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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据臣派人勘察当时的现场来看,此批死士的手法极其残忍狠辣,死者几乎都是一刀毙命,而那些尸体上的其他刀剑痕迹,则是用来掩人耳目,混淆视线。”刑部侍郎赵晃上前一步,朗朗开口。
连澈微微颔首,看向立于赵晃身侧的男人,“温玉,你以为如何?”
温玉跨步上前一揖,“回皇上,赵大人所言极是,臣也甚为认同。”
“嗯,那便继续往下查。”端起龙案上的茶水,连澈浅尝一口,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上次遇袭后,我等已派人将六王子安全护送回国,最近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温玉谨慎地道。
“哦?是何消息?”男人如墨的瞳中透出一道深幽的光。
温玉眸色沉了几分,“幽黎国近期周边常有部族来扰,六王子乃是幽黎国王最器重的儿子,他此次将亲自带兵,镇压边境部族。而他也极有可能成为幽黎国的下一任国主。”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轻眯了眼眸,似陷入沉思。
“如今的幽黎国王,下有两女四子。与六王子同样出色的,还有四公主及三王子。此国周边经常进犯的部族有碧海、月落与丹屏。其中属月落实力最为强盛,也是此次他们将要镇压的部族。”稍稍思虑片刻,温玉再度开口。
此次谈话,三人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才结束,待二人告退跨出重华殿时,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
天边,已是稀星点点。
池宋忙替连澈传了晚膳,清浅执着火折子,帮小宫女将殿内的烛火一一点亮。
待晚膳上齐,池宋便向殿内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众人皆会意,纷纷退出殿内,只留下清浅一人立在圆桌前。
连澈低头思虑着什么,丝毫没有想要用膳的意思。
清浅别扭地立在原地,思忖着自己究竟是留下还是退出时,殿内的一处光亮忽地暗了几分。清浅忙走过去,执起烛台旁的小银簪,轻轻挑了挑垂下的火芯,那光芒便瞬间盈亮许多。放下小银簪,她刚一转身,便撞进一个怀抱。
清浅心里一惊,将手抵上他的胸膛,用力推拒着。身前男人却是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她。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她咬唇,再度大力地想要将他推开,连澈手臂一收,她的整个人便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膛。
手臂被他按压得生疼,清浅奋力挣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换来的,却是男人更为用力的圈禁。
连澈低声说:“闹够了吧?”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
清浅于是安静下来,身后烛火的光亮又渐渐暗了下去。
缓缓扬起脸,她抬眼看向怀抱的主人。逆光而视,虽看不清这男人眉眼中的情绪,却能瞧见火光映至他眸中时,那闪闪而动的明耀。
鼻端倾散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原来不过一天而已,她竟是这样想念。
将手臂缓缓从他胸膛处移开,她的身子已完全与他贴合。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清浅将手臂探上他的背脊,指尖轻拈着他的衣袍捏了捏。
敏锐地察觉到女子极其细微的动作,连澈知道,她已情动。
他以掌风挥掉她身后所有的烛火,双臂一撑,她已被抵在墙壁与他之间。
她身旁的烛火几欲熄灭,又在最后一簇火光的挣扎中跳跃着亮起。
清浅的指尖轻轻触上他的眉眼。
他轻轻捉住她的手,将之从自己的眉眼处移了开来,又猛地将她朝身后一带,让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
瞬间,清浅便被他狠狠压向墙壁,唇上那急切狂烈的吮吻让她几欲窒息。微眯了眸子,她眼波迷离地看着眼前这个疯狂吸索着自己的男人,看他微拧的眉尖与暗沉的瞳仁。
她忽然发现,原来他亦会如火般灼热。
连澈脑海中尽是那日她一身艳红翩然轻舞的模样。这只小妖精,她怎敢在别人面前展现她的美,她所有的一切只准为他绽放。
重华殿。
躺在龙榻上的清浅慵懒地动了动。窗外,淅沥的雨声已愈来愈大。
抚上昏沉的脑袋,她用手臂支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昨夜连澈的一切都太过激烈,以至她手臂与其他各处都呈现出了点点青紫的痕迹。
微叹了口气,清浅将放于枕头边的干净衣裳换上,套上绣鞋朝纱幔外走去。
帐外,一名眉眼清秀的宫女在内殿候着。
清浅瞥了瞥她,依旧是上次那名宫女,她手上端着的,除了有替自己准备的膳食,还有一碗黑色的汤药。
洗漱一番后,清浅安静地坐在圆桌前,将食物与汤药都咽下了肚。
待宫女收拾完食具跨出内殿后,她径自将发髻重新打理了一番。她特意将披散的发丝顺在脖颈两侧,以遮挡那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缓缓踏出内殿,清浅眸光朝龙案处一探,连澈正坐在龙椅上阅着手中奏折。听到内殿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向缓步而出的女子。
思及昨夜他的那般热情,清浅不觉窘迫地微低了头,撑起纸伞跨出大殿,径自往茶间走去。
早已候在茶房的铃香不禁调笑了一番,“小姐今日怎来得这般迟?可是殿内之事忙坏了?”
斜了身旁女子一眼,清浅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你给我多做事,少说话。”她径自端起泡好的茶,返回重华殿。
铃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蒙蒙细雨中,一道身影收起手中纸伞,款款踏进重华殿。
清浅一眼瞧见竹烟,刚要出声唤她,她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侍墨。”此时,垂首盯着奏折的连澈淡淡开了口。
竹烟几步踏至龙案旁,径自执起松烟墨块放于砚台中,轻轻研着。
听得一旁的细碎动静,连澈虽未抬头,却伸手缓缓揽上了身旁女子的腰,“你怎么来了?”
“臣妾想念皇上。”竹烟羞涩地笑了笑。
今日,绾苓来玉萝宫看望自己时,一番提示警醒让她心中慌乱,自上次出宫后,这种情绪竟再度莫名包裹了她。
其实,她与连澈有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她是该信任他的,况且这男人也不喜自己胡乱吃醋。
方才来寻他之前,她从他每年赠与自己的生辰礼物中,挑出了她最喜爱却一直舍不得佩戴的紫玉簪子,插在发间。
竹烟只觉腰间的手臂一紧,顺着力道一带,她已坐在他的膝上。连澈的目光缓缓从奏折移向她,“终是舍得戴这支簪子了?”
唇角一扬,竹烟侧过脸凑近他耳际,轻声说:“只戴给你看。”言语罢,她甜甜笑开,眸中满是娇羞之色。
静静立于连澈身后不远处,清浅见竹烟对于龙案上的摆设极为熟悉,还有那人对她无比宠溺的模样,她只觉自己很自然地就被隔绝在他们的世界外,似一个自作多情的局外人。
这个女子在连澈的生命中存在了整整十一年。
这份随着岁月沉淀出的情谊,那样深刻,那样浓沉。她忽然明白,有些人在另一些人的生命中,是谁也取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