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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好像忽然失踪了。
顾如风只是按下班时间去迟了一点点,结果就没有接到人。打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关机就关机,什么叫不在服务区?!
顾如风就差去程露家去找她了,可是真正开车到楼下,却发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然没有勇气上楼去叫她。况且,顾如风也并不知道,程露到底会不会在家里。如果敲门进去只有她的父母,是不是会显得很尴尬?!
于是,急匆匆地来,却怯懦地走……
回到便民店里,第一次不想出去开夜车,而是坐在店子门口一只接一只的抽烟。
到底是她在加班、出差,还是在躲自己呢?!
如果是加班、出差,之前她应该跟自己说一声,跟自己再约接她的时间啊。如果是躲自己,为什么呢?!被她的父母说动了,要跟他分手嘛?!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短了,短到让顾如风觉得好像前段时间只是一场梦,并不真实。现在梦醒了,只剩一片虚无。
所以,他需要努力去争取一下嘛?!底气在哪里呢!
忽然,一向好强的顾如风明白,其实在他与程露之间,一直由程露作主导。她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她说想分……他们就得分。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程露在他面前就是站在云端的公主,而自己……连七个小矮人都未入围。
“如风,饭菜都凉了,怎么还不进去吃啊。”顾妈妈按常态,从顾如雪家带回饭菜给顾爸爸和顾如风,可是顾爸爸都吃完好一会儿了,顾如风还一个人坐在外面抽烟。望着满地的烟头,顾妈妈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不想吃。让我一个人坐会儿。”顾如风边抽着烟,边望着远方。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一只烟又燃到了指尖。
“是不是因为程程啊。”顾妈妈站在顾如风背后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从便民店里端出一张小凳子,与儿子并肩坐到了一起。
“哎,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顾如风摇了摇头,又到胸口去摸烟,却被顾妈妈一伸手拦住了。
然后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叹了一口气。
“妈,你说我每天晚上跑车,每晚纯利润也就不足两百块,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六千。再加上我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八千块连一平的房子也买不起。再说,如果把八千块都拿出来买房,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啃老啊,不然我吃风喝水啊。”顾如风恐怕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算这种细账。
“照我说,程程她家反对的原因,肯定不是你买不买得起房子,一个月赚多少钱,而是你的学历和工作现状。据我所知,程程爸爸以前上班的时候好像是哪个单位的领导,程程妈妈是不是老师?!这样的家庭,肯定是看不上一个低学历,且做司机的女婿的。就算你加班开出租买得起房子,或者我们这便民店赚发了有百万的存款,他们也可能一样会反对你们在一起。虽然你现在在一个事业单位做司机,比以前在外面晃悠的时候强许多了,可是跟程程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就算她们家反对,就算她提出分手,我认为你还是应该理解和接受,也别太为难自己了。”顾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开口。
其实每一个儿子在妈妈的心里,不管有多少缺点,总是觉得看这里也顺眼,看哪里也不错的。有哪个妈妈,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不如人意呢?!
可是顾妈妈承认了,也是迫不得已承认的。
“妈,那你说,我姐也是我们家的,她凭什么就能找像姐夫那么优秀的男人呢?!我凭什么,就不能找一个像程程那样优秀的女孩子呢!程程的条件与我姐夫的条件比起来,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好吗?!”顾如风当然是不服气。长这么大,还没谈过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更是没有被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甩过。
“你承认吗?!虽然你跟你姐都是我生的养的,可是你姐真的比你优秀许多。你姐从小就让人省心,长大仿佛就是吃着风、喝着水,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我没在她身上花多少心思,可是她却考上了怡景大学,还嫁了一个省城的男人,虽然离了婚,可是留在了省城工作,后来找了个更优秀更好的。而你,从小就没有一天让我省过心。不是跟人打架,就是旷课偷玩;今天被老师叫去训话,明天要赔人家邻居家的窗户玻璃钱。你小的时候,我天天跟你说让你跟姐姐学习,在学习上用点功,结果呢……后来让你好好学一门手艺去赚钱,结果你也是像猴子摘玉米,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终于,也就是你姐夫肯帮你,把你这滩烂泥给扶上了墙。不仅给你安排了工作,还让你进了城,还把你性子都管收敛了许多……其实你不该找个条件那么好的姑娘的。我看那天给你开白班车的小陈家的妹妹就很不错,虽然没有工作,可是以后可以给我们来看店子,或者给你做做饭带带孩子啊。如果你嫌她条件不够好,那上次说的就我们小区那姑娘,人家家里还愿意贴房子的那个……虽然我一直反对,不过那个也该会比程程好追一点的。”
“妈!我就喜欢程程!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顾如风不想再谈下去了。
从便民店里取了外套,出了门就钻入了他那半新不旧的出租车里,一溜烟儿已经跑得没有了影子。
站在便民店门口的顾妈妈不由笑了。她当然也知道程露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包括个人素质这一块。只是,她不确定她的儿子是否会坚持。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决心是别人帮他下的,譬如说这种往相反方向的办法,也往往能让顾如风下定决心。
程露其实并没有离开办公室,在看到顾如风的车停在了大院外的老地方后,她却立到了办公室窗帘之后。
她昨天就没有勇气跟顾如风说她回家的谈判结果,今天怎么能有勇气再坐他的车呢!她需要时间来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理清楚,这个时间肯定不止一个晚上或者只是一天。
于是,第二天在得知需要有个半个月下乡任务的时候,一向娇滴滴的程露大小姐竟然主动请缨,与工作小组深入到了最基层。
怡景似乎只有两个季节,除了冬季就是夏季,春秋两季似乎都已经消失了。三月还穿着小薄袄,四月中旬就要穿单衣了。
幸好,程露在下乡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只超大旅行箱里塞满了各种搭配。
可是这段时间很奇怪,就连漂亮的衣服鞋子,也不能让程露得到满足。每当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顾如风那搞怪的样子和活脱脱的笑声。
其实有时候想想,如果以后每天都有人逗自己开心,又有什么不好呢!这跟学历、跟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呢!学历真的那么重要嘛?现在看看,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工作,怎么会读研?!如果现在自己只是个本科毕业,又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呢?!再或者,现在如果自己不是在市政府办公室,而是在一个小事业单位,又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呢!
自己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过,也跟市里主要领导做过秘书,这些都经历了,还想追究什么在意什么呢?!
但是,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她不想跟顾如风在一起后,每次回家后看到父母看到自己难过和看到顾如风的那种鄙视眼神……
顾如风又找了程露几天,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向姐姐顾如雪求助。
顾如雪跟妈妈的意见一致,都认为程露这是在故意躲着顾如风,让顾如风还是算了。
可是顾如风偏偏就是一个倔牛,越是劝就越是来劲,非吵着让顾如雪想办法找到程露。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没办法,顾如雪只好提起电话给程露办公室打电话。程露并非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而且顾如雪以前在政府办公室工作过,所以想找个人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的。
程露同办公室的一个男同志一听说是顾如雪,马上准确地告诉了关于程露的行踪。
顾如雪表示感谢后放下电话,然后把地址写到了纸上,递到了顾如风的手里。她最大能力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也就只能看弟弟顾如风自己的了。
顾如风拿了地址,先是骂了一堆程露领导的脏话,责问她的领导怎么把她派到信号那么差的农村去,搞得他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到程露。然后,马上又抱着顾如雪强行亲了她的脸颊,似一阵风儿一样的跑掉了。
顾如雪摇头,这个弟弟,他是真不懂别人在躲他吗?!还怀疑别人农村的通讯信号。现在哪个通讯公司的信号塔,没有做到全覆盖啊!真是捏着鼻子骗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