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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褚峰这句话是我在绝望中听到最美的话,所以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他走。没了妈妈,我就是那无根的浮萍,再无所依。
他把我带到了南码头口岸,这里是漕帮十二堂之一的青龙堂,他是这里的堂主,掌管南码头的运输。
堂口的设施十分简陋,里面的人也不多,就十来个二十出头的壮男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
褚峰让老嬷嬷伺候我洗漱,还拿了一套他的干净衣服给我换。他的话很少,叮嘱了两句就走开了。
嬷嬷倒是热情,一张嘴就叫我小姐,让我不要害怕,来了就把这儿当家。这嬷嬷看起来十分精明,所以我没跟她讲更多的事情。
她总若有所思地看我,看得我很不自在。许久,她才又道,“小姐,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吃的过来。”
我点点头,目送她走了过后才偷偷打量起这房间,可能是褚峰住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很少,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连像样点儿的家具都没有。
但屋子干净整洁,瞧着倒也赏心悦目。
靠床的墙壁上悬着一把短弯刀,看样子年代很久了。我忍不住抽出了弯刀看了看,这刀十分锋利,杀人的话估计一刀就能毙命。
我正看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似乎在说我,于是我悄然走到了窗边,支起耳朵偷听。
“当家的怎么会留这样一个祸害呢,真是的,这下子惹怒了金门世家里的人,保不定要完蛋。”
“咱们青龙堂至于怕陈家吗?陈四新算个什么东西?”
“他陈四新不算个东西,那么秦家的人呢?这可是都城市长看到都要礼让三分的主,世家关系那么好,会袖手旁观吗?现在巡捕房的人满大街寻找这丫头,迟早要到咱们这儿来的。”
我从破掉的窗纸往外看了眼,是这堂口里的几个人聚在角落窃窃私语,讲话的是阿青,他因为脸上有刀疤我印象深刻。
原来他们如此厌恶我的存在,我果真是无处可去了么?
其实他们说得也对,这乱世之中,谁又不是明哲保身呢?我好像,确实不应该也没理由留在这里。
可是,我若不留在这儿又去哪里呢?
妈妈是个舞女,所以我不晓得父亲是谁,她也从不跟我提。日子久了,我也就当做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没所谓了。
在这乱世中,出生贵贱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从没想过妈妈会永远离开我,现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又忍不住哭了,躲在窗后哭得肝肠寸断,心头那种恐惧和无助越来越浓,我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被阿青送去巡捕房了。
不一会儿,阿青和那些人就骂骂咧咧地走了。我偷偷溜出屋四处打量着,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他们可能会出卖我,会把我交给日本人。
我至今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这事态明显告诉我,我身上有很大的问题,否则怎么陈四新和巡捕房的人都想抓我。
走,还是留呢?
望着墨黑的天际,我绝望到了极致,很想褚峰出现在我面前喊我不要走,但他好像去哪儿了。
我正暗忖着,院外忽然冲进来一群拿着棍棒的人,至少有二十来人,都一脸杀气。为首那个人就是给陈四新打伞的家伙,方才他是唯一侥幸逃脱的。
他身边还有巡捕房的探长张启明,两人颇有狼狈为奸的架势,来者不善。他们一眼就看到我了,都眸光灼灼地盯着我,露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洛夕啊,你果然在这里,我把都城都要翻个底朝天了,来,乖乖跟我走吧。”张启明奸笑着朝我走来,还拿出了一副镣铐。
我拔腿就往屋里跑,陈四新那狗腿子一个箭步窜到了我面前,伸手就捏了把我的脸,猥琐地笑了笑。
“小丫头,你逃不了的,褚峰现在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的。”
这狗腿子说着又来摸我的脸,我抓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他一吃痛,抬手抓着我的头发就甩了我一耳光。
“婊子,敢咬我。”他狠揪着我头发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脸都扭曲了,“要不是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他说着又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可我被他揪着头发动弹不得,也没法反抗。
嬷嬷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碗热腾腾的馄饨。她本想来帮我,却被张启明一把抓住,抢过她手里的馄饨一下扣在了她脸上,疼得她一下子就蜷了下去,捂着脸不断惨叫。
“哟,还挺丰满的。”
这狗腿子在我臀上用力捏了一把,眼底一浪,又想来摸我的胸。我趁他不备,提起膝盖狠狠撞在了他双腿间,他疼得脸一抽,直接左右开弓抽了我几个耳刮子,打得我满嘴的血腥味。
我也怒了,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要命地疯咬,任凭他如何打都不松口。与其被他们交给日本人,我还不如就这样死去算了。
人一旦不要命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豁出去了,我疯狂地咬这狗腿子的手臂,他抡起拳头一下下打在我肩上,头上,而我死不松口。终究他还是受不了痛松了手,我趁机一把推开了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跑。
谁知这狗腿子又追了上来,还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我穿的是褚峰的衣服,很宽大,被他一扯就给抓掉了,上身就剩了个红色肚兜。
他顿时眸光一亮,咧嘴淫笑道,“哟,小婊子你应该还没开包吧,跟爷去清风吟,包你坐上头牌的宝座。”
“呸!”
我冲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冲进房间直接就把门拴上了。接着把房间里的柜子桌子什么的全部堵在了门口。
其实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房间如此简单,躲都没有地方躲。如果真的被那些人抓到,我能想象会有什么后果。在这样的世道中,女人似乎是最卑贱的物种。
“哎呀呀,这小婊子够骚的呢,张探长,你去把她弄出来交给四爷,他一定会重赏你的……”
外面一阵阵的淫笑伴着那些人不堪入耳的话传进我的耳朵,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美味。
慌乱中,我抓起了床头那把弯刀,把柜子搬到床边钻进了床底下,躲在里面瑟瑟发抖。我不想哭,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决堤。
我真的不想死,不想被他们抓走。我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死死捂住了耳朵不敢去听外面的情况。
这种恐惧无法言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拽着我的心脏,随时可能捏爆它。我像鸵鸟似的死死抱着弯刀,如果那些人找到我,我会第一时间解决了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快被这充满戾气的氛围吓得窒息时,挡在床头的柜子忽然间被移开了,一双穿着布鞋的脚站在了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