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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朝舒默扑过去的时候,顾问同魏峥皆是一愣,微愣之下赶紧上前去拉。
安以然就跟头发了疯的小狮子一样,一双眼血红血红的,瞧着怪吓人。一有人碰她,就跟发了狂似的,身子一跳手脚并用紧紧攀在舒默身上,不肯走,张口狠狠往舒默脖子咬去。
没法子,她能看到脆弱点的地方就是脖子,其他地方都被衣服盖得严实。
而舒默这人是四大暗卫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个,有“变态舒”的称号。舒默这人一红眼那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暗卫营里走出来的人向来对危险极为敏感。安姑娘是咬在人最脆弱的脖子上,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舒默当下就红了眼。
伸手一把卡住安以然脖子,在下死手的前一刻被魏峥一个大力挡开,将他反手在后,而顾问同时放弃拉安以然制住舒默另一只手。
魏峥怒道:“你疯了,想对安小姐动手你还要不要命?”
助理在外面徘徊,最终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气氛很是严肃,大概是因为某个高层的这个月的业绩没达标,在那分析原因没说到点子上。沈祭梵就让人挨个儿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人人惶恐,就怕被点到名又说不上来。
沈祭梵在高层面前极少下脸子,向来板着脸整场会议只在最后总结几句。所以今天的忽然变脸令所有高层都心惊胆颤的,又猜不透终极boss的想法,只能唯唯诺诺的附和,哪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转动脑子有什么想法?
助理走进去,趁着送资料的时候抖着声儿大胆进言了句“老板,安小姐和舒先生在外面打起来了。”
沈祭梵目光顿时一凛,竟然侧目给了助理记正眼:“安小姐?”
“是的老板,就在外面,状况不太好,魏先生和顾先生拉都不拉不开。”
助理那语气竟然透着丝恐惧,似乎那画面有多惨不忍睹似地。不过也确实有那么点,姑娘那一口可是咬在舒默脖子上,在往中间去一点,那就没命了。
“哌--”沈祭梵合上所有资料,起身说话道:“明天再开,都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别人能做成的你们怎么就不行?总有路子走。散会!”
沈祭梵话落人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后面助理赶紧把资料整理好抱着跟出去。
门一开,沈祭梵那算如鹰似狼的眼睛立马扫向揪成一团的四人,当即沉着气势怒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反了天去了!”
拉扯成一团的四人当即安静下来,愣愣的转头看去,沈祭梵那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浑身都被怒气笼罩,眼底的怒意升腾。魏峥当即头大,怎么恰好就被爷撞见了?当即松手,退开一边,顾问也在同时松开安姑娘和舒默,往后一边退了一步。安以然“嗖”地从舒默身上滑下来,一脸的泪,一嘴的血。
可真够狠的,一口咬下去咬得舒默脖子皮肉掀翻,鲜血直流,差点就扯下块皮肉下来。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不应验了?
其实前后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分钟而已,那助理是在安以然冲向舒默时就趁机进了会议室的,可见姑娘是真的被怒气蒙了心智,起了杀念。
舒默痛倒是没所谓,就是热血顺着皮肤流动的感觉叫他厌恶,这种血液流淌的滋味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从暗卫营出来后那种血腥的噩梦就已经远去。每个人心底都有心魔住着,舒默的心魔是血,一见血就能亢奋而不能自持。
伸手摸了一把湿黏的液体,扫了眼满手的鲜红,一抹狠色滑过眼底。
安以然大抵是被沈祭梵那声吼拉回了些神志,到前一刻她还是懵里懵懂的,就跟魔障了似地,什么都不知道。眼里就一遍一遍出现骑着重型机车消失在眼前的宝蓝色头发,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这情绪波动巨大的时候再被那扎眼的颜色一刺激,能不突然发狂?
这时候拉回了点神志后转眼看舒默,见他手上的一把血登时给抖了一下,她咬的?赶紧走开两步想离开犯罪现场,转身跑沈祭梵身边跑,直直扑过去:
“沈祭梵,钱被抢了,钱没了,钱又没了……”
沈祭梵在她迎面而来的当下伸手将她提开一边按着不让动,眉峰叠得极深,目光嫌恶的看着她被血染红的唇。身后助理就跟人精似地,立马呈上纸巾。沈祭梵接过在安以然唇上狠狠擦了两下,呼吸都带着火气。
安以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借了巨额债务就让她心惊,可这还没用到实处,就被抢了,全部希望落空,她该怎么办,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本来想挺直脊背走得远远的,可又回来找他了。
因为她除了找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一眨,一串泪滚下来。伸手抓着沈祭梵袖口:“沈祭梵,钱没了,全没了,怎么办?你帮我抢回来好不好?”
沈祭梵说实话是真嫌她丢人,后面各分公司的高层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合计在场人面上无异心里都在猜测,早有八卦周刊曝料沈爷曾带神秘女友出现在动漫展上,可照片只有背影,没有正脸,大都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虽然如此,这些极关心终极boss的高层们私下里还是关注过的,不过是没敢透出声来。也跟媒体一样在猜测,那究竟是不是沈爷。
而今,总算见到正主儿了。各高层脸上那表情堪称精彩,很想表现出一副不在现场的样子,可眼睛又忍不住往那边看。大老板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实在令人好奇得很。
安以然死死抓着沈祭梵袖口不松,沈祭梵沉着脸看她,脸绷得铁紧。安以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一停手她就往他跟前凑,直伸手将他抱住,脸贴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沈祭梵想提着她扔一边去,可手在卡住她脖子时候顿了下,直接变了手势成了顺抚。是忽然想起,这东西这时候跟他示好来了?不想远离了?
回头警告的扫了眼骨碌碌盯着的高层们,卡着安以然脖子借着巧劲带转她的方向往办公室去。后面人群总算开始疏散,个个儿面上表情精彩,很想聚众讨论一番,那姑娘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妈,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可外头魏先生两眼紧紧盯着,愣叫这些平时以严肃著称的高管们不得不压下八卦心思,井然有序的离开。
沈祭梵拧着安以然进办公室,扔一卷纸巾给她:“一边哭够了再好好说这事。”
回头淡淡扫了眼舒默那一顶高调的宝蓝色头发,目光瞬间冷了冷。舒默当即如被凌迟,下意识站在原地不动。沈祭梵侧身坐进沙发,魏峥这时候才进来。一进来大头一眼也是顶着舒默那顶宝蓝色头发看,早说了让他改改款式,他非不听,现在好了,闹出乱子来了。
顾问紧跟着带着助理交给他的文件资料进来,办公室门自动合上,照样在踏进办公时候抬眼看了眼舒默头上,然后快步将资料摆在沈祭梵办公桌上道:
“爷,这是会议资料。”
沈祭梵点头,顾问即刻退开,在魏峥身边站着。斜眼儿瞟向舒默:事儿大了吧,早让他把那顶鹦鹉头处理了他就不听,圆不过去这茬儿等着挨收拾吧。
“哭完了?”沈祭梵抬眼看着眼睛肿得不像话的安以然,淡淡的语气问道。
安以然点头,又往他办公桌靠近了一步,“沈祭梵,钱被抢了,还是同一个人,四千块,你记得吗?就是那次抢了我四千块的人,今天还是那个人。就在京都酒店外面的马路边,我在那等车,手机响了我要掏电话,可是……”
伸手赶紧把滚出眼眶的泪擦掉,哽咽着继续说:“那人骑着车就我跟前过,我的箱子就没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但是他的头发我能认出来。”转头指向舒默说:“就是他那样的,宝蓝色,立得高高的,还穿了黑色衣服,沈祭梵…”
等着他给个说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第一次抢了她的钱,第二次还被同一个人抢了,千分之几的几率也没这么准吧?肯定是认识的人,而且她刚看了,那会儿打她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她现在的号码就没几个人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那时候给她打电话,让她手忙脚乱的时候趁机抢走她的钱。
她把这想法慢慢说出来,说得义愤填膺,眼神坚决,就跟证据确凿似地。
沈祭梵静静听着,觉得这小东西到底是会想事了,不管她分析得对不对,总也能说明她是带了几分心在这件事上。要没上心,哪里能说出三两分理来?
“除了这些你意想的证据外,还有什么可以指控他的,都指出来。”沈祭梵神色分毫不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目光静静的投在她脸上。
安以然咬着唇,瞪大了两只水润润的眼睛看他,顿了下问:“还不够吗?”
沈祭梵挑了下眉,看向舒默:“你有什么话说?”
舒默立马上前一步,道:“有!”
话多了去了,他还真是佩服安姑娘的想象力,慢搭斯里出声道:“首先,安小姐仅凭我这头发的颜色就肯定是我抢了你的钱,这实在也太片面了,试问这头发颜色就我一个人弄成这样儿的?今儿早上我就看到好几顶跟我同款的发型。”
“怎么可能?你头发颜色那么特殊,而且两边都没有,就中间往上立起来,我记得很清楚,就算有颜色一样的,不可能发型都一样,颜色跟发型能那么刚好都撞上吗?”安以然侧身等着舒默据理力争。
舒默一边嘴角习惯性的上扬,轻笑出声道:“嘿,还不信?”
这声儿出立马意识到态度轻佻了,当即端正姿态改口道:“安小姐别不相信,就我们公司都有两三个呢,要不我让他们来给你瞅瞅?”
“怎么可能?”那样的发型又不是大众喜欢的,怎么可能哪里都有,她平时就一个没看到,反正急认定了舒默是在搪塞她,怎么都不肯信。
舒默消消,看向沈祭梵请示道:“沈爷,我想传两个证人。”
沈祭梵点头,舒默边拨电话边跟安以然说话道:“我也不是想洗脱什么嫌疑,就是让你看看我这样儿的发型实在普通得紧,大街上一盯一大把。”
接通,舒默低低说了几句,没多久舒默走门口开了门。沈祭梵的规矩是一般人不允许进入他的办公室,连他四个助理都只能止步与门外。
门打开,外面已经站了三个年轻男孩子,安以然立马看出去,青一色的宝蓝色头发,发型颜色就跟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连身形都跟舒默有几分想,高高瘦瘦的,只不过脸更年轻而已。
安以然当下咂舌,是真的?可她平时就没看到过这么怪异的头,忽然有些气愤,当下出声说:“我的电话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上面就你们几个人的号码,当时就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才让我分心。你们看,给我手机来电的是陌生号码,显然是外面公话打的,肯定是同伙,一边分散我的注意力,再有人趁机出手。”
舒默看着振振有词的安以然,目光很怪异。魏峥侧目扫了他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舒默露出那种目光时就表明这变态心里又开始合计什么变态想法。
没错,舒默心里此刻就想着撬开她脑袋看看这女人是什么构造,真是有够蠢的。舒默那么想向来都会那么做,开人头颅的事儿比起舒默曾经那些骇人听闻的的变态行径来算得了什么?不过,对安姑娘那颗头,舒默却也只能想想。
舒默静等姑娘说完,漫不经心回了句:“你有我的号码,可不代表我也有你的,你从没跟我联系过,向来都是魏峥和顾问,试问我从哪得知你的手机号?”
安以然仰起小脸,目光满是质疑,当即朝他伸手:“拿来!”
舒默心底默念了句“女人真麻烦”后掏出手机,递给她,送她手上之前还好心的划开解锁密码。安以然唰唰几下翻着通讯录和最近通话,没有,还给舒默时很确定的说:“你删了!”
舒默当即一口气哽在喉咙没提上来,不看安姑娘,直接看向沈祭梵:
“爷,您看呢?”
跟他压根儿没关系,有关系那也是沈爷的意思。
沈祭梵显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他就想看看,这么逼她,她会不会服软。
舒默脑袋就跟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他何必呢这是?对安姑娘招招手,“安小姐,我们来查查你这号码是在哪里的,要是在那附近,好,我认了,你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要不是,那你可得跟我赔礼道歉。”
安以然粗粗过了一遍,觉得他说得没错,要配合,肯定也需要在附近才行。点头跟着舒默到另一边的电脑旁,直接按她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搜索,还没出结果后,安以然脸色煞白煞白的,那是他们住的宾馆的号码,无疑是她家里人打的。
安以然登时那颗心从高空中摔下去摔得粉碎,钱真的没了啊,是真的没了。
一瞬间身形恍了下,舒默竟然在此时后退一步,生怕被她碰到似地。
安以然眼眶灌满眼泪,闪闪颤动着一滴一滴滚下来,缓缓走到中央,不知道该怎么办,紧紧咬着唇,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这片刻又被毁了。泪眼汪汪的转头望着沈祭梵,抿着红艳艳的唇欲言又止,眼泪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滚。
见多了她大哭大闹,倒是不忍心看她这副可怜相。沈祭梵微微拧起眉峰,依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安以然一吸鼻子,眼泪即刻连串儿的滚。
“沈祭梵,你可以,再借我钱吗?”问得很小心,嗫嚅着,半丝底气也没有。
“要多少?五十万?”沈祭梵挑眉反问。
“我……”她已经欠下五十万,再借五十万,她就欠他一百万了啊。心头被巨大阴霾压住,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压力过。可借他的总好过跟高利贷打交道,要像她自己说的找下家的事,她不可能做得出。
“嗯!”顿了下说:“我不要现金。”
她根本没办法带着一箱子钱平静的走过人流走进银行,她就是做不到。
沈祭梵直了身躯拉开身前抽屉,刷刷几笔开了支票给她,没再看她,语气淡漠道:“拿去,魏峥跟她走一趟。”
顿了下面无表情的转向安以然道:“没事就走吧。”
安以然看到他的态度心底一酸,阵阵闷痛感袭来。他们,终于要成陌生人了吗?这本来是她所希望的,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这么难受?
“我会还给你的。”安以然低声说,走近桌子:“我可以借用你的笔和纸吗?”
沈祭梵依样儿递给她,仔细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看就知,知道心疼了就好,总算没白养她一段时间。
安以然埋着头写了张欠条,借用他的印泥按了指纹,双手摊放在沈祭梵面前:
说:“这个你收好,沈祭梵,你别担心,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咬了下唇,顿了顿道:“谢谢你帮我,真的,沈祭梵,你是好人,祝你幸福。”
拿着支票走了,拿着他的钱想走再想跟他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了。他或许也是真的厌倦了她,所以才这么干脆答应借钱给她吧。他其实也没那么想留她,她那么麻烦,总给他添乱,他是该烦了。安以然低着头走出去,大异于来时的疯狂。
魏峥微微皱眉,跟在她身后。很不明白沈爷这用意是什么,那五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口里说的飞车族无疑是舒默,如果是沈爷要让安姑娘知难而退乖乖的回来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她再找来爷却半句没提要她留下的话,还爽快的又给了五十万,沈爷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低低叹息,果真不要试图猜测爷的意思,根本无法琢磨。
安以然听见魏峥叹气,心里陡然一紧,下意识回头看他,低低出声说:
“你也觉得我很笨,很傻对吗?其实沈祭梵不应该再帮我的,对吧?”
魏峥目光落在她脸上,下意识避开她脸上伤痕依旧的地方,叹息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走吧。既然爷想出手帮你,就好好利用这些钱,你想怎么做,都看你的意思,也别让爷失望,让他错信你的独立。”
安以然当即点头:“我会的,相信我一次,我家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坏,请不要那么严格,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请相信他们一次。”
魏峥笑笑,“傻女孩!”下意识揉了下她已长垂肩的头发,再道:“这话得跟沈爷,我不过是沈爷身前打杂的,你也看到了,事最终都得他说了算。”
“我知道。”安以然笑着说。
去银行兑现后再转入她的户头,大事总算告一段落。魏峥说:“我认识一个房地产的朋友,他那可能有合适的房子,要不先去看看房子?”
“真的吗?”
安以然正愁房子的事,既然魏峥说了那一定是好的,她对魏峥是足够信任。
魏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电话,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挂了通话就确定说:“都在市区的繁华地段,起居挺方便的,看你是准备租公寓套房还是别墅。”
安以然赶紧出声说:“公寓,一般的公寓就可以,不用那么好。”顿了下道:“市区繁华地段的房子,租金应该很高哈?我想,偏远一点没关系的。”
魏峥愣了下,拧着她肩上的衣服往前走,边说:“走吧,先去看看,你不一定看得上不是?主要看合不合你心意,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谈。”
安以然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勉强应道:“好吧,就先去看看吧。”
他们这还在说着话,那所谓的地产朋友就已经开着车亲自来接他们了,这给安以然诧异了下。魏峥推着她上车,车里氛围很怪异,魏峥那朋友话极少,几乎零交流。安以然想问问有没有近郊的房源,可看前面开车的人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所以就打住了。
房子在市区靠近商业街,地段很好,出行极方便。安以然跟着走进小区就有些退却了,这样的公寓一个月得花多少钱啊?
上了楼,是套三的房子,三卧带书房,倒是刚刚合适。魏峥觉得不错,问安以然的意见,安以然苦着脸说:“看样子还都是新房,家具齐全,又这么宽,好肯定是好啊,可是,得多少钱啊?”
魏峥侧身问带他们来的人意向,那人说:“这是一个朋友的房子,没打算放租,人去了国外,走时候让我帮他找人看守,我看魏先生需要,倒是可以让你们进来住一段时间。”
安以然赶紧解释:“不是我们,是我跟我家人。”
那人噎了下,他没有表达别的意思啊。点点头说:“安小姐需要,可以免费住进来,屋主正好需要有人帮他看守房子。”
“这不太好吧,我们住可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你那位朋友如果从国外回来,可能到时候会很不方便。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租房就可以。”安以然应道。
那人看向魏峥,魏峥顿了下说:“就这里吧,不然这样,你跟你那位朋友说说,直接放租吧,放着也是放着,每个月收点租金也不错。”
安以然连连拉魏峥,低声说:“可能太贵,不在我的考虑中呀。”
魏峥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别急,等那人走出去打电话时魏峥说:“兴许屋主不会收太高的租金,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放租不是?住在市区,出行更方便。”
安以然苦着一张脸,他们现在真的没必要住这么好。那人回来,魏峥直接谈,最后敲定,安以然连句话都没插上。三窜钥匙当场就留下了,安以然傻在客厅,觉得这事情变得有些匪夷所思。魏峥送人离开后回来,安以然发愣的望着他说:
“魏峥,我感觉很不好,这样也太占人便宜了,我心里很不安。”
“放心吧,本来就是想让你们住着给这屋子添点人气,那位朋友已经在国外定居,之前打算卖掉,后来想着可能以后有用所以留下来了。你呀,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屋主自己都不介意,同意让你们入住,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魏峥拍着她肩膀,顿了下再四处看了看:
“看看吧,需要什么我们去超级市场一次性买回来。”
安以然茫然的看了下宽敞的屋子,说:“不用了,我们家人不少呢,缺什么我们自己买就行了。今天也麻烦你了,魏峥,你有事就去忙吧。”
魏峥看看,然后点头,叮嘱几句就走了。安以然咬了下手指头,痛碍,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她现在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家人有地方住,户头还有五十万,爷爷的后事也能办了,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安以然给安父打电话,电话已经限制呼入,想起手机上的号码,照着回拨过去,正好是客房里的。安以欣接到,在安以欣连声质问之后,安以然才简单说了地方,让他们打车过来。
安以然在屋里转了转,看来真是新买的,家具都蒙了纸未拆封的,床上用品倒有但还是崭新的堆在墙体柜里,还没有用过的。厨房里的一套也是齐的,安以然拿着纸把需要买的东西一一列出来。
将近一小时后安家人回来了,安以然开门,安以镍走在最前面,走进屋时候还满脸疑惑,进屋里最先各个房间看了一遍,挺满意,虽然不是别墅,可这也是挺上档次的小区,公寓就更不用说了。
“你昨晚一晚上去拿了?问你也不说,你不知道爸妈会担心吗?”安以欣照样是冷淡的表情,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带着不屑的嫌恶。
安以然笑笑,“朋友家。”
“你有朋友?”
安以欣明显不相信,不过安父安母倒是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看到这房子就百分百的相信沈爷给了安以然三十万分手费,不然怎么能租这么大的房子?安以欣问出口的同时快速看了眼安父安母,伸手扯着安以然进了房间,关了门。
语气不善质问:“你老实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租房子?你不要刚像个人样又开始自甘堕落,如果你用肮脏方式得来的钱我们不会接受。”
安以然脸上的笑极淡,“怎么你眼里我就只能用那样不堪的方式换来钱吗?”
“不是我要那么看你,你什么朋友关系好到能借这么大一套房子给你住?”安以欣声音极冷,目光凌厉。虽然听起来不怀好意,可却令安以然心里暖了一暖。
因为她感觉到这个姐姐冰冷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淡淡关心,表情依然淡淡的:
“钱丽啊,那个你以前看不上的爆发户的女儿,你的手怎么了?”
安以然目光停留在安以欣青紫一块的手弯处,安以欣身上穿的是半职业装的套装,袖子是透视搏杀,手弯处的青紫清晰可见。
安以欣身体侧了侧,冷冷看了她一眼:“别岔开话题,那个钱丽不是说失踪很久了吗?就算人京城,怎么可能借你钱?”
“这就是我跟你的不一样,我从不会怀疑友情。姐姐,不要以己度人,更不要以你朋友的做法来评断我的朋友,他们不会那样。”安以然笑着说,并不是要跟安以欣杠上,她说的就是事实,钱丽如果人在京城,她相信钱丽绝不会同那些名媛一样避开她,顿了下又拉回话题:“你手是被针扎了对吗?”
安以欣忽然大怒起来,冷冷看着她:“闭紧你的嘴,别在爸妈面前乱说话。”
安以然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本不想多事,自己转身先出门了,出去找安以镍。她记得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有医护人员来学校宣传,献血做好事的事。她那时候硬被钱丽拖去抽了200cc,止血后手弯处就是那样的一团青紫。
“大哥,”安以镍在厨房里转着,安以然在门口站着说:
“我们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吧,还得买东西回来煮,缺的东西我都列在清单上了,你看看有没有补充的。”
安以镍结果清单,边看边说,“我正有这想法,厨房里的一套都是新的,连标签都没拆。”顿了下把她拉进厨房避开客厅里说话的父母,低声问:
“你哪来租房子的钱?这样的房子又在这样的地段,你那三千块定金都不够付。老实说吧,昨晚去哪了?”
安以然无奈的叹气:“钱丽那,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从附中到大学十几年的朋友。她爸就是那个卖大蒜的爆发户,你忘了吗,我以前有带她去家里玩过的。”
安以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眼里还带着怀疑。看看他那些朋友就知道,现在他们这样的处境,谁还愿意借钱?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有话直接说,有事你别瞒着。你说,这是真的?”安以镍顿了下,再度确认道。
“真的,把她的嫁妆钱全借给我了,所以啊,大哥,我们可真要努力一点,尽快把事情做起来,然后还借的债,这可是有期限的。”安以然笑道。
安以镍总算松了口气,点点头。出去时候叫上安以欣,跟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小区的便利店。路上安以镍说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谁都认识我们,上门求职没应聘成功就算了反而得一顿冷嘲热讽。我也不是受不得这个气,我是想,既然现在我们有一点资本了,不如,我们先开个小的装饰公司,从平面广告开始做,这个基本上不要什么成本,租个小门面就能开始做事。反正以欣是学设计的,平面设计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安以然没意见,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安家重新站起来,至于是做回老本行还是另起新灶她都没意见,只要她能胜任的,她都会不遗余力。
“如果是平面设计,我也可以帮忙,我学动画的课程也概括了平面的设计的课程,应该是可以的。”安以然这么说就表示不反对。
安以镍脸上一喜:“太好了,以欣你呢?”
“我没意见,大哥你做主吧。要一起做事,团队里只能有一个主事的了,两个人主事会有分歧,所以以后,一切都由大哥你来做主吧。你吩咐,我执行,”安以欣有几分提不起精神来,老实说她对重整安家没什么信心。现在多少小公司小工作室大批量的涌出,又有几个走到最后的?
像安氏这样的大企业都能被个谢豪轻易而举推了,三人组成的工作室,能开几天?不过安以欣也没表示不赞同,毕竟这样的情况,出去找工作是不可能的,安氏的事各行各业都等着看笑话呢,她宁愿选择窝在一家小小工作室里做几个简单的平面设计,也不愿走出去受人白眼。
也是在这时候彻底体会到当初安以然的痛苦,她那时候比起他们现在来更绝望吧。
嘴上不说,可安以欣心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毕竟人心是肉长的,发生在别人身上时无关痛痒,或许还会幸灾乐祸,可事情同样在自己身上发生后,就彻底顿悟了。想想以前的自己是多么飞扬跋扈,好在弥补,现在还不算晚。
三人把清单上的东西都拿够,再挑了些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走回去。
安以然想了想说:“我觉得,要不,工作室我们就先不租,先把家里当成工作室怎么样?反正我们这个三人团队是在一起的,有事也能商量着做,现在家里还能省下一笔开支。怎么样?”
安以欣语气依然冷冷淡淡,“我没意见。”
安以镍想了想,毕竟还需要再筹划,得先找准定位:“那就这么订了,回去后我想分析整个市场走势,再把我们工作室的定位确定下来。调研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吧,你们女孩子身娇肉贵的……”
“我没有。”安以欣冷声打断。
安以然拉拉头发:“我也没有。”
“当我没说。”安以镍耸了下眉头说道,顿了下说:“得给我们的工作室起个名字,叫什么好?”
安以欣已经被这轻松的气氛带活了些,看了眼安以镍,“大哥,你想多了,都还没开始,目标、方向、定位,我们更适合的,什么更适合这时候做……都没弄清楚,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安以镍和安以然连连点头,安以欣本来就挺有能力,她的话一出,立马拨开了安以镍混沌的局面,“以欣,你这话可给我指了条明路。”
安以然看着地上三条人影,忽然出口:“‘三人行’怎么样?”
安以欣转头瞪着她,安以然笑得开心,眼里闪亮着点点笑意,她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啊。
安以镍念了遍:“嗯,虽然没什么新意,没有别的选择就这个也行。”
就是尊重安以然的意思,一来他对这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再来他是真心想把安以然当自家人看待。所以他开始试着一视同仁,怎么对安以欣就怎么对安以然。
安以然看着安以欣,等着她的意见,指指地上三条有些斜拉的人影,安以欣顺着看下去,竟然忍不住露出笑意,笑出声,伸手推了下安以然忍不住笑道:
“鬼丫头!”觉得自己破功了很没脸,又把脸子绷回去冷声说:“我没意见的。”
“全票通过!”安以然高兴的笑道,跟安以镍哈哈大笑,又收住笑声,也使手推了下安以欣说:“碍,你别绷着脸了,笑一笑啦,你现在哪有我那时候惨呐,那时候我都还能笑笑,你就别整天阴沉个脸了,爸妈看着也不高兴。”
“我哪有你没心没肺啊?蠢猪!”安以欣反声顶回去。
安以然不置可否,她才不是蠢,她是热爱生命,不然早一头撞死了,“宁愿笑着流泪,也不哭着说放弃,那时候啊,我每天都这么跟自己说。”
转头纤柔的下巴微微扬起,看着安以欣,眼里满是笑意。即使,再痛苦的时候,她没有放弃过自己。
安以欣心底被狠狠扎了一下,这个、坚强中无处不透着傻气的女孩子就是悲哀她从小嫌恶到大的亲妹妹。其实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她的光芒被人忽略了。
安以欣看着安以然,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很亮很亮,纯透的目光中透着生生不息的生气,那么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那么坚韧的心,是愚蠢吗?
不,是大智若愚。
安以然很悲剧的承担了厨房里的活儿,她其实也不太会做饭。但是,看了眼家里的人,得,还是她来吧。安父不用想,安家男人不进厨房这点她知道,安母不用指望,安母就是出身名门,无论娘家还是夫家都没有让她进厨房的机会。
安以欣吗,算了,安以然很识趣的走进厨房。
安以然进厨房后安以欣卷了袖子也进去,安以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出去吧,油烟重,我技术不够好,别到时候伤到你。”
安以欣笑了下,说:“我来吧,你帮我洗这些。”
安以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一时好奇:“姐,你怎么会做饭的?”
“谢豪没告诉你,他喜欢贤惠能持家的女人吗?”是的,为了谢豪学的,为了谢豪,她学的何止是厨艺。
安以然自觉无趣,转身低低应了句,然后默不作声的洗菜。
“你爱过谢豪吗?”安以然听见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出声回应:
“好像没有。”顿了下说:“姐,不提他吧,我们说别的。”
安以然是真的对谢豪没什么感觉了,后有孙烙再有沈祭梵,谢豪真真是被她遗忘的人。
安以欣厨艺不错,连安母都不知道安以欣会做菜,只把她好个夸。
饭后安以镍洗碗,安以然把安以欣叫进屋里,把她的漫画给安以欣看:“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弄的东西?”
安以然看她那表情不高兴了,呶呶嘴说:“碍,你什么意思,这些是支撑我到现在的动力。”
安以欣无感,起身要走,安以然拉住她说:
“姐,我要说的是我现在是漫客网站的画手,有稿费的哦,所以,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这也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