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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陡然听闻这等秘闻,心下不安,问道:“这两位公子可曾惹出过什么祸事?”
陶蛇道:“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哪里能够省心?李堂主为他们两人收拾烂摊子,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他们俩在外调.戏姑娘,惹出一群仇家,被人扭送官府,李堂主只能贿赂当地奸官,这才救了他俩。”
苍鹰怒道:“李堂主居然做出这等厚颜无耻、巴结狗官之事?我还当他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呢?”
陶蛇叹道:“李堂主为人坦荡,行事正派,绝非奸佞小人,但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他儿子犯下过错,总不成让人捉去杀了不成?李堂事后主动了真怒,差点动刀子将这俩王八宰了,却让家里婆娘劝停了手。有一年元宵节花灯会后,这俩小子想给若兰姑娘灌迷.酒,要对她动手动脚.....“
苍鹰捏紧剑鞘,满面生恨,模样甚是吓人,压低声音,杀气腾腾地说道:“下药逼.奸,迷.香盗.色,此乃丧尽天良,千刀万剐之徒!这俩小子当真可杀不可留。”
陶蛇道:“他们俩这点把戏,怎能瞒得过雪道长?她当场看穿,略施小计∫∽,,假扮成若兰模样,以毯覆面,等两人走近,一露脸,吼一嗓子,将这俩小子吓得屁滚尿流。哈哈,雪道长,你这张吓人面孔,那时可瞧得顺眼多了。”
苍鹰一拍桌子,气冲冲的说道:“道长的脸怎么了?你怎能拿此事取笑她?老子偏偏觉得她这张脸好看!”
雪冰寒忙道:“鹏远大哥勿要生气,贫道颇有自知之明,也不以此为意。陶毒蛇人如其名,说话全不顾忌,我早就习惯啦。”
陶蛇笑道:“正是,君子之交,首重实诚。我若当面夸雪道长花容月貌。她反而要怪我取笑了。”
苍鹰无奈,又问道:“后来怎样了?”
陶蛇指了指雪冰寒,雪冰寒续道:“我将他们两人吓跑之后,大伙将他们堵个正着,李堂主当时神情与你挺像,想要将这俩小子活埋了事。但一来这两人推说玩闹,并无恶意,二来也确实并无恶果,无法落实罪名。便将他们交给若兰姐姐发落。若兰姐姐本想宰了干净,但想起李堂主的养育之恩。又下不了手。”
陶蛇又道:“李堂主无颜留在老家,便让我替他看着这俩小子,又求我当夫子,教这俩小子四书五经。他姥姥的,老子教是教不好的,每天喂这俩混球吃些迷.药,让他俩浑浑噩噩,算是以牙还牙,恶有恶报。眼下总算卸下苦差。”
苍鹰心想:“倒不如我学莫忧模样,将这俩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算是未雨绸缪,佛曰:混小子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突然间想起莫忧来。知道他有迷魂之术,摄心之法,只要这两位混账胆敢招惹莫忧,自然会遭到报应。此事不足为虑。
陶蛇饮下一杯烈酒,叹道:“不提了,不提了。前事已逝,何必再提?老夫今后才要逍遥度日,何必说这俩丧气小子?”他朝苍鹰与雪冰寒打量一番,心下快慰,笑道:“雪道长,我本担心你这丫头在此孤苦伶仃,无人陪你饮酒,想不到你居然找了位知心情郎,老夫这一杯酒,祝你俩终成好事,白头......”他视雪冰寒为孙女,其实对她颇为爱护,见她此刻有了照应,自然替她高兴。
雪冰寒登时面露窘迫,忙道:“陶毒蛇,你胡说些什么?鹏远大哥为人热心,我对他极为佩服,并非什么....情郎....”
苍鹰笑道:“雪姑娘有三桩好处,也是我鹏远生平未见的,我与她天生就聊得来。陶先生先前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当她为生平知己,却无福当她的什么情郎。”
陶蛇奇道:“哪三桩好处?老夫洗耳恭听。”
雪冰寒听苍鹰侃侃而谈,神情自若,对自己似极为欣赏,说起“情郎”二字,又丝毫不觉尴尬,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一张伶俐小嘴登时笨拙了千百倍,找不出话来,只能垂下脑袋,耳朵却竖起倾听。
苍鹰拍拍雪冰寒的肩膀,说道:“其一,道长她机智无双,有未卜先知之能。在下自愧不如,瞠乎其后,此等大才,我生平所见之人中,鲜有人及。”他想九婴心思虽巧,谋略虽强,但太喜行险,往往侥幸得手,不及雪冰寒精细周全,他与九狐两人互补,自然比雪冰寒一人强些,但若单独比较,或许比她略逊半筹。
雪冰寒惶恐说道:“鹏远大哥谬赞了,我不过有些歪脑筋,怎能配得上你这等评语?”
苍鹰大咧咧道:“老子酒喝多了,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真情实意,你莫要胡乱谦逊,坏了老子兴致。”
雪冰寒笑道:“那我就闷声不响,当你胡说八道啦。”
苍鹰不去理她,又道:“其二,道长她心地善良之至,真配得上‘行侠仗义,急危救难’八字,却又行事果断,真是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比起李堂主一味仁善忍让,可又高了一筹。”
陶蛇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老夫当年也受过雪道长大恩,若非如此,老夫此刻哪还有命在?你说她心地善良,可真是再贴切不过。”
雪冰寒忍不住道:“你几时见过我的‘霹雳手段’了?这可不是冤枉人么?”
苍鹰心想:“你当年为了救人,险些把自己命都送了,这般狠心之举,当真令我又恨又敬。”此话却不能说出口,笑道:“老子权且这么一说,看把你气的?你这火爆霹雳的脾气,可不是‘霹雳手段’么?”
雪冰寒其实脾气极好,无论旁人怎么轻视她,折辱她,她都不放在心上,此刻听苍鹰强词夺理,嘻嘻一笑,神情甚是柔和。
苍鹰又道:“其三,道长她与旁人不同,有她自己所追寻之道,信念坚定,无可动摇,只此一点,我鹏远佩服的五体投地。”
陶蛇笑道:“你这可是胡吹大气,说的没边了。雪道长她一小小丫头,半生漂泊,生活是有些潦倒的。她确有渊博学识,连老夫都甘拜下风,但若说她想要悟道,那可真有些荒谬了。”
苍鹰见雪冰寒默然不语,说道:“或许雪道长自己仍未知道,但我鹏远何等眼光?与她相处久了,便心中有数。她因心中有了信念,故而行事坚毅,贫贱不移,威武不屈,辱不能折,财不能动,情则不乱,欲却止休。此乃她处事之本,我生平见过许多这般人物,万万不会走眼。”
陶蛇喝彩道:“雪道长,想不到你是这般了不起的大人物,我陶蛇有眼不识泰山,自当罚一杯酒。”语气全然不信,但酒意上涌,只图东拉西扯的找话喝酒,也佩服苍鹰能这般胡诌,心中反而高兴。
雪冰寒沉思许久,低声问道:“鹏远大哥,你说....我心中的道是什么?”
苍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自个儿眼下也瞧不清楚。你是不是常常为此迷茫,被折腾的夜不能寐?大抵脑子好使之人,总会被这等念头纠缠,我劝你莫要着急,将其放在一边,等时候到了,自然醍醐灌顶,融会贯通。常言道:‘登泰山而小天下。’你在山脚之下,自然是浑浑噩噩的。”
雪冰寒心中震惊,委实难以言喻,她确常常困惑,时时茫然,冒出许多莫名其妙,不清不明的念头来,她只觉自己似看破了俗世,远离了红尘,生平无一嗜好,不羁七情六欲,不拘泥于死道理,更不惧生死轮回。至于为何如此,她自己也糊里糊涂。她生平从未与人说起过此事,但谁知苍鹰与她相处不过短短时日,竟将她心事说了出来。一时间,她心慌意乱,无心逗留,嚷道:“小二,结账!”将一张银券放在桌上,匆匆离去。
陶蛇已然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哈哈大笑,说道:“鹏远老弟,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可把雪道长气跑了。”
苍鹰心想:“她绝非这样的人。”总觉得她与张君宝极为相似,两者虽同为道士,武功相去天差地远,但苍鹰总隐隐感到:雪冰寒似正走在张君宝走过的道路上,张君宝近些年来远离人群,荒隐幽居,一心钻研武道。而雪冰寒年纪轻轻,青涩未脱,但也显露出了一丝端倪。
他又想:“这天地间的造化,可谓奇妙,总是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我生平见过这么多女子中,安曼、李若兰、阿秀、九狐.....莫忧,她们各有各的缘法机遇,武功突飞猛进,天生就比常人强上许多,但说不定唯有这位最弱不禁风的雪冰寒,将来前途,才真正可谓不可限量,嗯,悟道、悟道,可并非单单只有武勇。”
他见陶蛇已酩酊大醉,趴在桌上睡去,便摸出银券,叫店中跑堂妥善安置陶蛇,走出花仙居,此时夜深人静,月纱轻洒,景致颇美。苍鹰被冷风一吹,神智清醒了不少。此地离江面不远,他无心就此回去睡觉,迎着海风,漫步走去。
走了约莫半柱香功夫,他来到堤岸,还未来得及赏景,忽然听身旁有人轻声道:“鹏远大哥,你怎地来这儿了。”
苍鹰一转头,见莫忧静静坐在草丛中,神色凄凉,秀美紧蹙。苍鹰奇道:“莫忧?你怎会来此?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儿跳河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