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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太空堡垒舰桥室的大光屏上赫然出现一位男人的影像。
还是他。
所有人离开舰桥室,赫德面无表情地望着光屏中的男人。他的速度很快,似乎在催促他什么。
男人的脸上有类似图腾的‘刺青’,明黄眼珠如同大型的猫科动物,有着危险的兽类竖瞳,他的头上有两根触角,懒懒地垂在满头发辫中。
他又朝赫德打招呼。
这次赫德注意到他的嘴巴,其中尖锐的牙齿遍布口腔一圈,他在他说话的时候能隐约看见,可想而知他们的进化——是朝着肉食动物的巅峰前进。
“你是谁?”他蓦然问他。
“我和阿瑟来自一个地方。”他笑着说,“我们都不是这个宇宙的种族。”
“我想和你合作,赫德。”他说,“在这个宇宙里,除了你,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拥有这个宇宙。从某方面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赫德。”
他挑眉看他。
“我们的强大不为这个宇宙所知。”
“多难过。”他慨叹。
“你想要做什么?”
男人弯起唇角,“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重建这个宇宙?”
……
沅沅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地球成为了她的牢笼,他囚禁她的牢笼。
上次她的不辞而别让家中人担心急了,即便她在情急之下留了一个条子也说明了理由。幸而家人不信打电话给公司单位,确认了她的确是最近一段时间出差才放下了心。
虽然沅沅知道每次用同样的方式骗家人并不好,但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目前为止,她所渴盼的一切都是遥遥无期的。
机械族依旧没有在地球撤兵,她还听卢娜说近期拜尔被紧急召回,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下蓦地一紧,一定是战争又要开始了。
待在地球,她的消息是闭塞的,完全不知道宇宙中究竟会发生什么。卢娜作为其中保护她的军士,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并会带给她一些消息。
无趣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球人在机械族的监控下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不敢越半步雷池。
有一回,沅沅正值下班高峰,她无聊地踱步走到市|政|府前,不意外地见到驻守在那的机械族,从外表看,他们的确和人类相差无几——也不知赫德是有意还是无意。
周五的下班高峰格外拥堵,她坐在计程车上望着窗外一动不动的景象——已经堵了一个小时了,看这个情况,应该会更久。
不经意地瞥见路旁的一处金碧辉煌,别致耀眼的设计,这是本市最豪华的一所酒店。大概在几年前,那时候沅沅还在上高中时本市举办了一次国际峰会,她还记得那时候的盛况,二十多国的领导人入住这最为豪华的酒店,在这酒店外的方圆几百里,安保森严无比。
她高三暑假那年,外公突然出了意外,他们也没料想到打不通母亲的手机。情急之下,她借着母亲的名义好不容易过了几层安保,最后还是只能在外面徘徊。
如果不是母亲的秘书看到了她,她再怎么急都进不去。
当时秘书领着她上了一层楼……之后……
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沅沅慌忙地付了钱,连找零都没来得及拿就下车了,她直奔那个酒店而去。
她有预感,这次,她一定能想起来。
漆黑的夜下,她缓缓走入这精致华美犹如宫殿的酒店。这一刻她的记忆无比鲜明地复苏起来,她从包里拿了一张信用卡给柜台的小姐。
小姐露出标准的微笑正要问,就听到她说,“要一间九楼的房。”
对,是的,那次就是在九楼。
秘书送她去的九楼,电梯打开时,她见到的与眼前的极为相似,红色厚实的地毯,脚踩下去,整个人都陷在里面。
秘书说她的母亲在房间里休息。一通电话打来,秘书对她说了一串数字,自己就下去了,他说他在楼下门口等她,到时再带她出去,她点点头。
沿着走廊走过去,她的眼睛扫过几个房间门牌。
那一次,她记错了,她把911记成了917。
敲下门时,她满怀焦急和期待。
冥冥之中,她的敲门声好像成为引燃□□的信号。
门在她眼中慢慢地打开,只是打开了一道,里面是暗的。她毫无防备地推开、走进去,下一瞬,耳边随即爆发出响亮的枪声。
一共三声,她惊呆了。
就在同时,她被一股里拉到了房内,房间内没有开灯,一个人将她压在门背上,冰冷的金属抵住她的脑袋,用低沉的声音问她。
“你是谁?”
她那时候才几岁,自然他说什么她答什么。男人说的是英文,极为流利的美英,没有一点点口音,纯正悦耳。
“来做什么?”
“找我妈妈……”生怕他不信,她又说了她母亲的名字和缘由。
男人嗤笑,“行,那我这就放你出去……”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找你妈妈去……”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沅沅下意识说,“不行,你不能放我出去。”
“你现在放我出去,我会死。”
她是用尽全身所有勇气说完这句话的,她一说完,就绷不住情绪了。
“再吵,我把你从九楼上扔下去。”
她敏感地意识到这句话的声音离得她有点远,几分钟后,她后知后觉发现,他走开了。但她不敢开门,但和这个男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就是安全的吗?
“三分钟后必须出去。”
“为什么?”
寂静中传来清亮的子弹上膛声,她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除非你想死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这起突发的走火应该是计划已久的——也是,在这个号称没有极端恐子的国家,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三分钟很快,时间无声地滑过。
男人迅速打开门,外面的火|拼声依旧热闹,看来暂时还没有得到解决。
也是,毕竟大部分安保和暗中的兵|力都集中在外头的领袖身上。
借着门的掩护,他开枪打死了几个疯狂扫射的恐子。那边的人怔了怔,随即意识到源头在哪,他在他们犹疑的时候离开了房间,越过走廊,来到了一侧电梯前的空地。
声音蓦地断了。
他知道是这一群人正在慢慢地靠近那个房间,他要趁他们背对着他的时候,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击杀。
代价么——
那个女孩无声地望着他。
他眼神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余光又扫到她。
她的神情好像要哭出来了。
他最见不得女孩哭。
现在……
现在也一样。
暗自骂了一句,男人提前时间击杀了几位,他对着她喊道,“把手伸出来。”
密集的枪火,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走出来。男人低骂了一句,伸手勾到她的腰身,抱住她越过走廊来到电梯前的空地。
女孩沉默了会儿,好像是被吓到了。
他没有在意她,又探出头干掉了剩下的几位。把枪扔到地上,他喘了几口气。距离太短,范围太窄,这样激烈的军|火之下,如果不及早解决,这一层楼的人都会死。
他当然不是好心,因为这也会危及他的生命。
至于救她……那纯粹是一个意外……是大脑在这种刺激下的不正常的表现。
四周围安静了下来,好像入了夜。
她的声音低柔地响起,“你……受伤了?”
他淡淡地看了眼手臂上中弹的情况,嗯了声。
“那……怎么办?”
这句话……他怀疑她被刚刚的那一幕吓傻了……不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眶中满是眼泪,不知道是刚才的惊吓所致还是见到伤口所致……
她的眼中蓄满眼泪,就是没掉下来。
在这一刻,他有点后悔救她。
他拿了地上的枪,指着她,“你要是哭出声,我也可以一样杀了你。”
结果……适得其反……
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男人呆住了。
几秒钟后,巨大的爆破声震耳欲聋。
他没来得及护住她。在强烈的冲击破之下,周围的墙壁开始塌陷,在一片灰尘迷乱的景象中,他单手抱着她走到一处三角区。
这里不会完全塌陷,他的脑中做着精密的计算。按刚才爆炸声的来源,他猜测在这一楼层的另一侧,那么他们这一侧的墙壁顶多部分塌陷。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角区还是安全的。
等她睁开眼睛时,沅沅发现,他们被困在三角区中了,两块巨大的墙壁挡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头顶的灯却还半亮着,可能线路一半坏了一半还没坏。
也有可能是经历刚才爆炸的冲击波,她的头又沉又痛,反应异常迟缓,还非常想睡觉。
她尽力克制住自己,将视线缓缓移到他的身上。
沅沅怔了怔。
她不懂他肩上胸前的多到眼花缭乱的军衔,她只是忽然记起来。这是一场国际军|事合作论坛峰会,除了领导人出席之外还有各国的将领。
所以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沅沅低头把自己的长裙默默地撕掉了一部分,想要给他包扎,结果她不但没有做好,反而弄得自己满身是血。
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十来分钟后,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他示意她安静,沅沅点点头。
她看着他把衣服上的纽扣扯下来通过缝隙扔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东西落地,霎时一阵疯狂的扫射让她心跳差点骤停。
还没有结束……
男人回望了她一眼,忽地笑了。
她记得他那时候低声说,“小花猫,如果出去了,你再和我说一遍你的名字。”
男人眯起眼睛,蓄势待发。
后来,她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叫她,因为她那时满脸都是脏乱还有血迹。
他战斗的过程她回想得很混乱,也有可能是他那时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等那些人真正退却的时候,她走到他身旁,他的的确确又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他根本是出于警惕问她的,哪管她叫什么。
这一次,他是为了记住她问的。
她又说了一遍。
几分钟后医护人员赶来,她浑身一松,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她忘记了那段记忆,医生说是她经历了车祸大脑受到冲击暂时性遗忘一些事情,她也没在意,而后在康复的时候听到医生和母亲的聊天才知道——她身上的血不是她自己的。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那个时候的赫德,是这个样子的。
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故事给他完整地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