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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徐笙尚且未对虞臻做出什么事情,便见虞臻跟个怂包一样, 每日半夜归来, 清早天尚未明亮, 便又驾马前往衙署,可谓早出晚归,令她一连十余日都未与他说上几句话。
二人算不上冷战,毕竟只是虞臻单方面怂徐笙。
数日过去,终于进入了年底,衙署封印, 虞臻再也无借口在衙署逗留, 深夜归府了。故而白日回到王府,径直回了外书房,并且命令虞伯等人不许泄露自己的踪迹。
虞伯等人受令于虞臻,自是不敢不从。但是徐笙与虞臻二人夫妻间之事, 容不得他们插手,恐会殃及自身, 所以若是徐笙不问起便不说,若是问起便如实相告, 也算是全了虞臻的不许主动告知王妃他的下落之命了。
起初躲了两日,徐笙不知,后来一日在府中闲逛, 她偶然听闻虞臻在外书房会客,随后带着客人与徐三公子一同在马场骑了马出城狩猎。
徐笙当下冷笑,觉得虞臻这几日一直躲她, 难道是心中不在意自己了?
她心下大怒,甚至比初闻虞臻那奇葩的原因更加愤怒,当即命虞伯派了几个护卫,前去城外太昊山,请王爷归家。
虞臻当时正在与广平崔家长子崔陸,以及徐长生一起狩猎,听闻护卫带来的话,当即脸色一变,驾马来到徐长生与姜陸面前道:“风明,王府护卫来报,言你六妹妹又要事寻我,恕我不能陪你二人继续狩猎。崔公子乃远客,便由风明作陪!”
那崔陸是清河崔氏长子,原清河崔氏一直生活在长安,与长安中几大世族鼎立,位于几大世族之首,喜爱政权夺势。然而如今天下大乱,荆州崔氏,冀北虞氏,以及一些小诸侯纷纷揭竿而起,崔家急流勇退,回到清河偏安一隅。
但崔氏的祖籍在清河,属于冀北虞臻的封地,故而他们此次归来,已经算是投诚。
不过在年前的兖州荆州之乱前,他们并不知虞臻势力与眼界如何,并不敢贸然投诚。如今经过兖州一役,他们见虞臻足智多谋,便以崔九娘与顾君朝师徒之谊,亲近冀北。
虞臻自是没有拒绝,清河崔氏乃百年世族,手中财富可见一斑,能得他们相助,固然妙不可言。于是,便有了今日崔陸上门与虞臻表亲近一事。
“既然府中有要事,王爷自去便可,子鱼有风明兄相陪便可。”崔陸见虞臻面色古怪,并不似焦急之意,虽然心中奇怪,但并不敢多加揣测虞臻之意。
子鱼是崔陸的字,而风明则是徐长生的字。
自然,虞臻也有字,他字常伏,只不过一般字是表亲近之意,而他是冀北之主,自然无人敢直唤其字。
唯一一个敢的徐笙,最近也是天天以虞小臻直呼。
“如此我便回府了。”虞臻当即告辞离开,然后驾马带着流殇等人从太昊山上,向信都城直奔而去。
“王妃何以得知我在太昊山?”
流殇紧随其后道:“王菲听到府中婢女谈话,听闻您并未去衙署,在外书房会客后便来了太昊山,于是便命属下来此请您归府。”
“王妃可曾说过是何事吗?”虞臻尤有惧意,小心翼翼问到。
“不曾。”流殇回答。
“王爷,您是在害怕……”什么?
虞臻微恼:“我的事情,怎可随你任意窥肆?这几日你若是还不曾拿下申翎,你便和曲水换换,去太行山内的步云山开采铁矿!”
“属下错了,请王莫要让属下去那里。”流殇骑在马上哀呼。
步云山是王府铁矿山,里面环境艰苦,他可不要去那里受苦啊!
“那你便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何事都要好奇一番。”虞臻冷哼。
“……”
流殇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半月前,拍马屁拍错地方,看见了他的窘态。
话说虞臻虽然看起来面不改色,甚至在赶路的时候,还能教训教训流殇。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皎皎让我回去是有何事,难不成是要找我算账?
这可不成,他得想想办法才是。
于是进王府大门前,虞臻然后一护卫去轻咳百里明与葛老,言有重事相商,请两位先生尽快赶来,随即便进入了府中。
然而一转头,便见待徐笙站在影壁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虞臻心中一慌神道:“皎皎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来看看你准备往何处躲?我说今年衙署为何迟迟不封印,原是夫君你将封印的消息瞒着我。你就这么不想回到后宅,见到我吗?”
“如你所愿,我今日便带着阿识和阿媛离去,省的碍着你的眼睛,令你连自家后宅都不敢回!”徐笙披着雪白的大氅,横眉冷眼,说完这番话便扭头就往清芷园走去,好似真的要回去收拾行李离开。
“皎皎,我错了。”虞臻心中慌乱,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徐笙的手认错。
“既然知晓自己错了,那你便说说你错在何处?”徐笙驻步,梗着脖子不看他。
“我……我……”
“既然夫君不愿意言,那便不要说了。”徐笙甩开虞臻的手,又大步离去。
“皎皎”虞臻瞠目结舌,不明白徐笙的怒气竟比半月前得知自己冷待她的原因时,还要更加生气。
他不知道,那时候徐笙知道他是因为吃醋,虽然那行为是一等一的幼稚,但是归根究底是出于对自己的喜欢,所以她虽然恼怒他没脑子,但却也不是勃然大怒。
反而是今日,她得知虞臻如今一直躲避自己后,自知二人如此下去不行,便借此机会发了脾气,好给二人一个台阶下。
不过,也不知虞臻那只草履虫,能不能意会了。
好在虞臻虽然在男女一事上白痴的紧,但到底是冀北之主,自身智商还是极高的。他这些日子的荒唐行为也是关心则乱,心中有徐笙,所以才如此。如今徐笙做出要离府的模样,他大惊之下便不得不想办法赶紧哄徐笙。
他前些天发怂,是生怕被徐笙训斥,所以不敢面对徐笙。可这次徐笙要离府,兴致自然不一样。
于是虞臻便病急乱投医,抓来流殇问他哄女人的法子。
流殇亲眼见了徐笙横眉冷眼,心里心疼自家王爷,便连忙出谋划策,将适才在太昊山中抓得两只白兔子幼仔拎出来,递给虞臻说:“女子妇人最喜欢养这些东西,王爷可以拿这东西去哄哄王妃。”
虞臻带着两只毛茸茸的兔子,虽然心下犹疑,但还是乖乖的进了清芷园。
“皎皎,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一进门便看见徐笙在哪里收拾箱子,便连忙奔过去道。
“你何错之有?要错也是我错。”徐笙冷哼一声,背对着虞臻收拾衣物。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害怕你秋后算账,便躲着不回来,你原谅我还不好。”虞臻却跟在她背后,亦步亦趋。
“你看我从太昊山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我抓了一窝兔子,送给你养好不好?我记得你在长安时,曾养过一只猫,想必你很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
徐笙不理他,转过身将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放进箱子里。
“皎皎,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我便重新送你一对小奶猫?”
“若是还不喜欢,那你就拿着我私库的钥匙,尽管挑拣你喜欢的东西。”
终于,虞臻上道了一次,知晓珠宝首饰是女人最抗拒不了的东西。
“皎皎,你和我说一句话吧!”
徐笙收住手下动作,站直腰道:“要与你说些什么?”
“恩?虞小臻?”
“你这样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受的住,小心眼又爱猜忌,还爱迁怒于旁人,你让我怎么能放心呢?”
虞臻:“……”
“我不叫虞小臻。”
徐笙叹道:“你看看你,永远不知晓重点在哪里。”
“我怎不知道?”虞臻蹙眉,面上闪过几丝复杂后,才郑重道:“我知晓自己心眼小,容不得旁人觊觎我的女人,但这些还不是因为皎皎你令我感到不确定吗?”
徐笙一愣。
“自从你有孕后,我越来越觉得,你或许根本并不如你表现的那般在意我。仔细想想,你从未真正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你让我怎么安心?”
听闻这原因,徐笙倒是讶异的起来。
虞臻他……竟然能感觉得到?
“那时候在长安时,你在徐府后院墙头与我说的心悦,怕都是玩笑话吧!骗我傻乎乎的当了真,还一当就如此之久。”虞臻自嘲到。
他终于将自己心中藏了那么多日的话说了出来,不管说破后,俩人关系如何,他都舒了一口气。
徐笙张张嘴。
“虞小臻……”
“皎皎你不必急于解释。”虞臻伸出手放到徐笙肩膀上。
“我那时候并未说实话,并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知晓你心中对我并不似我认为的那样深。”那些信,虞臻每一封都过目过,直到其中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有,我回来那一日其实去了桃李园,听到了你与你三哥哥的谈话。”
“你……”徐笙听闻,眼睛猛地瞪大。
难怪……难怪那日他那般冷淡。
虽然知晓那些信都是他人仿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所以便看到里面“徐笙”与宋六互诉衷肠,说自己心中之人一直都不是自己,又言自己只不过是与其做戏,又说了许多虞臻与徐笙曾经经历的事情,令虞臻不自觉陷入怀疑中。
后来他仔细回忆,逐渐发现了不同。
例如,徐笙虽然一直说自己心悦他,但是他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幸福是一场梦,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听闻虞臻的解释,徐笙默了半响,将他的手从肩头拉下道:“对不起!”
她没有反驳。
虞臻的脸刷的一下便变了。原先还只是有些怀疑,眼下却是事实摆在眼前了。
他握住拳头道:“那你不要再提离开冀北之事可好?”
他语气小心翼翼。
即使知道她曾经的话都是谎言,但他还是怕她离开,所以才忍不住道明了啊!
徐笙便说:“这些衣服都是旧衣服,我准备将其收起来的。”
“……哦”虞臻心中很酸涩,干巴巴道。
但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流殇来报,百里明与葛老求见,虞臻便将手里拎的白兔放下,便匆匆出了清芷园,徐笙没有追问他的去处,只是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旧衣服,发起了呆。
“我究竟做的对不对?”
她再对虞臻喜欢,也比不上喜欢自己,所以那分喜欢比之虞臻的喜欢,少的可怜。
徐笙陷入沉思中,却见那边的虞臻冲出清芷园后,跑到了外书房一枯坐,便是整整一日。
等待三日后,流殇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控制住了申翎,将申一带来书房,请虞臻亲自审问。
虞臻闻后直接拒绝,对申一未曾审问便带着大批护卫去了承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