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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一愣,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最后干脆放松下来,举起酒杯也冲他比了一下,勾起嘴角,一仰头把满杯子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申秘书还有周楠她们看着我就傻那了。
“小苏……”
“苏姐……”
最后还是申秘书先反应过来,嘀咕道:“你那么实在干啥,他让你喝你意思下就得了,一会儿过去还指不定怎么灌你呢。话说也奇怪,这么多人中萧少怎么就点你呢?按理说就是叫周楠也不会……”申秘书这话没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也不推迟,站起来大方地跟他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那边在说:“秦少可是有最想见到的人?”
秦子阳抿嘴不语,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下又放下,动作看起来极为优雅,惹得一旁的美女一双水眸蕴满了深情。
“你们秦少最想见的人啊可是……”饶起云一边拖着长音,一边看向走过来的我,最后又把目光绕了回去,“这你可得问他了。”
秦子阳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耸耸肩,笑了笑。
“服务生!”萧洛突然低喊道,“再加一个凳子过来。”
服务生听后忙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凳子犹豫着放哪。
“加在中间那个位置。”
不是秦子阳身边,但和他正好相对。
“不用了,我敬一杯就走。”说着我端起酒,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洛,又看了看饶起云几个人,最后仰头干掉,整个过程都没有看那个人一眼。
我把酒杯在空中翻倒过来,但是连着两杯酒再加上吃的是辣锅,胃里一顿翻搅,被我强压了下去。
“申秘书,你们公司的员工好大的架子啊。萧少都亲自开口了,竟然还不给面子,真是……”一旁的一个女人声音微冷地道。
“她今天是身子不大舒服,来这吃饭都是被我硬押来的。”
我不理会她,径自看向萧洛还有饶起云,“酒我已经喝了,就先走一步了。”刚欲转身,就听到咣当一声巨响,秦子阳的杯子落在了桌面上。因为力度太大,杯子应声碎裂。
众人都被这一声惊住,视线全集中到秦子阳的手上。
“秦少没事吧?”一旁忙有人上前查看,“还好没有受伤。”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溢满了关心。
秦子阳看也不看她,直接把手抽了回来,丝毫不给她面子。他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肆无忌惮的注视弄得整桌的人全部都看向我们俩。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神色严肃得吓人,在场的人除了萧洛和饶起云外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弄得战战兢兢的,很怕哪句话说错踩到了雷区。
“来,喝酒喝酒。”饶起云端起酒杯大声吆喝着,众人忙跟着附和。
无奈之下,我只得坐下。尴尬诡异的气氛终于有所好转。
“来,我给大家讲个有趣的段子,是前几天别人给我讲的,可把我给逗死了。”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知道饶少这是在缓解气氛,都顺着杆子往上爬,纷纷哈哈大笑着称赞有趣。
我也让嘴角始终向两边扯去,淡淡地笑着。
渐渐地,酒桌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气氛。几杯酒陆续下肚,几个人也敞开了很多。我旁边坐着的是一家公司的小开,他吃了口肉后,拿出根烟就点了起来。平时我对烟味儿就有些过敏,再加上感冒弄得鼻炎犯了,闻到一点刺激性的味儿就难受得不行,这下子闻到烟味儿,鼻子和嗓子眼都开始痒痒起来,最后再也忍不住,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我示意他熄了烟,却被他给直接忽略掉,只得捂住鼻子,尽量回避。
“周正东,把烟给我熄了。”
“嗯?”周正东喝得正有点高,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子阳不再说话,一双眼狠狠地盯着他。旁边立刻有识相的走过去,把那周正东的烟给掐灭了,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震,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低头闷声吃着。
申秘书也不傻,看着这一幕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事,但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没人让他坐着,又没让他走,这会儿他站在那颇为尴尬,一个劲地冲我递眼神。
饶起云看了他几眼,眉头稍微拧了一下,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向上一弯,硬是拐了一个弧度,“申秘书也坐吧,让服务员再加一个凳子。”
“呵呵,麻烦饶少了……”他边说边笑着应承,又恭谨地对在场的人一一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凳子放在了我旁边。
“一会儿可别瞎说,这桌子人可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趁着坐下来的工夫,申秘书在我旁边嘀咕道。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全然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每每想着这事时,我总觉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怎样也无法纾解开来,只得大口吃着菜,任凭这麻辣的锅底烧烂自己已然犯病的胃。
秦子阳冷眼看着这一切,从那句话后便没再说什么,始终保持着这种姿态。
旁边偶有女人给他倒酒夹菜他也丝毫不避讳,但也不热情,淡淡的样子倒是摆足了派头,偏生女人就爱这个——越是显得高高在上,越是不受诱惑,就越是爱得死去活来,况且是有钱有权又有貌的男人。
“秦老爷子这次被放了出来还恢复了原来的职位真是值得庆祝。来,子阳,我敬你一杯。”说话的这人我不认识,甚至以前的酒桌上也从来没见到过他,但从称谓上来看估计背景也不一般。
秦子阳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旁边立刻有人顺着这个茬往下说,尽是些好听话,可是这些人当中我清晰地记得甚至有几个在秦子阳失势的时候曾冷嘲热讽地说他就是靠着家族起来的,没了家里的庇护什么都不是,还傲什么傲,如今竟然笑着说恭喜,这形势看着着实有趣,我实在看不明白这样一桌子人坐在一起吃饭图个什么劲儿。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秦子阳又回来了,不论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他又回到了这里。
但这一切都已与我无关。我干脆站起身,不想继续待在这儿受这份罪。
“萧少,真不好意思……”我刚开口,秦子阳低沉沙哑甚是好听的声音就幽幽地传来:“一会儿去云顶KTV,我请客,谁也不许先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我,声音也不大,却不容置疑。
或许是他注视我的目光太尖锐,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大部分长眼睛的都能察觉出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位小姐是姓苏吧?看样子应该比我大,那我就叫你苏姐吧……”这个女人进来的时候穿着的皮草一看就是今年最流行的,浑身上下贵气逼人。她那句“比我大”说的时候特意放缓了速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她拿起酒瓶给我倒满酒,“来,咱俩干一杯。我就喜欢跟豪爽的女人喝酒,特别有感觉,苏姐一看就很豪爽。”
我本来想要拒绝,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最后只好一口干了,但这酒度数太高,喝完之后胃里火辣辣的,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我急忙跑了出去,手撑在外面的墙壁上,吐个不停。
看来这身体真是不能喝酒。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又一波恶心的感觉传来。我呕个不停,似乎整个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吐完之后,胃里现在空空的,那把火烧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在发虚。真是什么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长舒了口气,我转过身,就看到秦子阳阴着一张脸站在我身后。
我顿了一下,随即便好似没看到他一般上了台阶打算进去,却被他伸出的手臂拦住。
“秦少有何指教?”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道。
“这样有意义吗?”他问。
“有无意义与你何干?”
“苏念锦,不要太过倔强。”
“若真是不倔强那便不是我苏念锦,若真是不倔强也不会有今天的秦子阳。”我冷笑着说,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过了半天秦子阳才进来,身上是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脸色阴沉得吓人。
一顿饭吃下来,我觉得如同酷刑,但申秘书显然很享受,享受这种和各界名流沾上边的感觉。
“子阳,外面的空气可清新?”饶起云见秦子阳回来了,神色恢复了正常。
虽然谁也看不出我和秦子阳之前有过什么,但饭桌上却因为这句问话变得格外的静。
饶起云并不在意他的低气压,眯着眼,淡淡地问道,但是那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着,颇有些戏谑的味道。
他冷飕飕地看着饶起云,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似乎能结出寒霜。
这天就这样散了,最后我是和申秘书一起回去的,当然是等申秘书将所有人一个个点头哈腰给送走才算完事。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我还没进去整个人就被围了起来。
“小苏啊,你也忒不厚道了,什么时候和那种人攀上的关系也不跟我说说。”张郁冉见我进来立刻道。
“就是啊,怪不得平时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呢,你还真是老僧啊。”周楠也插了一句。
“苏念锦,我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如此。”就连办公室平时的隐形人尹竹冰也慢条斯理地附和了一句。
“最关键的是萧少竟然笑着跟你搭话,太匪夷所思了!一定有什么猫腻。”
“只是认识而已,没什么交情。”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淡然道。
“我看不像,要真是没什么萧少会让你过去?那不是别人啊,是萧少啊。还有饶少看你的次数,在场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你的多。”
“就你们一天到晚花痴,不过我和他们真没啥。”
说完我走到座位上,开始处理一天的报表,任凭他们怎么过来套我话,我一律做封口状,连申秘书旁敲侧击了几次我也始终没说什么。
时间久了这事就过去了,再加上在她们看来我和秦子阳他们那伙人真不是一个圈子的,要说有些什么还真想象不出来,慢慢地也就作罢了。倒是公司最近要和盛耀合作,我们部门选了我和张郁冉,说是盛耀的意思。
这几天的日子很平静,太阳慵懒地从东边升起,再缓缓地从西边落下,光芒洒在大地上,炙烤着,让人觉得暖呼呼的,这样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我没那么傻,秦子阳来这,就算不知是为了什么,也多多少少跟我有关,他岂是那么简单就放弃的人。虽然不知他对我是如何想的,但至少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开。
不过无所谓,这些都无所谓,他怎么想的又与我何干呢?
头发披散在身后,偶然吹过来一缕风,弄得它们四处飞扬。
“还有多久到?”
“快了。”
这是我今天接到的第三个来自程姗的电话,电话中只是说给我介绍一位朋友,是她在法国认识的,颇为意趣相投,这个人对我很有兴趣,想要见见。
对我很有兴趣?
坦白说这话我很讨厌,尤其是“兴趣”二字,若说人生当中有什么字是我最为讨厌的,那么非这两个字莫属。
所以尽管几次电话相催,我却仍是慢悠悠地过去。
到了那儿,远远地就见到程姗所说的那位朋友,很显眼,头发盘了起来,戴着两个大大的、时尚至极的耳环,妆容十分精致,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她那双手的指甲,上面的彩绘若是让那些喜欢美甲的女人看到,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她见我来了,一张本显冷艳的脸倒是笑开了,但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温暖,更不用说感到亲切了,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习惯主动向别人释放善意。
“苏小姐真是好气色。”
“谢谢。”
我一边坐下一边看向程姗。
她的脸颊颇红,神态有些不自然,过了半晌,才缓和过来,撑着笑容为我们彼此引见。
“念锦,这位是郁小姐,人很有品位,她见了你上次去印度给我带回来的那个手镯大为喜欢,直赞你有眼光,说什么也要让我把你介绍给她……”
“苏小姐的眼光的确是高,真是让我佩服。”她看着我,那眼神似是打量,似是研判,而这句话说得似乎也话里有话。
“郁小姐真是谬赞了。只不过是刚好看到就买了来。我这眼光不行,在这方面一向不是行家,哪里称得上有眼光,呵呵。”我干笑着,尽量让自己维持住笑意。
她耸了耸肩,两旁的锁骨越发明显,倒真是性感至极。见到她,我突然想到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报道,说是最新统计,女人最性感的三大部位,排行第一的不是胸部,也不是臀部,竟然是香肩,而其中锁骨尤其给人加分。
“把我刚刚的茶端上来。”她冲着旁边一直站着的服务生道。
那边点了头,很恭谨地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一件好似玉做的瓷器被端了上来。之后忙有人过来把茶碗摆好,茶则被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到七分满为止。
“中国的茶叶和法国的葡萄酒在世界上都是很有名气的。我曾经在法国留学,很喜欢那里的葡萄酒,不过细细品来,还是更爱咱们国家的茶。不过,中国的茶文化和法国的酒文化虽然各有渊源,但在情趣上却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她一边说着一边品着那茶,细细的眉毛陶醉似的缓缓舒展开来。
“品茶的器具因茶叶种类的不同而异:泡绿茶首选玻璃器皿,喝花茶细瓷盖杯为优,品乌龙茶则宜兴紫砂为上。法国人品葡萄酒对杯子的选择也是大有学问,尤其是在隆重的场合和高档餐厅,用杯极其讲究……”
她慢悠悠地说着,然后忽然看向我,“苏小姐可知这一杯茶该如何来品?”
“对于这些东西我只是偶尔尝尝,入了口觉得都一样。”
我这样说完,她面色一沉,不过片刻后又轻笑了起来。
“那这样的一杯茶苏小姐可曾喝过?”
“喝过也不记得了。”我淡淡道。
“苏小姐真是豁达啊,这样的茶我却是喝了一次就很难忘记呢。”
她手拿着茶杯转了一个圈,不急着去品,而是微微眯着眼看向一旁的程姗。
“觉得怎么样?”
“的确很难让人忘怀,是好茶。”
“嗯,是啊,这茶是我承了很大的人情要来的,一般也就特殊规格的宴会上才能喝到,即使是在如T市这样的城市也是极少能喝到的……”
程姗本想再多喝一口,听完她这话却是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怎么也无法轻易把剩下的那一点一口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