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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没有得罪大家就好,我还生怕是我平时不懂味,得罪人哒自己都还不得信,哈哈哈。那大家看这么的好不好?都是自己屋里的内部人,我也就不和你们扯卵谈哒。我之前已经听游厂长说了下。今天搞到这一步呢是因为两个事情。打人的事,我刚刚也表态哒,该负的责一定负!就不再多讲哒。还有一个,听说是因为我义色!!收了你们的管理费,是吧?!”
其实,最后那句话我说得有点啰唆,但我是刻意有点啰唆。我就是要刻意突出义色两个字,再刻意反问,这是我设的一个表述陷阱。
这样一来,听的人就会觉得,问题在于是不是反对我收管理费,而不是应不应该收管理费。
我没有学过心理学,也不懂什么传播技巧。
但这几年的打流生涯,让我在社会大学里面无师自通学会了太多东西。我完全知道这样的技巧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果然,七嘴八舌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我面前的每一张脸孔上都出现了一种左右为难的表情,有几个人的嘴巴张了一张,却还是闭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对,就是管理费,凭什么要交管理费啊?不交还打人,把人打成这个样子,没的王法了吗?”
说的是普通话,是那帮外地人!
话刚落音,那些片刻之前还左右为难的面孔又瞬间改变了,变得愤怒且激烈。
在这一瞬间,在司机们还没有爆发出来之前,我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扭过头去看着那几位外地人,抢先司机们一步,开了口:
“他们人多,你们人少,加起来也没交多少钱,等下再谈。”
如果我完全不理外地佬,或者直接说等下再谈的话,外地佬会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而且本地司机也会发现我在分化他们。
但是,我加上了人少钱少这个理由,这样一来,虽然外地人还可能会察觉不对,但本地人司机的心就安了。他们会感到我真的是为了处理事情而来,只是有个从多到少的步骤,隐隐约约又带点亲疏之别,这显然更符合他们自己的利益,当然也就不会反对。
我又一次走对了棋。
差一点被外地佬那句话所引起的危机,再一次化于无形。不待人们反应过来,我立马回过身,看着一帮本地司机继续说道,“都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个管理费是不是真的就很高,大家心里也有数。以前,这个双溪林场,九镇的、溪镇的、跃马的、虹桥的,有时候还有县里市里、隔壁市县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有司机来拖货。那个时候,张伯,你们在这里一个月搞得几趟啊?有些时候还不是为了吃口饭,经常天远地远也要跑。而今怎么样?而今就算我义色不敢说是九镇清一色,各位摸着良心讲,我们九镇司机的生意是不是比哪个地方的都要多,你们每个月的钱比以前是不是赚得多些,赚得舒服些?如果说,我姚义杰真的是不讲情面,昧你们的良心,挖苦你们,那也算哒。各位,未必真的是这样啊!”
我说的是事实。
我虽然收了管理费,但是也垄断了所有的机会,而从我的垄断里面,得利最大的就是九镇本地司机,只要他们听话懂味,不特别调皮,同样的业务,同样的条件,一个外地人,一个九镇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分配给九镇人。
时间一长,长期合作的外地司机也就越来越少,除了长途之外,中短途的业务几乎已经是清一色被九镇人所包揽。
我并没有亏待他们。
所以,我的话出口之后,短时间之内,人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三秒之后,那个四五十岁左右被我称为张伯的司机率先开了口,嘟嘟哝哝地说:
“杰伢儿,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张伯也晓得你这个伢儿还是认亲,只是一碗水要端平唦,我们都交,也是一样拖货跑车,别个一分钱不交,也是……”
张伯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其他几个激动起来的司机打断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又一次响了起来:
“就是就是,三哥,苟大刚他就没……”
“老三,别个还是溪镇人,我们九镇个人屋里的人,你这么搞不对唦……”
“姚老板,做事没这么做的,帮外不帮里……”
我笑了起来,真心地笑了起来。
苟大刚一定想不到,他挑精拨祸、煽动起来的这帮人,最终却也是出卖他的人。
钱就像是卫生纸,用它把人擦过之后,就能发现,人心到底有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