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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新皇狡诈,万一是他的计谋,蒙骗过了探兵呢?一等隐卫也不是天圣新皇对手。”一人又道。
那人也不敢肯定,转了话音道:“倒是也不无可能。”
一众将领都想着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两军对垒,按兵不动,已经数月。如果消息是假的话,就是天圣新皇的圈套计谋,知道世子在意世子妃,引他上钩。世子若是亲自送上门去,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若是消息是真的话,那么世子妃怕是真的离开了。
众人静寂中,军营门口的探兵来报,“报,世子,南梁王的书信到。”
里面等了片刻,终于有了回话,声音低哑,“传进来。”
“回世子,是南梁王的近身亲卫手持着信而来的,来人说要世子去军营门口接。”那探兵道。
中军帐内又静了片刻,帘幕从里面挑开,容景走了出来。
“景世子!”南疆国舅等一众将领齐齐地喊了一声。
容景点点头,面容平静,没有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想象的颓然萎靡,身上穿的不再是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而是曾经令天下人见之惊艳,能一眼就认出他的天蚕丝锦月牙白锦袍。
依然是公子如玉,王侯无双。
他看着那名探兵问,“除了南梁王的近身亲卫带着的书信,还有什么?”
那探兵一怔,立即道:“还有一辆马车,但是马车封闭着的,属下看不到车内。”
容景目光看向军营门口,片刻后,抬步向门口走去。
顾少卿毫不犹豫地跟上容景,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也立即跟上了他。
一行人来到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人一马和一辆车。骑着马的人是跟随在南凌睿身边十多年的亲信之人,马车帘幕紧紧闭着,车帘厚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那人见容景果真出来迎接,他立即翻身下马跪拜,“属下拜见景世子。”
“起吧!”容景挥挥手,问道,“书信呢?”
那人直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容景,同时道:“我家主子说了,那个丫头不回来了。让景世子另择她人娶之吧!他总算是您前任夫人的哥哥,是您的大舅哥。他觉得这个身份很好,不想因为没了个妹妹就改了。于是,又送来了一个妹妹为您续弦。他日您登记,务必封这个妹妹为皇后,那么他还是国舅。”
容景接信的手猛地顿住。
那人看了他一眼,顶着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也说了,世子妃若是不回来了,您一定会活下去,后宫佳丽三千,粉黛从春排到冬,牌子能翻出三万里。不在乎枕边的人是谁。早晚您身边总要有女人。现在趁着别人还没动手给您赛女人,他就抢个先,总归是先来的地位高。而且隔着一层亲戚,您总得照顾自家人不是?”
容景脸色微微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人顿时感觉高山压顶的气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容景身后的一众将领,大气也不敢出。人人想着,本来以为风家主就是敢在景世子老虎头上拔须的例外,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更甚风家主的南梁王,竟然给景世子送美人来了,还是他的妹妹。不知道这是他的哪个妹妹?不少人都想到了一直待在暖城别院的翠微公主。
顾少卿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一沉,盯着马车紧闭的帘幕。
南疆国舅看了顾少卿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打破这低寒的气氛。
过了许久,容景低沉地询问,“这是他让你说的?”
那人顿时跪在地上,恭敬地顶着低气压道:“是,属下不敢胡乱传话。我家主子的原话就是如此说的,一字不漏。”
“他还说了什么?”容景又问。
那人犹豫了一下,觉得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藏着了,咬牙道:“我家主子最后一句话,让您别辜负美人。说那小丫头曾经说过一句话,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整片森林,是为不值。你曾经那算是误入歧途,如今总算是拨乱反正,以后别再执迷不悟了。陪着春花秋月冬暖夏凉好好过您自己的至尊日子吧!您放心,他是您的大舅哥,一定帮您到底。”
容景眸光瞬间黑如深潭,抿唇看着那人。
那人所有话说完,不敢再动,也不敢起身。他虽然是南凌睿的近身之人,但是知道这次来这里见景世子说这番话就是将脑袋悬在剑尖上的任务。保不准景世子恼了之后,他的脑袋搬了家。
容景静默片刻,并未对他有何动怒,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信,缓缓打开。
信纸很简单,就一张,字迹也极少。无非是将刚刚的话简略地又说了一遍。
容景看罢信之后,将信慢慢地揣进了怀里,对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你回去告诉他。这封信我给他留着,等着他亲妹妹回来,我拿给她看。让她看看,他当哥哥的是如何给妹婿送女人的。”
那人顿时一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若是他亲妹妹不回来,我就拿到黄泉下给她看。”容景补充道。
那人立即垂下头,不敢出声。
容景不再看他,回身对顾少卿道:“这个女人送给你了!”话落,他向营内走去,几步之后,淡而冷地丢出一句话,“此第一个女人始,由她终止。从今以后,终我一生。哪怕云浅月死在云山不回来,谁也休想给我送一个女人。但凡再有送者,定杀不饶。”
众将领齐齐一惊,前胸后背都被他身上的寒气凉了凉。
南疆国舅不知道该说什么,追着容景去了。
顾少卿惊醒,忽然回身,猛地看着容景怒道:“你不是说她若是死了,你娶三千女人吗?如今为何言而无信连这一个都不要?就算你不要,凭什么塞给我?”
容景脚步一顿,有些清凉地道:“你曾经是南梁的臣子,如今你家的王犯了错,你这个当臣子的不应该替他背了?若是不想替他背,以后就看着他点儿,让他少犯错。”
顾少卿一噎。
容景又道:“我能准许自己对云浅月胡言乱语,不能准许身边躺着除了她之外别的女人。她四个月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无音无讯,我食言而肥,言而无信算得了什么?”
顾少卿彻底失了声,看着容景进了大营,月牙白身影卓然清辉,将他骨子里高于云端的骄傲和执着以及背负的思念和忧急掩盖在心底深处。他忽然怒也怒不出来了,猛地回身踹了南凌睿的近身亲卫一脚,怒道:“将这个女人带着滚回去!”
话落,他大踏步走进军营。
那人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有苦说不出。
这时,马车的帘幕忽然挑开,从里面跳下一个绫罗绸缎,朱钗翡翠包裹的美人,正是翠微公主。她手里攥了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对顾少卿大喊,“顾少卿,我追了你数年,从皇宫追你到将军府,从南疆京城追你到凤凰关,从凤凰关追你到祁城,从祁城再追你到马坡岭。我什么喜欢景世子?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今日若是敢再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
顾少卿闻言头也不回,恶声恶气地道:“想死你就死!”
翠微公主得了这么一句话,猛地一横心,闭上眼睛,宝剑照着脖颈自刎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