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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络皇不介意让朝臣知道又有妃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这是男人都忍不了的事,他不委屈,百姓替他委屈,他不愤慨,百姓替他愤慨。
自知道给圣上戴绿帽子的人是出自广海宣家之后,广海宣家的门府就被不明来历的各路人马泼血泼粪,有那路过宣府的,隔得远远的都要往地上“呸”一声,狠狠吐一口唾沫。
一夕之间,宣家人人喊打,以往再多的功劳在众怒之下被削薄得不见了踪影。更何况,只有朝廷官员能明确明了广海宣家对朝廷天下的功劳,百姓可没那般清楚,即使有跟他们说道清楚的,但在宣家女给圣上戴绿帽子的事上,宣家再多的功,在他们那里也抵不过宣家人的过。
也不过两天,京城广海宣家如丧家之犬,宣家在京的子弟连出去都不敢,只能躲在家里暂避风头。
这次连归德侯府都受了牵累,京城当中的百姓不明白为何侯府不管好这从侯府分宗出去的族人,让他们把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
民野议论纷纷,朝中诸臣看着舍得拿自己一身刮的圣上,也是莫可奈何,就是与广海宣家交好的,也轻易不敢出来为宣家说话。
但宣普岳人缘着实不错,在他手下当职的两个小郎中地大朝会当中,顶着百官的眼睛为他求了情。
宝络和善地革了这两个郎中的职,并劝他们以后要是家中夫人给他们戴了绿帽子,他们到时务必要多多体谅,不要多加责怪的好。
这次朝会,百官又齐齐噤了一次声,心思各异。
等到散朝,不等内阁的人围上去,六部的大人就把宣相团团围住了,苦恼地跟宣相讨教,圣上心情什么时候才能好。
圣上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了着实瘆人。
这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是经宣相的手提拔上来的,不说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这表面上都是跟宣相同一条心,尤其是他下属的六部,宣仲安天天与他们见面,他即是他们的上峰,也是那个护着他们的人,这厢也是与他们笑道:“待他满意的一天。”
六部当中的户部尚书蔡伦当下就拍了下脑袋:“那有得磨了。”
接着他探过头来:“要磨几天啊,您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蔡老啊,”宣仲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向来得圣宠,就放心罢,进了太极殿,没人撵你。”
蔡伦扭捏:“也不尽然,上次圣上就让我滚。”
他不过劝了圣上一句不要老去户部数银子吓唬人,圣上就让他滚。
也不看看他一个老人家,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滚得动,骂他一句他回去了得喝三盏茶才能平复好心情,止住嘴里的叹气声。
“这次不骂了,放心去。”
“您说的?”
“我说的。”
散朝前受了圣上传召的蔡大人得了话,迈着轻巧的快步就去了,他身影灵动,看不出什么老迈的样子来。
六部围过来的几个尚书一脸鄙夷地看着蔡尚书去了,这蔡老,明知道圣上这又是有肥差交给他了,还非要在宣相面前讨个乖,也是够不要脸的。
蔡伦一走,工部的尚书就愁眉苦脸的瞅着他的上峰,眼睛里还有泪光,就差夺眶而出了。
“前阵子我交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跟着宣郎中的那两个大才子,可是学会了点东西?”宣相拍了拍他的肩,温和道。
宣相是个笑与不笑都让人感觉不太好的人,谁都能与他说得上的话,但谁也都怕他。工部尚书这些年跟着他干两年,又跟着圣上干两年,大韦这几年大兴土木,挖河修路建驿站立衙门,哪一桩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手里握着的权力大了,很多时候他手里头的事也无需经过宣相就可直接与圣上直禀,遂他也没以前那般忌讳宣相了。
可到了非常时刻,宣相还是宣相,他却是那个能越过宣相,能与圣上直接进言的工部尚书了。
就像现在。
工部尚书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个走向,他是从宣岳普那得了好的,要是圣上在宣岳普的身上细查,追究下来的话,他怕查到他头上来。
这厢宣相说话温和,他头皮却发麻,“回大人,这事下官前两天正好过问过,他们已学会了如何在海上辨别方向,以及计算涨潮退潮等学识了。”
“学得不错,等会你把人叫去议事厅,我褒奖他们几句。”
“诶?是,是,下官等会就叫人去传他们。”工部尚书这是背后一寒,不敢再在上峰面前作样,赶紧退到一步,给同僚让路,一退出来就着急找人使眼色,想让人提前去跟那两个人通气。
宣仲安扫了一眼他,就与挤了过来的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说话去了。
等他见过工部的那两个人,又进宫去了太极殿走了一趟,此时正值晌午,说了一上午话的宝络口干舌燥地在喝水,等到宣相过来,给了他一份文书,宝络看完文书半晌也没出声。
良久,他苦笑出声,“朕也是高看他了。”
才几年啊,天下离富足还远得很,当年两袖清风上来的清官就成了条大蛀虫了。
工部尚书田平福当了六年的工部尚书,从之前进京需同僚资助银钱才能在京中立足的司工大人,成了坐拥大宅,怀抱三妻四妾的工部尚书,这说出去,得成那些指望着当官发财的书生们的指路明灯。
田平福祖上出身不错,其祖也位列过工部尚书,就是他父亲后来得罪了先帝,一家被贬到了穷乡僻壤,田平福也是十年寒窗苦读才进的朝,宣仲安记得,田平福还是他当年为两部尚书头一次主持春闱放进来的良才。
尽管田平福是宝络自己调进京城来当自己人培养的,但田平福这一路来的节节高升也有他的手笔在,也是他看走了眼,宣相手敲了敲桌子,跟宝络道:“人还是颇有几分能耐,他家学渊博,这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胜任工部尚书此职的人来,您也不算是看错了他……”
就是急了点,这两年就收了两个美妾,这有美妾的父母亲人要打点,小舅子要安置为官,田平福官职还担得起这份福份,可他那点俸禄,就担不起了。
宣岳普送对了美人,也送对了钱,在工部如鱼得水,也是该他应得的。
“呵。”宝络冷笑了一声。
“办还是不办?”
宝络摇头,诚如丞相所言,田平福这工部尚书坐的位置不虚:“正好一并收拾一通,往后也能老实几年罢?”
要是再不老实,再有才,也只能杀了。
“丞相,你这几天就辛苦点,提个人出来,”宝络眯着小眼睛道:“跟着田平福,朕有办法让田平福把他的那身本事交到他手里。”
宣仲安点了点头。
这眼看,事情一桩接一桩,又多起来了。
就如婉姬之前所言,到了那个份上,他们皆身不由己,只能往下不停追逐,随波逐浪,去失去与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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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相还是会时不时就提前归家,只是回来了跟她打一声招呼,就钻进了侯府最后面的云鹤堂,要到深夜才回沁园。
他公务繁忙起了就是这样,许双婉也不去打扰他。
这日傍晚,下面的人来报广海宣家刚进京城的宣家人就差人跟侯府送了拜帖,许双婉让管家去见了客,这边也随即派人知会了在云鹤堂务公处理事情的丈夫。
她细细算来,从珍妃的事情揭发到今天,也就半月多一点,十八天而已。
从广海赶到京城,就是日行两百里,也要近二十天。
也不知道宣家人是怎么从京城事发,从闻讯到过来只花了十八天的,这本事,说来也是不小了。
也难怪当年他们要与侯府分宗,另辟新径。
这一次宣家来的是宣岳普的叔父,珍妃的亲生父母宣洱夫妇俩。不比归德侯府只要侯爷尚在,宣仲安这个长公子只能被称为长公子,广海宣家那边,已为祖辈的宣容宣洱两兄弟都成了老爷,宣普岳来了京城,也是被府里人称为二爷,这厢宣洱的老妻这位老夫人一进京中,等前方下人一去送帖,因路途奔波奄奄一息的老夫人就握着丫鬟的手,连喘了好几口气,道:“去,去归德侯府。”
“老夫人,您还是回咱们府里歇两天再去罢,求您了。”一脸憔悴的丫鬟着急地顺着她的胸口,小心地一口一口给老夫人喂着续命的参汤水。
“不,就是要,要现在就去!”她一个将死的老太婆千里奔波而来,自家的门府都没回就去求侄媳妇帮帮忙,只在那侄媳妇想顾全归德侯府那一品侯府的面子,就拒不得她这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