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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般干瘪的臭孩子就像抽条的柳枝一样迅速长开了。
邵衍拎着从家里带来的炖汤推开病房门时, 邵母正躺在床上喝护工给她调制的热过的鲜榨果汁。
病房浅色温馨的装潢让人看起来心情舒畅, 太阳极好,阳光温和地洒落窗内, 为所照耀到的一切物体镀上金辉。
邵母倚在床上看电视,背后垫着恰恰好能托住脊椎防止久坐疲劳的垫子。沐浴在阳光中的她精神看起来好极了,面色红润目光有神,皮肤都似乎比起从前要显得白嫩了一些,长发乌黑蓬松, 连之前偶能见到的白头发现在都难觅踪迹了。
邵衍依稀记得从前听人闲聊说起过宫妃们生产的事情, 前期的步步惊心且不必提,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里挣扎出来后可是要躺上月余时间不能下床的。非但不能下床, 还不能碰水,不能见风,禁忌太多,他也只记下这典型的几个。
御膳监的管事太监们那时候还凑在一块揶揄, 说送膳时曾经见过产后休养的宫妃, 那邋遢的程度简直不用提。偌大一处寝殿,踏进去后就是一股久不透风的闷臭, 血腥味、肉烂掉的怪味、药味和捂出来的汗臭统统揉在一块扑面而来, 这不算, 那些宫妃们不知道怎么想的, 还试图拿香到刺鼻的头油来掩盖这股馊骚。亲娘啊, 那满头秀发碰不得水, 早已经被油成了一缕一缕, 微微动作便开始大块僵硬摇摆。妃子们面无人色,脸唇青紫,眼中透出死气沉沉的情绪……从那种殿里出来,得撑着柱子吐上半个时辰,当天的饭都吃不下了。
邵母这月子却坐的,却和他想象中一点不同。
护工正抱着小孩喂奶,屋里暖和,抱他的毯子也就薄,小孩发开的面团般白净圆润的脸蛋亮的好似会发光,将邵衍的视线一下子就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小孩长开之后确实比刚生下来时漂亮的多,遗传了邵母五成样貌,大眼睛小嘴巴嘴角还自然上翘。就是鼻子长的像邵父,那么小时就能看出鼻梁日后挺拔的雏形了,这也让眉眼看上去都透着机灵的小孩凭空多了两分憨傻,瞪大几乎全是黑眼仁的乌油油的眼睛看着人时,总叫被看的对象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吃奶时特别认真,鼓着脸一下一下吮个不停,大约是感觉到屋里进了人,立刻停住动作朝门口看了过来。
邵衍对上他的视线。
“呀……”小孩蹬着腿无意识地朝他流口水。
“衍少又来了啊。”护工一面颠着孩子,一面笑眯眯地和邵衍问好。
邵衍扫过正看着自己的小胖子,抬手将提着的保温壶搁在床头上:“上午炖了点黄豆猪蹄和瘦肉粥,给我妈送过来改善一下伙食。”
护工看着立刻探身去够保温壶的邵母,眼中忍不住浮上满满的羡慕。女人这辈子怎么能活的那么舒服呢?邵母的人生在她们看来惬意到足够引人生妒。在这种场所工作,有钱人她们见的太多了,手头宽裕家庭还美满的人生赢家更是不少,但被宠成邵母这样的女人,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
住在这个收费奇葩的生产中心最昂贵的套房里,一天下来除了吃饭上厕所和睡觉之外其余所有的事情都无需亲自动手,将近五十岁的小老太太保养到仿佛才三十出头,整个人都在诠释着容光焕发的味道。有钱人家的家庭和睦起来竟然也能做到这个程度,丈夫每天不落地来医院报到也就罢了,连儿子都一副母亲在医院里受尽委屈的模样天天亲手弄吃的送过来加餐!
天地良心!邵母这个级别的套房三餐绝对是营养师亲手调配的好么?鸡鸭鱼肉荤素搭配,口味比起星级酒店都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好么?
保温盖打开,她们麻木地嗅着那股随着保温桶中的热气一并蒸腾开的咸香味,只能无奈地划掉刚才在心中咆哮的话。
算了,同人不同命,看多之后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了。
黄豆猪蹄炖到胶稠,邵衍一出手,品质自然不会是盖的。小块的猪蹄肉隐没在发白的汤汁中,油已经被撇干净,黄豆融合了肉香,一粒粒脱去豆衣,稍碰一下便整粒酥化开。
猪蹄颤颤巍巍的,肥而不腻。邵衍给邵母舀了一碗汤让她先慢慢喝,谁知道她一碰到猪蹄就不肯停口,连吃了好几块之后才分神去碰汤。
病房里的几个护工拼命掩饰后才没露出馋样,抱在她们怀里的小孩收回了放在邵衍身上的视线,喝奶喝的更用力了。
邵母来之前看的节目里正在放邵家添丁的消息,自己作为主角之一登上银屏的感觉还是颇为奇妙的。新闻上说对邵家这一喜讯社会公众恭喜声一片,尤其在邵父和邵玉帛的较量终于分出高下的这个当口,老来子的出现无疑更加明确地区别了两家人天差地别的生活。但新闻上说的显然不止是恭喜那么简单,民间也有人把邵父这一辈的矛盾套放在了邵衍身上。邵母听到那个主播玩笑般传达出的另一股声音,说大家族里诸事复杂,很难说邵衍和他这个年纪相差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会不会重蹈父叔那一辈的覆辙。
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心思多,就那么一句话,邵母就给放在心里了,虽然没表现在脸上,但胸口确实沉甸甸堵得慌。
她开始有些后悔再要一个孩子的决定了,人心总是有偏向的,相比起才出现没多久的新生儿,她心中自然是更加向着邵衍一些的。
碰到好吃的东西她就无暇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猪蹄汤之后是熬煮到香气扑鼻的瘦肉粥。粥的米香味已经被完全烹煮出来了,在保温壶里稍微放置了一会,上方就结起一层厚厚的米油来。粥底大约是鱼汤,里面还能吃到剁成蓉的细细的鱼肉,鱼汤的鲜香和调过味的瘦肉整合在一起,热腾腾送进口中,越嚼越馋。
要不是护工算好了分量上前来阻止,邵母估计能把一大罐子的汤和稀饭全给塞进肚子里去。
小孩被放进婴儿床里,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病床桌上还没盖上的保温盒。
邵衍一过去他就挪开了视线。
低着头,邵衍用挑剔的目光在这个发酵粉放的有些多的弟弟身上扫视。生下来的时候还没那么严重,养了一段时间后,这孩子胖的越发离谱了。脸长得像窝瓜,小巧的下巴被肥肉撑到若隐若现,脖子更是无处寻觅,胳膊和腿长得像刚上市的鲜藕,一节一节的全是肉。
浓密的胎发软绵绵搭在他脑袋上,邵衍看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头撩拨。
小孩的目光就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嘴里啊啊叫着,手舞足蹈。
胎发果然软软的又滑滑的,邵衍改撩为摸,态度变得稍好了一些,看着小孩的眼神也没那么挑剔了,探身去抓着小孩的手脚到处乱摸起来,奇怪的接触逗到小婴儿咯咯乱笑。
邵母侧头目光柔软地看着他们,阳光下嬉闹的兄弟俩美好的像是一场梦,邵衍的动作里有一种珍视的温柔,对这个年纪足够做自己儿子的小弟弟,无疑是相当呵护的。
护工在一旁说笑:“这是血脉亲情?宝宝可不喜欢被人乱碰。”
“上午带他去体检,被护士多摸了两下脸还不高兴呢,啊啊叫发脾气。”
“啊呀,还吃哥哥手指,口水都流出来了!”
邵母蜷紧的心舒展开来,恰好看到小孩抓着邵衍的手指含进嘴里的举动,忍不住为这温馨的一幕露出笑容。真好啊,温柔的哥哥和亲昵哥哥的弟弟,能一直这样和睦下去,她就别无所求了。
邵衍眯着眼睛在小孩牙床上摸了一圈,牙没长出来,看不出牙口好不好。抽出手指在弟弟的衣服上蹭了蹭,邵衍又拿一张湿纸巾仔细擦拭。
牙口摸不出来,根骨却十分不错,虽然小,但多少能看出比寻常孩子灵活的姿态了。这感情好,邵衍正担心自己的心法和功夫后继无人呢,对上小孩仍旧仍旧盯着自己纯澈目光,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快点长大吧。邵衍心中道,等到了三岁的时候,我就能教你跳桩子和蹲马步了。
*****
电话打来家里,是廖河东来邀请邵衍和严岱川去参加股东例会。
他们俩手上现在各掌握着邵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是超级大股东,整合在一起自然更不必说了。只是邵氏的那点东西,两个人着实都没放在眼里。
邵衍是手头上的事情早已经忙不过来了,对企业管理也确实没什么兴趣,严岱川现在经营的任何一条线路市值都比邵氏集团要可观。两个人都不想管,严岱川又觉得集团里现在走酒店路线没什么不好,便说自己派个专业的管理直接去邵氏替自己解决日常问题就好。
廖河东挂断电话之后心中在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唏嘘。
他几乎是抱着把董事长位置拱手相让的准备打去这个电话的,但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两个掌握了邵氏足足百分之四十股份的大股东压根没把这个令他患得患失的大产业放在眼里。御门席和御门樽现在随便哪一块招牌祭出来,都能把笼罩在邵氏身上的光芒抢到半点不生,严岱川的各种产业更是规模一个比一个吓人,邵氏这种程度的公司在他们看来,恐怕也就是比鸡肋稍好些的存在吧?
他不禁想到了同样姓邵的另一家人,两相一比较,实在是让他无法不感叹世事无常。
他从邵老爷子在世起就和邵家人斗,斗到现在……斗到现在,也已经是半条腿迈入棺材的年纪。从前他虽然讨厌邵玉帛一家讨厌到恨不能他们消失,但现在真的等来了对方差不多的结局,廖河东却没办法让自己如同从前所想象的那样开怀舒畅。
他静默良久,给助理打电话吩咐让他们做好过些天接待严岱川派来的代理人的准备,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下午让人买点果篮和花什么的送到人民医院去,看一下邵先生他们的经济状况,如果实在紧张,就帮邵文清把医药费垫付掉好了。”
助理愣了一下,赶忙拍马屁说他心胸宽宏不计前嫌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肯伸手拉邵玉帛一把云云。
廖河东笑了笑,他也说不好促使自己做出这种举动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遗嘱伪造证据确凿,这场盛大的闹剧用举国瞩目来形容一点不夸张。邵玉帛最终被剥夺财产继承权,带着邵老爷子去世前就归于名下的产业搬离了邵家古朴空旷的老宅。
邵文清摔伤住院的消息也也传了出去,结合起一脸憔悴的廖和英和瘸着腿脾气越发暴躁的邵玉帛,这一家人狼狈的下场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可时至今日,哪里还找得出为他们说话的声音?
邵玉帛的奇葩程度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忍耐的极限,伪造遗嘱、赶走兄弟一家,心安理得地占有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最后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把这些东西真的当成了自己的。
该!
活该!
这就是报应!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廖和英恨死邵玉帛了,他要是当初不要那么意气用事,同意离婚,一家人现在的处境也不至于艰难成这样。她故意找到各处此类的公众评论给邵玉帛看,一边念一边哭,儿子还躺在病床上,骂他的声音倒是不多,但统统都是同情他有这样一对还不如没有的父母的。
这种话哪家爹妈看到了心里能好受啊?偏还有人把从前邵衍摔伤的事情拿出来和邵文清这次的意外相提并论,一堆从前猜测邵衍摔倒会不会是邵玉帛夫妇手笔的声音肆无忌惮地传播着恶有恶报论。在医院那么多天,身边没有一个曾经的朋友表达过关心,一家人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但讽刺的是,新闻上又时常会出现他们的身影和消息。
邵文清摔的相当严重,程度比起邵衍那次摔伤也不差了。好在他不像邵衍那样在楼底不知停了多久才被送到医院,手术之后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情况仍旧不好,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好长一段时间。
邵玉帛夫妻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明显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重症监护室一天六千多的费用,加上各种治疗和药物,妥妥八千朝上,放在以前他们那会把这种零钱放在眼里?刚开始那几天廖和英还嚷嚷着几千块的重症监护室住不得,要换到私立医院更好的房间去呢,经济上越来越吃不消后她就再没作过了,把邵文清从私立医院转回人民医院,结果又是一番颠簸。
廖和英盘算着夫妇名下现有的资产,四套房子一辆车,还有一些手表首饰什么的,加上存款,粗略算算比起一般中产阶级的人家还要富裕一些,但对锦衣玉食惯了的他们来说显然不够看。廖和英刚彻底离开邵家老宅的时候心情不好,逛商场的时候还刷掉了几个六位数的珠宝和衣饰,邵玉帛也和她差不多,回去一对账才发现到不对,又不好意思回去退货,只能相互指责推搡地吞下苦头。
老宅几个一直照顾他们的保姆也跟着出来了,别看她们年纪大,每人每个月却至少要开上万的工资。
廖和英把他们全都辞退了,几天之后的生活简直过得一团糟,只好又好声好气地把人再求回来。
握着儿子的手,她从未感受过生活的滋味如此苦涩,眼泪却只能往心里流。
邵文清脑袋上裹满了纱布,盯着母亲的眼神中透出疲倦,问话的声音也很轻:“我爸呢?”
“不知道!”廖和英再也不怕邵玉帛了,一家人现在这样凄惶全部拜他所赐。邵玉帛现在含糊的说话声和走路时需要拖动的腿让她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邵文清捕捉到母亲眼中的嫌恶,手指微颤,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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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弟阿巴阿巴的叫着,被魏阿姨从推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地上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书、笔、算盘、下了拴的枪等等等等,家里人甚至还效仿书里的情节,把邵母和李玉珂的口红和珠宝都拿了出来,全都四散在邵小弟周围,任凭他抓。
邵小弟的头从小倭瓜变成了大倭瓜,身体从小藕变成了大藕,人就是白的发光,穿着肚兜和大裤子,脊背嫩的跟双皮奶似的。
严岱川蹲在旁边伸着两只手,随时预防他磕到碰到。
邵衍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被放在垫子上之后也不拿东西,一颠一颠地朝他爬,爬到脚下,抱着邵衍的小腿就不撒手了。
“你抱他一下啊!”邵父在一旁谴责冷漠的大儿子,“你看弟弟多喜欢你,快抱他一下。”
邵衍盯着小弟嘴边长长的一串哈喇子实在下不去手,旁边的严岱川凑过来忽悠一下就把小孩给抱起来了。他表情沉稳而平静,手上却动作异常娴熟地托住了小孩的屁股,被小弟抱着脑袋朝额头啃了一口。
邵衍道:“我得对他严厉一些。”
一家人简直快把这个小不点给宠上天了,包括严岱川在内,那简直是一句重话都不肯说的。起了小名也舍不得叫,成天宝宝宝宝念叨个不停,咿呀一响就万事如意,邵衍可算是明白到自己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什么会被养成这种臭德行了。
他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教育的人,从小弟刚落生起就没给过他什么好声气。奇怪的是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却格外的粘他,比对亲爹亲妈都还要殷勤些。
邵衍也喜欢孩子,但就是温柔不起来。与其说他把这孩子当成了弟弟,倒不如讲邵衍站的是父亲的角度。在他熟悉的世界观中,自己这个年纪的男人速度快些的已经生下一大串了,小弟的出生让他的心态成功又老了一层,相对而言,每天不厌其烦地笑眯眯跟小孩玩拨浪鼓的邵母和邵父倒更像是带孙子的爷爷奶奶。
这真是太奇葩了,更离奇的是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这样的状态有多诡异。
严岱川亲亲小孩的脸,一脸严肃地托着小弟软绵绵的脑袋,再把他放回垫子上,鼓励他去抓东西。
小弟坐在那里盯着邵衍看到目不转睛,被邵衍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不要浪费时间!快点!”
小孩吓得朝后仰了一下,表情变得傻乎乎,严岱川赶忙拉住邵衍:“你少凶他。”
“都是被你给惯的!”邵衍拍开他。
“他不是还小吗?你凶他他又听不懂。”
“三岁看老!都照你们这样宠,等他能听懂的就不愿意听了!”
严岱川有点不满,到底不敢真的和他争论,撇撇嘴给小孩丢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旁的李玉珂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结果旁边的邵母忽然语出惊人:“严父慈母。”
全家人:“……”
邵母抚掌哈哈大笑:“真的好像啊!衍衍对小孩的态度和他爸一模一样,小川倒像我,不过我可比小川厉害多了!他爸当初就老说我会把衍衍给宠坏,还老和我吵,说什么慈母多败儿啊之类的话,吓人的很。我看哪里有那么严重嘛,衍衍现在又听话又懂事,比他那些朋友家的小孩出息多了!”
她说罢,见全家人都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顿时又有些迟疑:“……怎么了?”
李玉珂和严颐他们相继移开视线,严岱川眼神复杂难明地看着她,邵父缓缓给老婆推去一盘草莓糖:“吃不?”
“吃!”邵母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开来。
小弟这摸摸那摸摸愣是什么东西都不不肯拿,爬一会儿就坐在那专心致志地盯着邵衍看,邵衍凶了他几遍,见他还是如此啰嗦,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就出了堂屋。
小弟盯着他的背影发呆,等不见了人,脸上抽抽,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全家人乱成一团,严岱川把他抱起来哄半天没哄住,急得扯着嗓子喊邵衍名字。结果邵衍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手拿个锅铲,虎着脸瞪着一下子转过头来盯紧他的小弟:“哭什么哭!出息!”
小弟被放回地上,展开胖乎乎的胳膊,淌着鼻涕朝他咿咿呀呀的叫。
邵衍拿着自己那个前段时间过生日时邵父送的金锅铲在他面前摆摆,金灿灿的,一下子就吸引走了小弟的注意。邵父在背后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呀,怎么会忘了这个东西。”
邵衍抛骨头一样把金锅铲朝着远处一抛,小弟这次倒一点不含糊了,晃动自己圆形的身躯一下子转身朝着锅铲的方向爬。
眼见他抓着锅铲坐在那仔细研究,邵衍心中忍不住浮现起浓浓的欣慰,他对上小弟转过头来闪闪发亮的眼神,表情也不由得柔和下一些:“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天赋。”
小弟拖着锅铲阿巴阿巴地爬了回来。
“好吧,那我暂且收你为外室弟子,等你长大些之后,再决定你去路。”
“阿巴阿巴。”
“到时候每天上午蹲马步,下午学颠勺,晚上再写大字。不能喊苦。”
“阿巴阿巴。”
邵衍冷哼一声,弯腰难得把他抱起来一回。
沉重的锅铲哐当一下掉了回去,得偿所愿的邵小弟显然很高兴,笑到嘴里刚长出来的细细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口水一串一串的朝下掉。
邵衍皱着眉头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笑成一片,连佟叔他们都难得见牙不见眼。兜里的门铃提示器振动起来,佟叔愣了愣,转身一瘸一拐地出去开门。
严岱川拿着纸巾擦掉小弟脸上的口水后又为他换掉兜兜,正忙着掐他脸,忽然便看见邵父去接墙上的内线,挂掉内线电话之后,满脸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
严岱川对上他的视线,邵父迟疑地朝着坐在沙发上还在捧腹大笑的邵母瞥了一眼。
邵母也听到了内线的声音,笑完之后才转过头看他:“怎么了?来客人了?”
邵父尴尬地朝她笑笑,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模样迟疑着。
“怎么了啊?!”邵母的目光越来越不解,一下子从歪倒在沙发上的姿势变成正襟危坐。
邵父只好叹了一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赵韦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