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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蟾倒转长剑,刺往身后,那烈火剑杨阳横剑一拦,剑上热气直涌过去。此剑铸造之时,独孤剑魔在其中溶入怒意,故而剑内附有炎阳真气,侵入敌人经脉之中,虽不如曙光剑芒那般凌厉,但也往往令敌人如入蒸笼,阳气暴涨而伤。但两人内力一撞,杨阳闷哼一声,手臂巨颤,往旁转开,那镜蟾手腕连振,身前暗光摇曳,仿佛化成数个漆黑的大圆盘,九婴等人攻势虽凌厉,却也无法攻入。
那醉翁剑葛藤喊道:“那是暗雷剑法,须得千万小心!”
九婴劈出数掌,同时问道:“那剑法有何奥秘?”
葛藤摇头道:“咱们也不知道,总之甚是厉害!”他斩出一剑,剑气如扇,飞入大圆盘之中,那圆盘轰地一声,当即炸开,葛藤只感敌人内力汹涌,反震过来,奋力一格,居然连退数丈,在树上一借力,方才站定。
九婴喊道:“小心!”葛藤反应不及,镜蟾长剑如风,霎时刺中葛藤膝盖,他惨叫一声,连连挥剑,方才将镜蟾逐走。那镜蟾再转长剑,黑盘复现,将他挡住。九婴心道:“那圆盘中内力强劲至极,又该如何是好?”稍稍思索,已有计较,喊道:“四位大哥,咱们合力破它!”
四人齐声答应,刹那间四道剑气劈出,寒冰剑如霜风,烈火剑如火球,醉翁剑悄无声息,猎齿剑急如豹跃,只听一声巨响,那圆盘当即粉碎,内力四散而出,四人同时抵挡,便也不见得如何为难。九婴目光如电,见一道人影忽晃而至,大喝一声,使一招“江河湖海”,双掌齐出。掌力如电,正是趁敌出手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镜蟾长啸一声,九婴掌力如中铜墙。手腕一麻,心中大惊:“这是苍鹰的魔音气壁功夫!”稍一犹豫,那镜蟾长剑连点,剑上黑火熊熊,探折如蛇。葛藤等四人怎料到他有这等绝学?大吼声中,严防死守,但那镜蟾剑招越变越奇,身法越来越快,内力越来越强,藏剑冢四人感到大难临头,心生惧意,都想:“这人武功怎能如此高强?岂不是连门主都敌不过他了?”
九婴猛扑过去,拍出一招“鸿蒙初创”,他对此招苦练多年。以他此时功力,这一掌威力之强,便是鹿角僧、明思奇等也不得不全力抵挡,谁知那镜蟾只是朝前一冲,九婴这广罩宽覆的掌力竟击了个空,更涌向那四大剑客。葛藤等人受掌力波及,更是慌乱,嗤嗤几声,已被镜蟾各刺一剑,四人纷纷惊呼。只觉体内麻痒钻心,不敢再行运功,连忙盘膝坐倒,凝力抵挡。
但高手过招。岂能有这顷刻不防?镜蟾身法妖异鬼怪,顷刻间已至身后,长剑到处,那四人脑袋落地,竟被他一招全数杀了。铛铛声中,藏剑冢宝剑落地。九婴大为惊恐。连忙挥掌紧守门户,周身掌力盘旋,眼神深为恐惧。
镜蟾长身而立,转向九婴,再看那四人时候,眨眼间已然腐烂,一条条黑色长斑在其中翻滚,似是蛆虫,又似是黑火。
镜蟾说道:“驸马爷,我不必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
九婴冷汗涔涔落下,明白他言下之意,此人要去掳走铁穆耳,自己犯下这等过失,必会被忽必烈悬赏追捕。他稍一凝神,呼啸一声,已拦在镜蟾面前,镜蟾微觉奇怪,笑道:“你真当我不忍杀你么?”
九婴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更胜过昔日段隐豹,自己即便豁出性命,也决计拦他不住,但他眼中已无胆怯,反而满是慨然赴死的决心,他说道:“但叫我有一口气在,不能让你伤了小王爷。”
苍鹰在一旁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想到:“此人奸猾无比,怎会有舍己为人之心?只怕是想展露侠义心肠,反令敌人心生敬意,故而手下留情。但那镜蟾极为精明,又岂会因此心动?”
果然镜蟾点一点头,刹那间长剑已刺至九婴面前,但九婴武功之高,仅比鹿角僧稍逊,竟不招架,反而拍出一掌,掌力澎湃,将镜蟾长剑迫退。九婴精神一振,全力以赴,将鸿源江河掌使得虎虎生风,掌力有质无形,笼罩数丈,那镜蟾数次突击未果,冷冷说道:“想不到你还有些真功夫。”
九婴实则已豁出性命,更无开口说话的余裕,脑中全无杂念,只是投入驱掌迎敌的心思之中。那鸿源江河掌乃是天下绝学,妙夺造化,掌力变化无方,可近可远,阴阳变幻,而九婴榨取毕生功力,掌力之强烈,连镜蟾也不敢硬攻。
如此斗了四十招,那镜蟾倒退半步,高举长剑,霎时一剑劈下,一道黑光疾冲过来,九婴生出感应,心知掌力难挡,急忙往旁躲开,但那黑光霎时分散,如千万苍蝇般钉上九婴,九婴惨叫起来,浑身剧痛,感到有无数细小真气涌入体内,他心想:“我终于要死了么?”
他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反而竭力向镜蟾扑去,搬运神通,再击出一招“鸿蒙初创”,镜蟾挥掌一拦,被九婴震退一步。但九婴终于躺倒在地,口中连连呕血。镜蟾一抬手掌,那密密麻麻的黑光就此消散,九婴望着此人,模糊不清的说道:“我.....我求你放过小王爷。”
镜蟾说道:“凭什么?”一剑刺向九婴心脏,但突然之间,他长剑凝在空中,被无形罡气阻挡,紧接着他眼前一花,见有一人将九婴抱起。
他看清来人模样,沉吟片刻,说道:“我曾见过你。”
苍鹰高声道:“不错,那天在长沙官府,咱们过了几招,阁下武功很强,在下很是佩服。”又在九婴耳畔说道:“你快些运功,尚能抵挡邪毒。”将他放落在地,稍一运功,护住九婴心脉,激发化仙球真气。
九婴神志不清,只是嚷道:“快去救小王爷,快让他远远逃走,莫要管我,莫要管我。”
苍鹰心头大乱,暗想:“他当真拼得性命不要,也想守住铁穆耳?”
镜蟾知来人武功更强,不敢怠慢,剑上又生出黑光,身旁亦有剑气缠绕,如同一条树干粗细的黑蟒。苍鹰点了点头,剑横身前,也是红光三尺,又以剑芒护身,似数只刚刚孵化的凤凰。两人各自凝立不动,忽然间已斗在一块儿,苍鹰剑刺镜蟾心脏,镜蟾则劈向苍鹰咽喉,两人皆不变招,以魔音气壁阻挡,只听一声尖啸,气壁散开,两人稍一退后,又短兵相接。
苍鹰本可料定敌人剑招去向,故而总能以强攻弱,但镜蟾招式变幻如梦,匪夷所思,苍鹰连连变招,始终奈何不了他。而他对此人招式有所防备,镜蟾也无法如初次那般以邪法伤人。两人互拼百招,苍鹰忽使一招“象鼻蛇身功”,黏住镜蟾手腕,又一招“魔音剑波”,悄无声息、精准命中。镜蟾身躯巨震,使出“暗雷剑法”,黑盘旋转炸裂,隆隆声中,烟尘四起,苍鹰心念电转,以长剑严防。
镜蟾身子陡然腾空,数道剑气刺向九婴,苍鹰既然救他性命,便无法置之不理,轻推一掌,魔音气壁横亘在前,护住九婴,但镜蟾微微一晃,已然远去。
苍鹰再看九婴,见他身上有数十道伤口,黑血潜流,竟已命在顷刻。苍鹰叹了口气,按住他背心灵台穴,内力滚滚,涌入九婴经脉,听得九婴体内咚咚嘤嘤,似在闹鬼,过了一盏茶功夫,九婴哇地一声,似欲呕吐,但却空无一物,而他伤口处哗哗声响,无数黑虫钻了出来,再过片刻,血色转红。苍鹰将他扶正,问道:“可好些了么?”
九婴睁开眼,一见是苍鹰,登时泪如雨下,喊道:“大哥!”
苍鹰心头火起,沉声道:“你还有脸叫我大哥?我....我真该任你死了。”
九婴急道:“大哥,你杀了我吧,但我求你定要救救小王爷,那镜蟾武功太高,我敌不过他,唯有你能取胜,我....我愿一命换一命。”
苍鹰听他语气一片赤诚,不似作伪,不禁困惑,脑中糊涂起来,问道:“你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危及铁穆耳?九婴啊九婴,你可是如我一般疯了?还是你投诚鞑子,真成了不要脸面的汉奸走狗?”
九婴受伤太重,此时心神失控,再也隐瞒不住,只道:“我....我走投无路,被九和所迫,投身元人...”
苍鹰冷笑道:“你走投无路?难道你这驸马爷,是鞑子硬迫你当上的?”
九婴泣不成声,说道:“我见鞑子势大,我难以抗拒,便想里应外合,暗中作梗,助其余义军成事,哪怕....哪怕....我成了人人不齿的败类,我....我也不在乎。我识得那位空悟遁大人,是他告知我窝阔台汗国的军情,阿合马反叛之事,帮我当上驸马....”此事为他心中最深的秘密,本来宁死也不肯吐露,但此时糊里糊涂,又对苍鹰感激,便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苍鹰大惊失色,问道:“你识得空大人?那忽必烈与海都交战,也是你一手促成?”
九婴哭道:“是啊,是啊,我本想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哪怕鞑子再不信任于我,我身为驸马,只要能窃得丁点消息,也是功德一件。但....但近年来我见了许多抗元义士,他们与金帐汗国的鞑子勾结,尤其是那赵盛兵马,所作所为,远不及铁穆耳小王爷的仁义宽厚......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