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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这就是逼迫
舒蔚讷讷地住了嘴没有继续说话,她明知道顾辛彦不会轻易同意。可偏就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如今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男人坐在一旁,头顶灯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在他侧脸上洒下淡淡阴影。
细致眸光落在舒蔚脸上,每一次扫过都让她一颗心提起来。
如今已是大半夜,整个房间里也没有几个人。到处都那样安静,她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灼热的呼吸。
“你现在,还会疼吗?”舒蔚忽然伸出手,指尖触及他额头。柔软指腹在上头滑过,留下几处阴影。
他没有动作,只是那双深黑到看不见底的眸子,始终静静盯着舒蔚。
如今,顾辛彦甚至舍不得错过她任何表情。
指尖落在鼻梁上,遮去些许视线。
他默默摇头:“不疼。”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念念会怎么样?就因为你两天没有教他,今天闹了一整晚。如果日后你不在,他想起你的承诺、想起你答应要一直陪着他……”
“小孩子忘性大,不会记得。”
顾辛彦低低开口,唇角的笑容带着淡淡苦涩意味。
他干脆伸出手,想将舒蔚一起揽入怀里,可手臂刚碰到她的时候,舒蔚却立刻将之甩开:“你别碰我。”
“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我和念念,所以才总是一意孤行!”
“如果给出的承诺总是做不到,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许下过。你干脆走吧,反正都是要离开的人,与其到时候舍不得,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当作没有这个人!”
她甩下重话,欲将小包子从顾辛彦怀里抱回来。
可他手臂握得紧紧的,任凭舒蔚怎么用力也抱不动小包子。
一来一回,惊扰了怀里的人。
舒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自己妈咪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地。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刚因为顾辛彦的出现而露出笑容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见头顶的点滴袋、以及手腕上枕。
他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等到脑子恢复正常的时候,嘴巴一瘪,就这么哇哇大哭出声。
“念念不要打针、痛痛,不要!”
舒蔚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当即将小包子抱过去好生哄着。吊上点滴的时候这小子早就吃了药睡熟,她故意带到医院里,也不过是为了让顾辛彦出现。
如今小包子这么一闹腾,竟让她这个当妈妈的,心里因为内疚而一阵阵的疼着。
“妈咪呼呼。”
舒蔚低声安抚,不料小包子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着,竟一直吵嚷着不肯停下。
护士来换药,远远的就听见孩子闹的声音。她急急走过来,终于如念念所愿可以拔针。
年轻护士的模样很好看,声音也很温柔:“好了,阿姨马上拔针哦。小朋友很勇敢,打针都没有哭呢,那就答应阿姨,取下来的时候也不哭好不好?”
“嗯。”
小包子点头,很是委屈的样子。
舒蔚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替小包子捂住眼睛。
“好了。”
又鼓励了念念几句,年轻护士拿着药瓶便要转身。
小包子这才收敛了些,难得乖巧地靠在舒蔚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见护士要走,男人脸色变了变,忽然几步朝她走过去,高大笔挺的身躯正好拦在侧前方:“等等。”
“还有事?”
“开的药呢?”
他径直朝护士摊开手,浓眉蹙得紧紧的,手掌朝上摊开,露出粗砺的指腹和掌心。
舒蔚见着他伸手,心里“咯噔”了一下,也顾不上替小包子捏手臂,急急解释:“那个之前拿过了、拿过了。”
“我、这点小感冒我还是会看的。也知道让念念吃什么药,他身体对有些药物过敏。”
这一刻,舒蔚其实有些慌不择言。她只能努力让脑袋转动起来,希冀能说服他。
然而,顾辛彦太过了解她。
耳根一下子红到底,他缓缓眯起眼,当即便猜到她在撒谎。
护士终于是看不过去,轻笑了笑:“打个营养针还要开药?你们夫妻真逗。”
她说完抿唇笑了笑,也不再理会舒蔚和顾辛彦,径直走出去。
这年头,老婆大半夜带着孩子来打营养针就算了。老公急急忙忙赶过来,似乎还不知道?
舒蔚愣在当场,她那点小心机,被护士的一句话剥开来。一时间竟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脱光了瞧一样。
她脸色惨白,喉咙滚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男人身形僵硬,高大笔挺的身躯缓缓转过来。幽暗深邃的眸光直勾勾落在舒蔚脸上,那瞧着她的模样,布满了讥讽。
“这样很好玩吗?”
舒蔚没有应,只用力摇摇头,话到嘴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紧接着听见一声嗤笑,还带着些许不耐之色,就这么窜入耳朵里,一下子冷了心。她也只是,想见到他,劝劝他。
小包子是发烧,可他从小体质好,平日里有些小感冒时,舒蔚也极少给他用药。偶尔发烧,就用酒精等等方式退烧。
她是医生,却不赞成给这么小的孩子用药。
在家里时,孩子吃了药就睡下。她是故意带着人到医院里,让护士挂了盐水和营养针。
舒念到现在,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从舒蔚怀里跳下来,直接冲过去抱着顾辛彦的大腿:“爹地,你没有来教念念。”
小孩子最是敏感,立刻就知道两人气氛不好,更知道谁欺骗了他,谁又做到了对他的承诺。
闻言,顾辛彦垂眸,伸出手抚了抚念念的脸:“爹地最近、很忙。”
“那什么时候才不忙?”
他一怔,竟无言以对。
或许,等到那一天,才能彻底空闲下来。
舒蔚很好地插入到两人之间,避开这个话题。最近已经有不少人在念念面前提那个字,对他来说过早接触这些,总是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将小包子抱起来:“顾辛彦,送我们回去吧。”
舒蔚直接将小包子送上楼,而顾辛彦还侯在楼下。
他知道她会回来。
深黑的夜色里,舒蔚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她如今也是什么都不顾了的,只想着至少,让他活着。
“念念很喜欢你,他以前嘴里总是念叨越越,后来变成小星星。但只要你出现,那个人就会是你。”
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小包子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巧合得令人害怕。
他一向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在国外平日交往的圈子,也只那么几个。偏偏,就对顾辛彦上了心。
“如果你不是他爸爸,我什么也不会说不会管。但你是。我们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不也是因为这个么?哪怕、哪怕我们离了婚,哪怕你现在爱着我、或者根本不爱我,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念念想跟你在一起。”
舒蔚心里酸酸涩涩的,她没有说得太露骨,却又显得那样无奈。
男人双手握紧方向盘,英挺的五官被路灯照亮,半边阴影半边光。
他不说话,只是将薄唇抿得紧紧的。舒蔚眼看着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却没有听见一个音符。
她笑了笑,陡然握紧双拳:“你别忘了,顾家欠我们多少。我妈、我姐姐的病、我姐姐的死,哪一样跟顾家脱了关系?你就算活着命也该是我们的,我和念念没有不要你,你就必须活着!”
这话,又霸气、又无奈。
顾辛彦动了动,眸色愈发复杂起来。
“你最近,很关心我。”
他忽然开口,答非所问。
舒蔚却直接被他带走,脸蹭一下就红了:“关心、关心你怎么了?我关心儿子的爸爸,有问题么?”
“没有。”他细细展露笑容:“但我希望,你是在关心自己的男人。”
舒蔚唇角抽搐了下,怪他太过高明,那样气愤的情绪,竟也在瞬间统统消失。
男人这次等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声音涩涩的:“你下车吧。”
“什么?”
“下车,上去陪念念。”
她所有的那些话,好像没有半点用处。
深寒的夜色里,男人残忍地将她赶了下去。
舒蔚不知道,车子在离开小区之后,停在了拐角那边。
男人在幽暗幽暗的夜色里,拿出了手机。
“大半夜的,你特么的最好有重要事!”电话里传来陆又铭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刚做完手术去休息,眼睛才刚闭上就被人吵醒。
顾辛彦沉沉道:“抽个时间,跟我说说手术的事。”
手术二字将陆又铭瞬间从梦中惊醒,他猛地从床上翻起来:“你打算手术了?”
“没有。”
“那还……是不是嫂子说服了你?我就知道她绝对可以,谁也办不到的事,不就只有她做到了么?”
男人垂了垂眸子,看着手臂上的疤痕。
他本是打定主意不手术的,那一场一场的噩梦太过可怕,躺下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梦,更可怕。
可他更害怕的,是连再见到他们的机会都失去。
如今,舒蔚费尽了心机想说服她,那颗小包子圆润润的,总嚷着要让他陪一辈子。
若是如此,就算要手术。那也要掌握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