展,不多时便身处其中,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我去看看。”看到习朔君的举动,班燊心一提,对旁边的班皪嘱托一声便收伞追随而去。

    如今,便只有班皪独自撑着伞站在下面,虽黑暗侵袭,却无法动摇他的身心。他嘴角噙笑,玩味地看着上面的那抹丽影,眼中意味难明。

    飞上屋顶之后,班燊急忙撑开手中的伞,十分坚持地给习朔君挡雨,朔君见状,也便未推辞。

    “朔君,你和黑衣人便是在这里交手?”

    习朔君点点头,指着当初黑衣人掉下的地方,道:“他是从那里逃跑的。”

    这似乎是一个切入点,两人相视一笑,缓缓移步,向房顶另一边的边沿而去。被雨淋湿的房顶有些滑,且又有坡度,两人着实费了一番力。待相互扶持着站稳,低头俯视,却见那下面只是一方已经荒芜的菜田,水泥混杂交融,上面还零星种着几棵树。因为下雨的缘故,此时已是水泥交融,只一眼便让两人皱起了眉头。

    两人去了房顶的另一边,恰被屋脊遮住了身影,站在下方的班皪狐疑,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敛去。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且离自己所站的地方越来越近,班皪警惕地回头,却见是黎洪带着县吏到来。

    “三皇子,附近已经再次盘查,并无异常。”

    班皪望向他们的身后,那是一条长的,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平日里的繁华不再,唯有几面死寂的墙体,这是他不喜欢的世界。

    远方树头,乌鸦发出几声哀转的鸣叫,凄厉入骨,瞬间带回了所有人的神志。班皪敛去心思,忽然抬起手,指着其中的一所房子,道:“我们进去看看。”

    黎洪恭敬点头,顺着那修长纤细的手指望去,却是皱起了眉头,心绪不宁地道:“皇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这事,还得看习朔君。”

    班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之便拾步离开了。

    另一边,班燊和习朔君犹豫良久,还是选择跳下去,从后门进入那间房子。和周县多数百姓一样,屋内只有一对夫妻,男的长得高大威武,女的生得小巧柔弱。

    “本年八月五日晚,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习朔君紧紧盯着那名男子,开门见山道。

    “没有没有!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啊!先前县官便差人多番查问,可以请黎大人作证,我并没有说谎啊!”被习朔君的气势所吓,那名男子已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不怎么伶俐。

    男子的反应倒是正常,习朔君停止打量他,环视四周,只见屋内设施简单,桌椅板凳都是由自己动手,含糊应付罢了。因为到了晚上,屋内点了一盏油灯,只不过光线很是昏暗,焰火摇摆,几次都差点熄灭。

    看得出他们并不怎么富裕,但越不起眼的地方,才越容易出篓子。念此,习朔君随意拖了把椅子,大大啦啦地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