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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初秀和阮于氏姑嫂俩,想着让家里人能吃饱喝足忙抢收,早食且丰盛且量足。二房出了这岔事儿,可怜二房的两个儿子,阮业青和阮业康兄弟俩,在地里累了一个早辰,回来别说热食连口温水都喝不上。
阮业青搬了俩个凳子,给了小弟一个,兄弟坐在屋檐下,木木的看着跪在院子里的父亲,眼神里全是茫然,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缩着脑袋捂着肚子,也没敢吱声。
大房和三房瞅着这兄弟俩,有点不落忍,便走过去将他俩带到了饭桌前,领着洗干净手,又擦了把脸,没让喝温水,直接端了碗汤给他们,又拿了盘肉包子,没给馒头。
“慢点吃,不着急。”阮业浩轻声说了句。瞧着小小的业康狼吞虎咽的模样,蓦地有点眼睛泛酸。
他小小瘦瘦的身量,脸也就巴掌大,一只肉包子就能遮住。小孩儿跟着二哥进进出出,刚开始时,会乖乖哒坐在树荫下看着二哥在地里干活,自己喝水时还会问二哥要不要喝水,兜兜里放着果脯,不多,他就含在嘴里慢慢嚼着,在田间的树荫里能坐上整天不乱跑。
果脯是阮业山买回来的,让二弟业青藏个好地儿,别让爹娘知道,知道了他俩可就吃不了几个果脯了。业青最爱吃,啥都爱,他不挑嘴,就喜欢吃。听着大哥的话,把果脯藏的严实。每天领着三弟下地时,俩人的衣兜里,就搁小把果脯。
阮业青觉得下地干活也不是那么累,做事更卖力了些,小业康刚开始时,只坐在树荫下,后来偶尔会跑到地里帮着二哥干点儿活,他人小身板小力气更小,也干了什么活,干了会觉得累就蹬蹬的跑回树荫下。他其实很乖,大哥说什么他都记着。说他还小,不能在太阳底下站太久,觉得累就赶紧回树荫下,让他不要跟爹娘说起果脯和肉包的事,他都没有说。
可能是在地里锻炼了,虽说只是一会一会的,可整天下来也挺累,日复日地,没多久白净的小孩晒成了黑小孩,倒是显精神了些,也有点小小的力气,到地里帮二哥时,能干不少小活儿,多多少少能让阮业青轻省点。
庄稼是没分家时一起种的,阮业山告诉二弟,地里的事都跟着大房和三房走,他们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每逢半月回来时,阮业山就会尽可能的帮着多干点地里的活。阮业青听着大房和三房说要开始抢收,抢收他知道,就是地里的庄稼可以收了,收了能卖钱,还能有饭吃。
昨天睡觉时,阮业青就和小弟说,明天得早早的起来,要把地里的庄稼收了,收了能卖钱,还能有饭吃。小业康问能有肉吃麽?阮业青想了想,告诉他会有肉吃的。今天他起来时,小业康也跟着醒了,有模有样的拎着了个农具,背着水壶,戴上草帽,跟着二哥下地。累了就站着歇会儿,喝口水往嘴里放块果脯,然后继续干活。
业青和业康兄弟俩的草帽,还是阮刘氏看着小哥俩戴不住大人的草帽,特意和阮永氏一道,赶了工给做出来的,还特特送到了地里,让他们赶紧戴上小草帽。后来怕一个草帽不好换,又给做了两个出来。
今天早辰很努力干活的业青和业康,特别的饿,被大房和三房叫去吃早食时,俩个小孩吃的特别猛,不仅是阮业浩连其他人看着,都生怕他们噎着呛着,像阮永氏眼泪比较浅的,眼眶都泛了红。越发瞧不起二房的夫妻俩,这是作的什么孽,让俩孩子遭这苦头。自家的俩个孩子,打分了家后,她就想着法子想让他们吃好点,地里的活少干点。
听说家里出了急事,连家里的爷爷都寻了过来,掌柜的很和善的允了阮业山两天假,还提前给他发了工钱,又额外给了五十文,让他把家里的事处理了再过来干活。掌柜的很喜欢阮业山,这小伙能弯下腰,还相当的机灵,嘴巴也会哄人,自打他来了店里,有两回遇上了难缠的客人,都让他给哄住了,免了店里的损失。
因此,对于阮业山近来若有似地的喜欢往后厨跑,像是想偷师学艺,钻厨师的行当,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想着这孩子也不容易,要是李师傅愿意收他当徒,他是没什么意见。
阮老头在店里瞅的清楚,坐上牛车后,对着孙子说。“这活不错,好好干。”
“爷,家里出了甚事?”阮业山忍不住问了句。
“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阮老头也不知要从何说起,叹了口气。
他有点想不明白,三个儿子,夫妻俩都没怎么管过,全是野生野长,怎么老二就和老大老三差了这么多?
阮老头不知道啊,如果没有阮程氏捧着二房,阮文和夫妻俩也不至于到现在这地步。分没家时日子多好过,二房出力最少,活的却最滋润,如今分了家,一个天一个地,一时半会的怎么转得过弯。倒是分了家,没人管着,懒的更彻底了些。
阮业山眼神好,离阮家还有段距离,他就能看清院子里跪了个人,走近几步,看着背景和身着,都不用看脸,他心里清楚这跪着得就是父亲。父亲干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跪在院子里,这些他都不怎么关心。他想得是,叫他回来干什么?思索着,又想起两个弟弟来。
想着家里的幼弟,阮业山有点慌,小跑着往家里去,眼看就要进院子。吃得肚皮圆滚滚的业康,看见了大哥,立即颠颠儿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大哥大哥。”一直没哭,看见了大哥,就开始哭哭唧唧。
说他年岁小罢,也开始懵懵懂懂的知事,屋里坐在床边的母亲,明显的和平时不一样,又见父亲跪在院子里,他很害怕,连哭都不敢哭。
“吃得很饱啊。”阮业山抱起小弟,有点儿重量,他露出个笑,胡乱的揉了把他的头发。又黑了些,小胳膊小腿的却结实了点。想来,他不在家,大房和三房对这哥俩是有些照顾的。他抱着小弟走到了东厢,挨个喊着人。“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大哥大嫂,业青业康平时烦你们照顾着。”
阮文善笑着接道。“用不着客气,业青和业康懂事着呢,都是好孩子。”所以,他们看在眼里,也愿意帮衬着。
“还没吃早食罢?还剩了四个馒头,要不要吃点?锅里还有香菇豆腐汤,还有点酱拌萝卜丝。”阮刘氏起身问了句。
阮老头正好进院,他刚刚送牛车去扬家了。“业兴娘啊,我这肚子还饿着呢。”
“爹过来吃点,还有点早食,不够了我再去厨房里张罗着。”阮刘氏笑着说着。
阮永氏立即进厨房拿了两套碗筷过来。“坐着吃罢,我给你们打汤,这汤鲜着呢,味特别好。”
“好,谢谢三婶。”阮业山也确实饿了,便坐到了桌边。
已经吃饱的小业康,立即从大哥的怀里窜了出来,跑到了二哥身边,小手抓着二哥的衣角,靠着他看着坐在桌边的大哥,刚刚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又黑又亮,透着股天真无邪,以及对大哥的孺慕之情。
阮老头看到大馒头时有点嫌弃,紧接着看见一盘香喷喷的酱拌萝卜丝,还有碗冒热气的香菇豆腐汤,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喝口汤,撕了点馒头夹些萝卜丝,放在嘴里嚼吧嚼吧,越吃越香,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味道刚刚好。”
因着他俩还在吃,就不好先收拾饭桌,阮刘氏和阮永氏对视眼,便去了趟西厢,吃饭时,特意打了份早食送进去,估摸着业山娘可能不会吃,只给她打了碗汤,送了两只包子一碗汤给婆婆。
进西厢时,阮程氏已经吃完了早食,见她俩进来,还给了个笑脸。“早食是业兴媳妇和初秀张罗的罢?这姑嫂俩手艺不错。”
自从她想明白后,现在对大房和三房会主动给起好脸来,也不图她们会真心相待,就盼着往后她老了,做不动时,这妯娌俩能顾着她一二,不图多尽心尽力,有个差不多就行,就怕以前种种在她俩心里落了根,面上看着好实则是做给外人看的,苦处只有她自己懂。
这人呐,自己是什么性情,就容易把别人也想成什么模样。
“业山娘还是没点反应?”上回给婆婆送西瓜时,听了她的话,阮刘氏存了疙瘩,不太想搭理她。
觉得婆婆看着好,比以前却更可恶。以前她的坏是明着来,现在却是面上看着好暗地里使坏。她还想得推磨那岔事呢,婆婆想离间她和初秀娘。上回说的那番话,回头她细细的想啊想想啊想,可不就是一个道理。
阮程氏摇着头,叹气道。“没呢,药差不多要煎好了,这模样,要喂也喂不进去。”
阮刘氏和阮永氏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呆呆木木的阮张氏,想着她这人坏,可看着她现在这样,又有点不太好受。
过了会,妯娌俩从西厢出来,走到对面的东厢时,阮老头和阮业山刚好搁碗筷,剩下的早食都让他们清了个干净。挺好的,方便清洗碗筷。
“业山啊,你领着业青和业康进屋看看你们娘。”阮永氏小声的说着,又委婉的说。“她现在情况不太好,你们三兄弟过去,看能不能让她好点儿,一会还得吃药呢,端过去的早食她就没动。”
阮刘氏边收着碗筷边接了句。“对,你们三兄弟快过去看看,温和点,劝劝她。”
看到父亲跪在院子里时,阮业山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听着大伯娘和三婶的话,他起身抱起小业康带着二弟回了西厢。
“药煎好了。”阮初秀站在厨房里说了声,又道。“有点烫,我先搁会。”想着,又倒了杯开水,放着一块慢慢凉。
阮初秀和阮于氏清洗碗筷收拾灶台,阮永氏和阮刘去看了眼鸡圈和猪圈,都喂了食呢,妯娌俩看了眼,欣慰的笑了起来。
阮文善看了眼跪在院子里的二弟,这会太阳有点大,衣服都被汗淋湿,他对着父亲说。“爹,业青和业康兄弟俩,跟着我们有样学样,今天也早早的起来去地里抢收呢,他俩小孩撑不起这事,还得让二弟来。”
趁着这机会,得好好地收拾把二弟才行。就跪院子里算什么,出了事,还得累及业山他们三兄弟,屋里本来就有个得顾看着。
“说得也是。”阮老头还没想到这岔呢。“混帐东西,起来到屋里歇会,一会赶紧下地忙抢收去,我这几天哪也不去,我就拿着根棍子站在树荫下看着你。”也不知现在管,还能不能管起来。二儿子太不像话了!
阮文和跪着没有动,不知是没听清楚呢,还是跪麻木起不来。
还是在西厢屋里的阮业山,听到爷爷的话,三步并两步到了院子里,将父亲扶起来,不是他多心疼,而是大伯说的对,爹是家里的主劳力,他要是倒下,业青和业康要怎么办?他在镇里半个月才能回趟家,事做的再多也是有限的。
“孩他娘,你去给二弟张罗点早食,让他吃饱缓缓劲,一会好下地干活。”阮文善提醒了句。
阮刘氏边往厨房走边应。“好。我马上去。”
“大嫂我帮你。”阮永氏跟了过去。
阮初秀和阮于氏在大锅里清洗碗筷收拾灶台呢,灶台不能用,就只能用小灶,一个的早食倒也好张罗,想了想就烙了鸡蛋饼,让阮文和吃饱点,吃饱了好干活,想出幺蛾子也出不了。
今个鸡蛋饼可是下足了料,特别的香,阮刘氏和阮永氏起着坏心眼,不整香点,也怕阮文和没胃口,不动筷子啊。他没吃饱,不下地干活,回头二房地里的事,都得平摊到大房和三房头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粮食烂在地里,这是庄稼汉最忍受不的。
“给他吃这么好的早食干什么,浪费鸡蛋!”阮老头闻着香味,有点馋,不满的哼了声。
阮文善和媳妇多年夫妻,八成能猜到她的想法,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香喷喷的鸡蛋饼,足有五张呢,由着阮永氏端进西厢送过去,搁到了桌子上,阮文和就低着头坐在桌前,看不到他的表情。阮永氏还挺细心,给提了半壶温开水过来,省得他噎着了。
阮文和就挺了一会,阮永氏刚出屋子,他就忍不住,稍稍的抬了点脑袋,顾不得双手都没有洗呢,就抓了张鸡蛋饼大口大口的吃着,吃了两口,本来跪在地里口干舌躁的,食物卡在喉咙眼有点咽不下去,他又急急的拿着壶灌,都没有往杯里倒。
阮业山静静地看着父亲这狼狈的模样,想着母亲没点反应,也不知何时能好,就对父亲充满了厌恶,恨不得父子俩打上一架,可想想家里的状态,他得忍着,不忍不行啊。他想,等父亲老了,他是不会孝敬父亲的,二弟和三弟也不能孝敬他,他不配当个父亲!就让他自生自灭的活着。
收拾好厨房里的活,阮初秀端着汤和温水过来,往屋里扫了眼,视线落到了业山身上。“这是你娘的药,这是温开水,现在不烫嘴,得趁热喝了药,一会凉了更苦。”
“麻烦初秀了。”阮业山笑着接过药和温开水。
业康两三岁的时候,没少喝药,闻着那味道,就拧紧了小眉头,不愿意在屋里呆着,扯着阮业山的衣服。“大哥。”
“这是给娘喝的。”阮业山摸摸他的脑袋。
阮程氏,阮刘氏,阮永氏,阮于氏,阮初秀,还有阮业山三兄弟,几人都呆在西厢的屋里,一声一声的喊着,一句一句的劝着,总算药还有点热乎气时,让阮张氏成功的张了嘴,乖乖的把药喝了,早上端给她的香菇豆腐汤,热一热,也让她给喝了。
地里还有一堆事呢,阮张氏这事情况稳定,阮刘氏阮永氏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地里。大房和三房歇了会,早就到了地里去,还把吃饱喝足的阮文和拉到了地里,阮老头说到做到,真找了根粗粗的长木棍,虎着张脸跟到了地里。
也不知阮文和在想什么,可能是有点悔恨罢,可能是知道没有余地,只能下地干活,他一直没有说话,走路也是低着头,干活时也是低着头,效率还不慢,挺快的,看的出来,这是他超常发挥,应该是有些悔恨的。
“奶奶,烦你照看着娘,我带着弟弟下地干活,先把地里的庄稼收了再说。”阮业山觉得,他们三兄弟呆在屋里也帮不上什么,还不如先下地把庄稼给收了。
阮程氏点点头道。“去罢,我会好好看着你们娘。”
家务活都收拾妥当,阮初秀和阮于氏总算能歇会,俩人边逗着小明志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阮如秀呆在屋里做绣活。
“今天的午食要管着二房麽?”阮初秀疑惑的问着。不管罢,又有点不妥,可管着罢,又有点别扭,不甘不愿。可不是一两张嘴,总有五张嘴呢,管了二房,阮老头夫妻俩,说不定也得顺带着,这么算,就添了足足七张嘴!
阮于氏想想,摇了摇头,过了会小声的道。“我不想管。”蹙着眉头,扁扁嘴。“可二房没人张罗午食呢。”别说张罗午食,还得她们管着煎药这事,还有二房的猪和鸡也是她俩喂的。不喂的话,那猪一个劲的闹,闹得隔壁两只猪也不安分,吵得要死,鸡也是。
“那就是管喽?”阮初秀就着。
阮于氏不说话,低头摸着儿子白净的小脸,嫩嫩的手感。“管罢,业山他们哥仨也不容易,就算从地里回来,再去厨房张罗午饭,他们也不会。”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这么折腾。”阮初秀有点暴躁。本来天气就热,热得心浮气躁,又摊了这么桩事,估摸着三五天的还不成,阮张氏一日恢复不了,二房就得由大房和三房帮衬着。
“可不就是!”阮于氏很是赞同。“想要吃好点,就自己努力挣啊,见天儿的好吃懒做,难不成天上能掉粮食下来不成?真是白活了岁数。”
阮初秀都懒得骂,嫌浪费口水。“管了二房的饭,爷和奶的饭也得管着?”阮程氏一直呆在西厢陪阮张氏,也不知她一会会不会出来张罗午饭。
“这个……”阮于氏有点懵,看了眼她,犹犹豫豫的道。“反正都多了五张嘴,再多两张也没什么罢?”既然都要做,事情就做得更好看点。
“好罢。”阮初秀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准备着,也快到午时了。”
阮于氏抱起儿子。“我去明志送如秀屋里去。”厨房里油烟大,她可不想熏着儿子。
排骨焖土豆,丝瓜炒鸡蛋,青菜肉片汤,酱拌萝卜丝,酸菜鱼片,干煽豆角。其中排骨焖土豆和酸菜鱼片都是大份,用着半大的瓦盆装着,这是两道主菜,整个阮家都极喜欢吃,味道相当好,又特别下饭。尤其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一碗添一碗,肉眼见饭一点点的变少,好在阮于氏和阮初秀俩人,特意多煮了饭,不怕多就怕少,连菜的份量都是多多得来。
一顿午饭吃下来,全家人都有点撑的慌,乐呵呵的笑啊笑,气氛分外的好。
端到西厢给阮张氏的饭菜,她都吃了个干净,端给她的药也喝了,就是不说话,不走动,木木呆呆的坐着。不过,能吃能喝也不错了,慢慢来,再缓个两三天应该就能更好些。
阮业山在家里帮着干了两天活,又匆匆忙忙的准备赶回镇里干活,他这趟回来的急,没有给俩个弟弟买吃的,许诺等过几天,他再跟掌柜的说说,说回家趟,来回个把时辰,不会耽搁干活,到时候给他俩带吃的。
他走时,让奶奶先出屋,关上屋门,不知道和阮张氏说了什么,等他走后,阮张氏虽说也不说话,但她慢慢的收拾起家里的琐碎来。二房的情况虽有点诡异,好歹还是不需要操心。
生活恢复了平静。
经过半个月,大房和三房的庄稼很完好的变成了粮食收进了粮仓里,没有半点损失,今年年景不错,收成也不错,和去年一样好。二房走了个阮业山,等于少了个主劳力,进度落了小半,阮文善兄弟俩想了想,去了二房的地里搭把手,让业康回屋歇歇,才四岁的小孩子,他们看着心里不落忍。业青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十岁不算小了。
忙完抢收,阮永氏拘着初秀夫妻俩住了宿,才让他们回山里,走时去菜地里摘了不少青疏瓜果,菜地里种了点三白瓜,这会的三白瓜刚好成熟,和西瓜差不多,比西瓜耐放些。
曲阳背着满竹蒌的青疏瓜果,牵着媳妇的手回了家。也就隔了半个月没回家而已,可看到木屋时,仿佛隔了好久没有回家般,有点久违的温暖感。
“还是家里舒服啊。”阮初秀都懒得归置竹蒌里的青疏瓜果,整个人就懒洋洋的躺到了竹榻里,拿着把蒲扇摇啊摇。
曲阳听着她这感叹,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上扬,倒了杯水,自己喝了点,递给媳妇。“我去切个三白瓜来。”
“也行。”虽说肯定是热的,但三白瓜汁水足呢,不凉也好吃。阮初秀有点渴,想着三白瓜的味道连忙吸了吸口水,扬着嗓子说。“阿阳哥,等明年咱们建新屋时,得挖口井。”
曲阳切好三白瓜端着进了屋,才回道。“知道,你早就说过,还不止一回。”
“说过麽?”阮初秀眨了眨眼睛,拿着竹签叉了块瓜,放到了丈夫的嘴边。“夫君辛苦啦,来尝口瓜。”笑的甜滋滋,眉眼弯弯。见他吃着了,又问。“味道好不好?甜不甜?”
曲阳咽了瓜。“甜,汁水足。”
“我光闻着味道就知道。”阮初秀赶紧张嘴吃了块,嚼了两下,含糊的道。“好甜啊,跟西瓜差不多。咱们以后也种点这种瓜,对了瓜皮还在罢?娘说这个瓜皮可以凉拌,很好吃的。”
“在。放在瓢里呢。”阮永氏说这话的时候,曲阳也在,听到了就搁在了心里。
等着俩人吃完盘瓜,歇的差不多,开始去厨房归置着竹蒌里的青疏瓜果,忙完了这些事,才想着要去屋后鸡圈看看。走时,夫妻俩特意拌了整整两个满盆的鸡食搁在鸡圈里,就怕把鸡给饿着了。
“都在呢,我刚看了,就是有点蔫。”曲阳切瓜时就看了眼鸡圈。“还有不少鸡蛋,我捡着放进了瓮里。”
这瓮原是拿着装酒,后来直接拿着放鸡蛋,还挺好使。
进七月下旬,下了场特别大的雨,山林里只听得见哗啦啦的雨声,还挺声势浩荡。
气温瞬间就降了好多好多,穿上长袖,还有点冷。阮初秀没有秋衣,她翻出四月里曲阳给她买的春裳,穿着还挺好,原本很大,阮永氏改过后,还是有点宽松,现在穿着,却是刚刚好正正合适呢,这才多久,她就窜了高个还稍稍长了点肉,喜的她,边喊边往堂屋跑。“阿阳哥,快看,你买给我的春掌穿着刚刚好呢,四月里我穿着还有点宽松,现在就刚刚好啦,估摸着明年穿时,就有点小。”
“你长了不少呢。”曲阳是最清楚的,他时常会对着媳妇搂搂抱抱,知道她的身体变化。媳妇越长越好看,虽然他不怎么在乎外表,到底还是很心喜。媳妇最喜欢的可就是想让自己越长越好看。傻姑娘。
阮初秀往他跟前站着,比划了两下,笑的合不拢嘴。“阿阳哥我快到你肩膀了,就差这么一天天,明年应该能行。我也不想长多高,能到你下巴就行。”
“肯定可以的。”曲阳说的笃定。
阮初秀笑得就更开心了些。“我娘要是知道,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阮永氏一直觉得是他们当爹娘的没事,闺女得天花时,还得被扔山里住着,打小又没吃过几顿好的,长的瘦瘦小小,身子骨不太健壮,也不知道对怀孩子有没有影响,又想着,怀上了孩子生的时候也难啊,又是道坎。
“等过两天咱们就回趟阮家。”曲阳抚了抚她的额发,眼眸柔和,透着笑意。“你做出来的胰子,效果还不错。”
自然是不错哒,整个七月,大房和三房里每天早上都坚持用着,还抹了层薄薄的面脂,阮于氏明显的显年轻了些,白嫩了几岁,阮永氏和阮刘氏在地里忙着活,虽不见显白倒也没见晒黑。以前每逢到了农忙时,尤其是七月,好不容易捂白点的脸皮子,又得黑上两分。
这么明显的效果,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又不用花钱来买。阮永氏和阮刘氏不用阮于氏和阮初秀每天催着,都很自主的用了起来,用了段日子,手法熟练后,根本就不耽搁时间,也就越用越爱用着。
“咱们做出来哒,没有阿阳哥,我也做不出来啊。”阮初秀笑的眉眼弯弯,眼神儿亮晶晶的夸着人。
曲阳伸出食指抚了下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触及食指,有种微微的骚痒感,这股骚痒直接窜到了心口,心口缓缓的滋生出热意。这股热意,让他的脑袋也受了深深地影响,发热。
他什么也没有想,循着本能,低下头,吻住了阮初秀的嘴,这个吻吻的很深,很缓慢,也很温柔。
阮初秀被男人抱在怀里,俩人身体紧紧挨着,能感受到彼此的肌肤热度,然后,她很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某处的变化,热热烫烫的抵着她。
“媳妇。”曲阳松开她,又吻了吻她的眼睛,抱得更紧了些。
阮初秀有点傻,有点反应不过来。按说,她又没有撩他,怎么突然就——变狼了?这么彻底的变化,这是头一回呢,以前被撩得狠了,男人也会有些微微的变化,只不是很明显,她也不敢太过火,及时收了手。
身体没有养得棒棒哒时,她是不会酱酱又酿酿的。
“吓着了?”半响,见怀里的人没有动静,曲阳小声问了句,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耳朵。
媳妇的耳朵很肉,手感很好。
阮初秀哆嗦了下,赶紧把男人的手拿下来,瞪了他眼。“说了不准揉我的耳朵!”卧糟!太特么的刺激了!
曲阳看着炸毛的媳妇,愉悦的笑出了声。
“我不要跟你躺一个藤椅!”阮初秀慌乱的爬了起来,想要往外走。结果,好不容易起身,又被身后的男人轻轻松松的扣着腰,倒进了他的怀里,屁|股正好坐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那感觉——俩个字,酸爽!
缓了会,阮初秀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讷闷的问他。“你都不疼啊?”想想她都疼的慌。
“不疼。”曲阳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的屁|股。“挺肉的。”
不得了啊,这老司机越来越溜了!
阮初秀啪掉了他的手。“你越来越坏了,这样不好!”皱着眉,说得一本正经。再这样下去,她不仅不是对手,还会被死死的压着!
“是你说的。”曲阳有点无辜。
这话说的,阮初秀才无辜呢,瞪圆了眼睛。“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变坏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
“你说让我别学你。”
“……”
“所以,我没有学你。”
“……”阮初秀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言以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反驳又说不出来话来。
曲阳看着呆如木鸡的媳妇,好心情的亲了亲她的嘴。“乖~”满满地全是小明志说话的语气,瞧瞧他这得荡漾成什么样!
“你,你,你,你竟然是这样的!”半响,阮初秀哆哆嗦嗦着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指着男人说话。
比她还浪!还能掩饰的那么好!怎么办,往后没法愉快的好好撩自家男人了,简直生无可恋。
曲阳握住她的手,亲了下,笑得特别迷人。“现在发现也不算晚。都是媳妇教的好。”
“别对着我笑,犯规!”这笑,看得阮初秀心肝直颤,太帅了!
“只对你笑,不对别人笑。”曲阳还点亮了甜言蜜语的技能。
阮初秀听着脑子直发懵,她自己说的时候不显,轮到她听时,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真是要命啊!
“夫君我错了,咱们好好的,不闹了啊。”阮初秀捧着他的脸,亲了口,看着他的眼睛,跟哄小明志似地。
曲阳也亲了她口,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应。“不闹,你抱我睡。”
小明志不想睡,还想玩,阮于氏想把他哄睡,她们得忙事,如秀那会也没时间。阮初秀就接了这事,说她来哄明志睡,走时,曲阳听到了两句,还冲着她笑了下。阮初秀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等着她!现在想想连当时他的笑,都能够琢磨出几分深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