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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阴山宰相宗在灵州境内无人争锋,几个类似兰若寺凤鸣观的正统门派势单力薄,加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肯联手对抗门徒众多魔头强悍的宰相宗,使得宰相宗一直目中无人。东阴山离青峨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东阴山倒也不是一味狂妄骄纵,面对青峨山出来历练的仙子,不管道行高深相貌美丑,都敬若神明,一直被责令一照面就要主动退避数百里,只是青峨山一直对宰相宗不闻不问,从未打交道过,既然东阴山不敢蚍蜉撼大树,不去做那挡车的螳臂,青峨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宰相宗敢一言不问便痛下杀手,陈青牛是罪魁祸首,谁人不知青峨山只有三名客卿,眼前这位起先竟需要他人凌风御剑,自然不可能是青峨山个个惊世骇俗的客卿,在宰相宗看来灵州境内,只要对方不是青峨山,谁都杀得,谁家女子都抢得,任何法宝都夺得。
紫衫男子为宰相宗副宗主周泽之子,周牙,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若非眼神淫邪,与黄东来对话时眼睛都停留在她那傲翘胸脯上,还真有些世家雍容公子的气派,这已经是他极为收敛的表现,放在往常,有貌美的散修女子经过东阴山,少有不被周大公子抓去调教的幸运儿。
东阴山宰相宗名头好听,行径却是下作无比,个个都会些旁门下三品的御女双修术,这周牙善取阴中黍米为玄珠,自有一套床帏上叫女修欲仙欲死的泥水丹法,瞧见陈青牛一伙人,他对那御一柄怪剑的黄东来十分喜爱,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即回到洞府云雨一番,至于那皮囊不错的年轻男子,碍眼至极。
宰相宗里头多的是娈男的壮汉,男女通吃阴阳通杀,周牙父亲便是佼佼者,瞎子和九尺壮女直接杀了便是,丢给山野豺狼进食,这些算计都是好的,只是当对方出手,周牙便不得不改了主意,宰相宗行事歹毒不假,可也不敢将天下所有修士视若土鸡瓦狗,身为修士,谁没听过十几二十个大-法力修士遇见扮猪吃虎的主,最终阴沟里翻船的案例。
黄东来见斗魁剑上的陈青牛没动静,怒道:“喂,你还不动手,难道要本座亲自出马?”
陈青牛先眼神示意谢石矶跳去大圣遗音之上,一位将近两百斤的魁梧女人,他御剑本就吃力,着实扛不住,等谢石矶离去,陈青牛转头朝黄东来谄媚笑道:“师叔,等会儿不管事成与否,一炷香功夫后可都得接下我。”
黄东来不悦道:“要看本座心情。”
陈青牛苦笑一声,按照《黑鲸吞水术》里的歹毒法门,双手吐气,将气机暗中钉在那扬言对剑胚师叔行苟且事的斩马刀修士身上,双手一扯,那名壮硕汉子便如牵线傀儡般,被两道滚滚黑烟缠绕全身,踉踉跄跄跌连人带刀撞向陈青牛,神情惊恐,裂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喊一声周公子救俺,那周牙无动于衷,眯起眼睛,探查陈青牛真气流动,打定了主意要这名同门做探路的弃子,以此推测陈青牛的功法和师门。
那名宰相宗大喽啰被扯到离陈青牛几步远,全身修为如同被小水潭被鲸吞一般,瞬间枯涸,动弹不得,虎背熊腰的汉子哭爹喊娘,大声告饶,被陈青牛锤仙拳一记野马奔槽当场轰烂胸膛,悲凉坠落下去,砸出一阵尘土。
周牙心中松口气,这龙凤袍紫金冠年轻男子一身正统风范,只是手脚可不干净,一介武夫而已,兼修一种旁门法术,如此便好,宰相宗动起手来完全无须顾忌。他洒然笑道:“道兄,在我东阴山杀人,胆子不小。”
收拾完斩马刀修士,陈青牛故作惊慌道:“这是东阴山,那你们岂不是灵州第一大宗宰相宗?”
周牙哈哈一笑,洋洋自得,刚想出手。
一道剑气如炸雷迎面而至,心中怒骂这男子相貌仙风,下三滥的手段却是比自己还使唤得熟稔顺溜,不愧是同道中人,那剑气声势蛮横,周牙迅速寻思一二,觉得不能未战先退弱了气势,双袖一挥,掀起一股扇形气雾,试图挡下这道剑气,不曾料剑气委实霸道,直接将气雾消融殆尽,无所阻碍地扑面刺杀过来,周牙暗暗一惊,侧身躲开,可怜身后两名前后直线站立的两名喽啰,被周大公子挡了视野,逃离不及,剑气贯穿身体,魂魄破碎,坠地前便气机死绝。
陈青牛御剑陷阵,抬臂,剑道第三十二,诡道剑,青莲苏剑子的绝技,射金乌,剑气快如闪电,一闪而逝,便再杀一名宰相宗喽啰修士。五六次抬臂后,空中只剩下咬牙切齿的周牙。陈青牛轻松杀人如拾草芥,却只是望向地面没入树林砸进泥土的尸体,脑海中响起当年琉璃坊内范夫人一句“妇人之仁,还比不得我这妇人心肠”,轻轻苦笑,陈青牛抬起头,望向周牙又是另一副嘴脸,貌似诚恳道:“道兄,我等只是借个道,着急前往凤州清凉宗一位旧人,并无与贵宗冲突的意图,道兄若肯让路,北唐雷符剑宗韩桂芳一定记下这份恩惠。”
好嘛,与他有怨的两个门派,清凉宗和雷符剑宗都被泼脏水了,至于宰相宗信还是不信,就不在陈青牛考虑之列。
周牙一听清凉宗和雷符剑宗,脸色微微一变,隐藏不住,清凉宗道术平平,只是在凤州皇城结交达官显贵,甚至在宫内也有御用练气士,在朱雀王朝颇有地位,可谓根深蒂固,沾了不少龙脉紫气,招惹不得。至于雷符剑宗更是出了名的难缠,剑法凌厉,玄机重重,出了一位北唐国师后更是占尽北唐剑运,近几十年搜罗了大批根骨上品的孩子收入宗门,雷符剑宗隐然成为南瞻部洲最拔尖的剑派。周牙随父行走朱雀北唐多次,见识过种种阴谋诡计,对陈青牛这席话将信将疑,却又不敢置若罔闻,一时间犹豫不决,很是恼火。
陈青牛御剑到了临界点,返身,收当国剑站到王蕉角鲤之上。
黄东来望向周牙,冷笑道:“本座送你一程。”
手指成剑,剑气浩大,是陈青牛的数倍,周牙骇然,肝胆欲裂,发觉自己躲也躲不过,就在那道粗壮剑气即将要把周牙形神俱灭的关键时刻,一杆黄金宝幡护在周牙身前,剑气轰在宝幡之上,震荡不止,刺透出拳头大小的破洞,宝幡后头的修长文士咦了一声,大为讶异,剑气刺透宝幡后仍有余力,儒雅文士晃动宝幡,轻轻一卷,带走周牙,瞬间后移三百步,站定后,那道只弱去三四分气势的凌厉剑气再度射去,文士再咦了一声,默念口诀,原本辉煌金灿如真统仙器的黄金宝幡腾出一阵腥臭黄烟,将剑气笼罩住,一白一黄纠缠厮杀,好不容易才将剑气消弭干净,文士心中纳闷:“这伙莽撞修士当真是北唐雷符剑宗弟子不成,剑气霸气如斯,后生可畏。”
文士收起宝幡黄烟,立于空中,衣袖飘飘,哪有半分歪道旁门修士的龌龊,分明是位流觞吟诗的骚客,一脸和善笑道:“东阴山待客不周,是宰相宗徐某人的不是。”
王蕉轻声道:“玄牝宗徐左道。”
陈青牛则出声道:“哪里哪里,是韩桂芳叨扰贵宗,徐护法莫要怪罪才是。”
文士模样的徐左道洒脱笑道:“韩公子言重,宰相宗只是山中宰相,哪比得汝父两朝国师的气魄。韩公子尽管在东阴山御剑,若非听说有急事,徐某还要邀请公子喝上两杯浊酒,班门弄斧与公子论一论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会,甚是可惜。”
陈青牛貌似那不入流的骄横纨绔,被一夸便飘飘然,毫无城府道:“韩桂芳会在凤州呆上一旬时日,徐护法有暇可去清凉宗找我。”
徐左道轻轻点头。
一场纠葛,看似就要暂时平息。
谁知黄东来又生出事端,指了指徐左道身侧眼神阴沉的周牙,冷笑道:“这家伙,得吃本座一剑,或者自行将双眼剐去。”
周牙脸色难堪,望向在宰相宗内地位崇高的徐左道,这位与玄牝宗渊源极深的大修士隐忍功夫一流,朝周牙微微摇头,望向黄东来笑道:“剑仙海量,莫要跟顽劣后辈计较才是。”
黄东来冷声道:“本座偏要计较,你这口蜜腹剑的家伙能奈我何?可有信心替他再挡下一剑?”
徐左道在自家地盘上步步退让,本就是破天荒的举止,被黄东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手腕心机素来歹毒的徐左道,拉下脸沉声道:“这位剑仙,当真要与宰相宗过不去?”
黄东来嫣然一笑,点头道:“是呀,说了要将宰相宗开膛破肚,可不是玩笑。”
陈青牛认命了。
宁得罪整座东阴山,不得罪剑胚师叔。惹恼了东阴山八百修士,大不了打不过就让王蕉御剑逃离,被师叔记恨上了,可是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