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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没出息的,我说的是心里年龄。”云浅月有些恍惚地道:“以前那一世,算起来过了也不过二十几年,却仿佛过了千年那么长。什么恪守严谨,冷静睿智,精明强势,心思通透,才学满腹。到如今啊,什么都抵不过一片阳光,一张软榻,身边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就这样安逸下去。我觉得追求也不过这些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玉子书无言地看着云浅月,叹道:“芸儿,你看起来要的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其实你要的是世界上最难的东西。阳光不是每日都有,软榻承载两个人的重量需要很牢固,爱你的男子需要悉心养护,一直安逸到死也需要有个世界最安宁的地方让你安逸才行。”
云浅月“扑哧”笑了,看着玉子书道:“照你这么说我的追求还挺高。”
“是挺高!”玉子书笑着点头。
“哎哎,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么有精神层次的追求呢!难道这就是返璞归真?我超脱了?”云浅月双手托住下巴,“看来我要重新激起斗志,打守卫国土保卫战了。”
玉子书闷声而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云浅月腾地站起身,将宝剑重新放回身上,伸手拉住玉子书的手抬步就走,“走,我们下山。从今天开始我要打保卫战。你是我的后援队,必须在我需要的时候无条件支援我。”
“看来我的任务还挺重。”玉子书被她拉起来,挑了挑眉。
云浅月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看着山下忽然很有兴趣地道:“来,让我看看你的轻功,你带着我走。”
玉子书笑着点头,扣住云浅月手腕,足尖轻点,身子凌空拔起,飘然向山下而去。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几乎没起落,玉子书便飘身落在了山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的碧波亭,计算了一下自己用轻功的时间,计算完之后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玉子书,愤愤地道:“真不是人,我不认识你。”
玉子书好笑,“若是有一个人天天惦记着将你扮成女装,你为了躲避他,你的轻功也会练习得和我一样好了。”
云浅月忽然大乐,“这个人是谁?”
“一个老顽童。”玉子书看了一眼天色,“我们是该回城了,否则景世子该忍不住来抓人了。”
云浅月抬眼,见日头已经响午偏西,她点点头,本来也要回去了,她不敢耽搁太久。
玉子书中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打了个轻轻的口哨,一匹通体黑色的马从远处跑来,亲昵地在玉子书身上蹭蹭。他摸了摸马头,忽然对云浅月一笑,对马说道:“小云真乖!”
云浅月脸一黑,抬脚去踹玉子书。
玉子书避开,足尖轻点,翻身上马,对她笑道:“我们来赛马?”
“赛就赛!”云浅月也喊来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招呼也不打,就向城内驰去。
玉子书好笑地摇摇头,打马跟上云浅月。
虽然云浅月先走了一步,但到城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玉子书追了个并排。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服气地道:“你的马脚力比我的马好。”
“是,我的马脚力比你的马好,不是你的水平没到家。”玉子书配合地点头。
云浅月无语,这话他还不如不说,她默了一下,忽然一把揪住玉子书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将我早先见到的那个温暖亲和很好很好的玉子书给我还回来,我不要这个。”
玉子书眨了眨眼,语气温暖地说了三个字,“景世子!”
云浅月手一松,连忙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容景的人影,对玉子书瞪眼。
“在城墙上。”玉子书提醒。
云浅月抬头,只见城墙上立了一排士兵,在一个大个头士兵身后三尺的地方立了一抹月牙白的身影,正目光懒散地看着城墙下,他全身气息似乎刻意地隐藏了。否则她不会发现不了,她撤回攥着玉子书衣领的手,对城墙上招手,“容景,下来。”
容景站在城墙上不动。
“下来赔人家衣服。”云浅月又喊了一声。
容景挑了挑眉,飘身下了城墙,落在了云浅月马前,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挑眉,“在翠微山烤兔子吃了?”
云浅月无语,烤兔子吃才会将眼睛弄红吗?
“辛苦玉太子了,她自小娇惯,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有机会破坏你的衣服。”容景转头温和地看着玉子书,一句话将亲疏远近分得门清。
玉子书含笑点头,“我也不想再有这个机会了,看美人落泪实在难受得紧。”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这两个人。
“我备了酒菜,玉太子一起?”容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挑眉询问。
“今日就免了!我要换洗一番,改日再与景世子共饮一杯。景世子记得将赔我的衣服送我住的地方就是了,我和她虽然交情深厚,但亲兄弟明算账,她毁了我的衣服,还是要赔的。”玉子书笑道。
云浅月有些悔恨自己应该再狠狠地糟蹋他的衣服,如今这程度不够。
“好!”容景笑意蔓开。
玉子书不再说话,打马进了城。
容景看着玉子书一人一马拐进了一条街道再看不到身影,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云浅月,唇瓣的笑意收回,深深凝视。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容景。两人目光一高一低在半空中相遇,这一刻横在两个人心中的大梁轰然倒塌,眼中只有彼此。
“折磨了我这么久,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我早就该前去东海将他拉到你面前来。”容景忽然道。
云浅月嘴角扯开,须臾又收回,有些郁闷地道:“我大约没剪掉八月的秋桃花,这个不知道要折磨我多久。”
容景挑了挑眉,“没敢提?”
“提了,我都三尺青锋摆出来了,但人家是片金桃花,据说很是固执,不好下手。”云浅月郁郁地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打发了个秦玉凝,来了个玉洛瑶。哎……”
容景笑意绽开,“你如今终于知道我一直都很命苦了?”
云浅月期期艾艾地点头。
“既然是片金桃花,很是难办,那我和你一起剪掉吧!”容景似乎一叹。
云浅月期期艾艾退去,轻轻而笑,身子软软地趴在马前,满意地点头,“就该这样,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容景足尖轻点,飘身落在云浅月身后,从她手里接过马缰,催马进城,唇瓣凑近她耳边笑着道:“这话很对。”
云浅月懒洋洋地将身子窝进容景怀里。
二人不再说话,一路回到落榻的别院。翻身下马,云浅月和容景向里面走去,守在院子里的凌莲和伊雪迎了出来,脸色都不太好,但还是尽量隐藏着给二人见礼。
“怎么了?”云浅月看着二人询问,很少有事情让她手下这两个人脸色不好的。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又齐齐看了容景一眼,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肯定是关于容景的事儿,停住脚步,“说吧!”
容景也看着二人挑眉。
凌莲垂下头,低声道:“洛瑶公主的婢女给景世子送来了菊花茶,说景世子这两日劳累,河谷县只有她落榻的院子里有菊花。”
“原来是这等小事儿,扔了就是了!”容景淡淡一笑,拉着云浅月继续向里走。
“扔了做什么?你不喝我喝。”云浅月摇摇头,对凌莲道:“你一会儿去一趟玉太子下榻的院子对洛瑶公主传一句话,就说景世子不喜欢喝菊花茶,不过我很喜欢,谢谢她的菊花茶,我手里目前没什么好礼,等有了再送给她。”话落,问容景,“这样行不行?”
“行,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记得还人家。”容景笑道。
云浅月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跟着他进了屋。
因为大哭了一场,自己的衣服也弄脏了,云浅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鼻子也红红的,她“唔”了一声,对容景询问,“怎么办?你有办法让它变没吗?”
“你本来就丑,这副样子也不过是增了点儿色而已,变不变得没有什么干系?”容景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坐在桌前端起茶品着,闻言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想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小七还能忍受她哭了许久,她不由笑了起来,“我就丑怎么了?丑你也喜欢,见惯了我这个丑的,给你个美的你还享受不了呢!”
“所以你还照什么镜子?过来用膳。”容景放下茶盏道。
云浅月脚步轻松地在桌前坐下。
云浅月显然心情很好,吃了许多,容景不知不觉也跟着吃了许久。
饭后,云浅月窝进容景的怀里,享受终于一扫连日奔波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的宁静。
“很高兴?”容景偏头看着她。
云浅月点头,眉眼都透着愉悦,语气轻松地笑着道:“这么多年,我晚上都睡不踏实,总感觉自己在一个怪圈里生活,跳脱不出。我知道症状在哪里,却无能无力,如今见到了小七,他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我才彻底跳出了怪圈,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哪怕有点儿小不如意,比如说洛瑶公主,也不算什么。”
容景轻笑,抚摸着云浅月的青丝,柔声问,“以后可以好好爱我了吗?”
“好好爱你。”云浅月勾住容景的脖子,笑看着他,“小七对我说寻找到一个真心爱你,你也真心去爱的人不容易。既然你爱他,就要好好地去珍惜他。尽量不要让他伤心难过,他会幸福,你也会很幸福。所以,我会很幸福,也会要你很幸福的。”
容景微微动容,眸光深深地锁住云浅月的脸,须臾,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云浅月轻轻“唔”了一声,便化在了容景绵绵柔情里。
不多时,院中一丝异样的风丝飘落,弦歌宝剑顷刻间出销,低声喝问,“什么人?”
容景和云浅月同时抬头,只见窗外弦歌拦住了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块玉牌,玉牌上雕刻着“染”字,在阳光下极为醒目,他声音冷漠,“在下奉我家小王爷之命前来给浅月小姐传话。”
云浅月出声询问,“什么话?”
“小王爷让在下告知浅月小姐,最近皇宫娘娘身体不适。”黑衣男子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怎么个不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