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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信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徐笙牵挂着未能赶在年前, 反而受战事所累滞留在临潼的虞臻。乐-文-然而王府杂事诸多, 她烦不胜烦。
二姑娘虞素宜自从三年前出了那等丑事后, 隔了一年便匆匆嫁到了隔壁巨鹿,三姑娘四姑娘也于这三年间纷纷嫁人,事情已经少了许多。然管理王府杂事与店铺田地庄子便要耗费许多精力,加上她自己的铺子,平日里还要教养三个孩子,加上城内世家偶尔宴请, 所以徐笙是一刻也不得闲。
没过几日, 城外尼姑庵来了人,说风轻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屋子,**在屋内,将庵堂也烧为灰烬。来禀报此事的尼姑浑身上下都沾染着脏污, 一看就是刚从火海里逃生出来的。
“贫尼等人未曾看好了尘,才致此祸事, 是贫尼等人的不是。只是在庵堂内清修的几位夫人身体不便,大火烧庵堂之时, 未能逃出来,也一同葬身在火海里,请王妃赎罪。”
徐笙言:“此事不怪师太, 风……了尘她……罢了,此事你且不必再管,我会安排管事去帮忙处理此事, 至于庵堂,王府会出资为你们重新修建一个。至于在庵堂清修的几位夫人家里,王府也会去赔罪一番,不过还是要劳烦师太前去告知。”
城外庵堂里的尼姑没几个是好的,这些徐笙心里明明白白。若不然为何庵堂里的尼姑为何什么事也没有,最后死的只有那些被看管的夫人?她看的清楚,却不想与其计较罢了。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风轻。
实际上,风轻那日离开时,徐笙隐隐感觉到她有轻生的念头,但却没有阻止。
打发了那尼姑,徐笙让绿柳带人去将风轻安葬在城外,又挑了一日让绿柳带着琛儿去为她上了一炷香。
二月初,秦燕行的病情越来越重,秦王已经不加掩饰,四处搜寻神医为秦燕行治病。
与此同时,虞臻带人攻下临潼,距离长安不过数百里。
而曹勐遒也带人到了蓝田城外,卯足力气攻打蓝田。
“陛下,我们逃吧!叛军快要攻打到长安了!”徐菁慌忙冲进宣政殿,对还在悠闲作画的宋陵起说到。
“呵……”
“贵妃急什么,有秦王世子在,担心什么?”宋陵起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自顾自地欣赏了半天自己的画作,有些不满意的蹙了蹙眉,又拿起画笔在画卷上添了几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画笔。
“秦王世子得了怪病昏迷不醒,陛下难道不记得了?秦王又不是足智多谋的,长安……眼见着就要破了!”徐菁看了一眼画上的女人,终于忍受不住了。
“六姐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得陛下如此念念不忘?明明是臣妾陪了陛下五年,却比不上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六姐姐?眼下就连叛军兵临城下,陛下你却还在想念她,致大周江山于不顾!”
“贵妃莫激动,朕记性不好,忘了秦王世子重病。”宋陵起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怒吼,反而说到:“贵妃来帮朕看看,朕画的像不像,数年不见,朕快忘记六姑娘生的什么样了 ”
“你……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她!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徐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不求在你心中如同六姐姐的地位一般,但你也不能这般糟践我的心,让我去给你看六姐姐的画像像不像……”
宋陵起淡淡道:“你当初不是以你六姐姐的名义接近我的吗?”
徐菁面色一滞,似是被揭开了遮羞布。
“那你为何要纳我为妃?你若是不喜欢,何必要纳我?”
宋陵起慢慢的卷起画,笑起来:“与朕而言,纳谁都无所谓,不过你与她同出一族,朕想着你们或许有些相像。”说完他打量她许久,又道:“不过如今看来,你们一点也不像。”
对这似是贬低的话,徐菁面色发白。
“你也不必如此,你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罢了,这些朕都给了你,何必再强求其他?”
“我是真心心悦你的!”徐菁忍不住道。
“又有何差?”
徐菁终于后退几步,无力的扶住旁边的架子,惨淡道:“你心中一点都没有我吗?”
宋陵起垂眸思考道:“多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徐菁呵呵笑起来:“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嫌弃虞臻的,早知道他会有今日这般成就,我也会弃了你而选虞臻的。你就是个懦夫,心悦的不敢争取,只会躲着在这里作画,连让徐笙知晓都不敢。”
“不,六姑娘的良人不是我。而且冀北王他……对她很好。”说完,宋陵起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要读书了。”
“皇上,徐贵妃挂念皇上,皇上怎可如此对待贵妃?”梁太后走进来道。
“臣妾拜见太后。”徐菁行礼。
梁太后未曾看徐菁一眼,而是看着宋陵起不悦道:“哀家早就让你忘了拿徐氏,你偏偏不。现在她已经是逆贼虞臻的女人,与我大周势不两立,你还念着她!”
宋陵起不做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立刻收拾东西跟我走,叛军即将攻入长安,我们随秦王一起去秦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大周的天下终有一日会夺回来的。”梁太后扫视一圈宣政殿,目光触及道龙椅上时,停顿了一瞬间。
“母后和贵妃走吧,朕是大周的皇帝,朕要留在长安。”宋陵起面无波澜,似乎并不惧怕。
“你……”梁太后彻底对这个儿子失望了,转身就往外走:“贵妃将大皇子带上,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福全,立刻为皇帝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
既然皇帝不愿意,那她就将他绑走。
看着徐菁和梁太后远去的背影,宋陵起目光悠长,静默了一瞬间,摇摇头低声道:“你们都错了,我哪里是忘不了她,我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我所念的……不过是我为数不多的肆意与自在罢了。”
宋陵起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起五年前花朝节的初遇。
那时候,他虽然被母妃逼着在父皇面前与几位兄长争宠,但好歹有片刻喘息的时间。那年花朝,他只记得落花满天,与女子灵动肆意的笑声。
那是他所期盼的,也永远触不可及的自由。
“花朝节又快到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大殿里,传来一抹叹息。
二月三日夜,冀北军夜袭临潼。
第二日,梁太后携周帝后宫连夜出逃秦州,抛下一众大臣。
同日,曹勐遒率领十万荆军攻下蓝田,而虞臻也率领冀北军拿下临潼,不曾停歇,同时出发向长安方向而去。
“怎么是你,皇帝呢?”行至咸阳,梁太后掀开周帝撵车,见到车内之人,大惊失色。
“大胆奴才,皇帝呢?皇帝去哪里了?”
福全穿着皇帝的衣服,连滚带爬的从座位上摔下来,在撵车上就开始嘭嘭嘭的磕起头来:“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是陛下……陛下让奴才如此做的。”
“陛下在何处?”梁太后厉声到。
“陛下……陛下……”福全迟疑。
“说!”
福全立即跪伏到地上,颤巍巍道:“陛下留在长安,说……说厌倦了这些年的日子,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让太后不要派人去找他,反正……反正大皇子也已经出世了,大周也后继有人……”
“混账东西!”梁太后怒喝到,衣袖一甩:“来人!将他给哀家杀了。”
“是。”守在撵车外面的太监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福全,面无表情的爬上马车。
“陛下……陛下……奴才再也伺候不了您了!”福全说完这句话,不等梁太后手下的太监动手,便从衣袖里拔出匕首,刎颈而死。
“太后娘娘……这”
梁太后嫌恶的看了一眼:“不争气的东西,既然不要这皇位,自有人要。去叫秦王来,就说皇帝暴毙,哀家请他来商议后事。”
“太后娘娘,秦王世子今早又吐血了,秦王一直守着,怕是”
梁太后面色一变,勃然大怒:“要不是……要不是还用得着他们,哀家早就将他们处死了。”
“太后息怒。”
“滚!”
二月初的太阳还有些冷,虞臻带领着人,停留在长安城外的灞桥。
“禀王爷,秦燕行已经到了城东延兴门外。”流殇道。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必须赶在荆军之前,进入大明宫。”虞臻眼睛微眯,眺望眼前的长安城,冷冷道。
“是!”流殇抱拳。
两刻钟后,虞臻等人来到了芳林门外。
看着大开的芳林门,流殇迟疑道:“王爷,这是……”他以为,这是虞臻早早安排好的,与城中内应。
“孟循在太极宫,应对禁卫军。”知晓他的疑惑,虞臻冷淡道。百里明与陆武夷等人,一时间都疑惑极了,竟然都开始犹疑着,是否该进去。
“冀北王,请吧!”忽然,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芳林门门口,面色儒雅淡然的看着虞臻。
虞臻面上一片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