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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之微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刚要开口呼吸,一场热烈的吻疯狂而至。
在他大大的身体下,苏之微觉得自己又单薄又渺小,仿佛已经碎成了几千片几万片,在热吻与拥抱里,加速地分崩离析,每一个细微的碎片里都铭刻着对这个男人的爱与眷恋。
尹从森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很怕把她丟掉。欢欣与痛楚,盛放与枯萎,苏之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骨中之骨,尘中之尘。
除了回应他的亲吻和抱得更紧一些,苏之微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什么都无法想。这个男人的狂热、这个男人的身体、这个男人的气息、这个男人的灵魂,这一刻,仿佛都在喘息中给了自己。
苏之微如同娇柔的玫瑰,承载雨露时不由自主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换来更猛烈深切的吻。不管不顾的,辗转缠绵的。
一分钟,一个小时,一个世纪,不知道过了多久。
凌晨三点,苏之微回到家。尹从森的体香还在她的衣服上皮肤上停留。
她不想换衣服,就这样抱着自己呆呆地坐着。
Elson,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每一个瞬间都很美好,每一个神情都值得记忆,我要把你留在我的生命里,即使有一天,你终将离开。
_ 永远无法走进的世界 _
随后的一个月,每个星期见一次面。尹从森总是很忙,而且几乎越来越忙,MSN上也不经常说话。那一个夏天夜晚的热情仿佛蒸发在了空气里,一点没有剩下,连存在过的证据都找不到。
苏之微不知道该如何推进两人的关系,等待,只有等待,只能等待。她并不是被动的人,在这一段关系里,却被牢牢地锁死在被动的位置上,感觉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早晨,苏之微又穿着面包鞋走去公司,边走边接电话:“早安,宝贝。 ”尹从森的声音像朝阳一样,照亮了整条街道。苏之微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一眼,不会又在附近出现吧。还好,没见到熟悉的车子开过。
她喜滋滋地回话:“早安。今天天气好好。”
“嗯。你又穿面包鞋上班了?”
苏之微一紧张:“啊?你在哪里?”
“放心啦,刚出家门而已。”
苏之微淡定了,心想,那就好,那就好,丑也不要被看到。
绿灯了,眼前过去一辆车,尹从森摇下车窗,手指着她的面包鞋,脸上是忍得很辛苦的笑容。
疯疯疯疯疯……苏之微大窘,恨不能找到地缝钻进去。手机里继续传来声音:“小朋友过马路不要左顾右盼哦,注意安全!再见啦!”
下午尹从森从 MSN上跳出来:“对不起宝贝,最近实在太忙了,不如我补偿你一下,今天晚上做饭给你吃?”
一瞬间,苏之微各种喜极而泣、感激涕零:上帝啊,玉皇大帝啊,太上老君啊,各地方的大神仙们,你们真是显灵了。我苏之微何德何能啊,我要去 Elson他们家开饭了!
又是拼命看表,终于熬到 7点。约好在楼下见。
下楼时遇到八卦的同事们,拉着苏之微一起走去坐公车。
推搡来推搡去没能避过去,苏之微一咬牙一横心,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坐进了尹从森的车。
刚落座,尹从森张口又是:“想我了?”
苏之微正在烦恼那群同事异样的眼神,哪有心思理他。
“生气了?”
“没有,事多,有点儿累。”
尹从森听上去像是在解释:“我有时候工作的时间不太固定,你应该知道的。”
苏之微心中一软:“嗯,我知道,所以,没关系。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幸福。”
我只愿在你眼中的自己,是阳光而快乐的。所有的甘苦,你看到甜美就好,至于辛苦的那部分,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尹从森淡淡地说:“那就好。”
也许是对话有些压抑沉闷,一路上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没怎么说话。苏之微遐想着,Elson的家,像他这样的单身男士的家,会是什么样的呢?没有阅历也没有眼光的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尹从森住在长安街。车停到地下的时候,有个小男生走过来,把车开走了。看到苏之微有些困惑的神情,尹从森说:“没事,阿昆,洗车去了。”
进了电梯,密闭的空间里两人靠得很近,无法抵御的气味飘来,苏之微靠着尹从森,踮起脚。不顾摄像头,尹从森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样有热度、
有重量的吻,刚才车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
到家了。打开房门,深色的木地板一直延伸到落地窗,窗外是长安街绵延的灯光,如同黑色的幕布上点缀着无数繁星,如此璀璨而安静。完全不同于苏之微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家,甚至不同于从她的角度所认识的北京。
苏之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心脏直直地往下坠落,更加清楚地知道那晚不带尹从森去家里是对的。他这样的人,根本从来都不知道困苦是什么。“你确定你要做饭吗?”苏之微很是怀疑地问。“当然!很简单的。其实我不经常出去吃东西,如果一个人就自己随便煮一点儿。”说话间,尹从森已经换好衣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熟练地洗菜切菜。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做饭,而且会把她带到家里吃饭。想着想着苏之微就开心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在客厅里玩起抱枕来。“要做饭就快点儿啊,我饿了!”她跳上沙发,朝着尹从森大喊。
尹从森看着她,眼里又出现那种宠爱的神情:“乖啦,不要乱蹦,像楼的那两只德国小魔兽,一下课就咚咚咚个不停,你听,又来了……”
楼上果然传来像是拍皮球的声音。苏之微侧耳听了会儿,惊讶地说:
“他们不是在家里打篮球吧!”尹从森无奈地一摊手:“是啊,没错!我怀疑他们在家搞了一个儿童篮球场! ”
打开窗,听见楼上飘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突然间,苏之微有些发怔,她小声地问:“Elson,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
尹从森看了看她,回答道:“因为怕麻烦。大多数女人都很麻烦,不停地打电话,发信息,提要求,哭闹。不过你不一样,在吻你之前,我其实考虑了很久。”
那一刻,苏之微的心微微发痛,Elson,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不烦你,不让你觉得麻烦,我有多难为自己,我有多压抑自己……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是一个无可救药毫无指望地爱着你的女人。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在尹从森的年纪,很多事情已经定型了,做他的女人只能适应,不能改变。
苏之微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尹从森,身体与身体像磁铁一样,一靠近就紧紧吸牢。尹从森换了居家服,纯棉的裤子,宽宽大大的。突然,苏之微觉察到了什么,探出头:“咦?你!”
尹从森笑笑,说:“好了好了,想不想吃东西了?不要管它。”
苏之微帮忙摆好餐盘,尹从森放了小野丽莎的 CD。音乐如流水一样在空气里流淌着,苏之微并不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只记得尹从森的笑脸,无关紧要的聊天……窗外是并不真实的璀璨灯光,楼上偶或传来的喧闹声,提醒着她,什么是真实的生活,如此真实却仿佛是自己永远无法走进的世界。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尹从森送她回家。
什么都没有,连吻都没有。
_ 长安街的灯与夜 _
又一个月过去,生活平淡无奇,迷乱的夏天带着它的热度,渐渐离开,北京的秋天来了。
苏之微每天都会给尹从森写一封邮件,尹从森并不是每封都回。这是她用来表达思念的方式,也是她阻止自己给尹从森打电话发短信的方式。但是还是有一天,没有忍住。
星期五的晚上,苏之微的电话打过去,尹从森接了,声音冷淡:“这么晚有事吗?”
隐约听到小野丽莎细细碎碎的音乐声,还有女孩子笑闹的声音。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无声无息却控制不住:“没事,晚安。”她挂了电话。
她对自己说:“你一直都明白的,你只是不想错过一个优秀的男人。
“不只是你一个人伤心,与他在一起过的女人们都伤过心。
“不要纠结,就算再也见不到他,至少经历过。”
就这样不停安慰自己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尹从森的声音:“不要多想,在家里招待品牌的人。明天晚上一起晚餐。”
擦干眼泪,苏之微决定不再纠结,相信或者不相信都没有意义,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吧。生活已经够不幸了,不要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阻碍。
这一晚,苏之微躺在床上,看着夜风吹起窗帘,想起尹从森家里的落地窗和夜景。交替出现的场景里,有尹从森的每一幕都像是梦境,伸手出去,黑暗里空无一物。
一夜无法入眠。星期六的下午苏之微才起来,看到手机里有尹从森的11个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找我?”尹从森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大小姐,才起来啊!还以为你搞人间蒸发。”
“人间蒸发什么,不是晚上才吃饭吗。”苏之微还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
“我改主意了,我在你家楼下。”
突然袭击。苏之微霎时清醒了,冲澡刷牙抹脸,随便套了件休闲的衣服,冲下楼。
坐上车,尹从森看着她:“想我了?”
苏之微一怔,随即说:“有完没完啊,换句新鲜的。”
“一直问到你回答我为止。”说着俯身过来,轻轻地吻了苏之微,“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么点儿小事就不睡了?你还真任性。”
苏之微死撑着嘴硬:“谁说的!我看电影才熬夜的!”
尹从森故作不耐地说:“随便随便 ……北京的秋天不错,找地方看书吧。”
苏之微做了个鬼脸,也说:“随便随便……”
车一路狂奔到霄云路。废墟里的餐厅,下午的太阳晒在草坪上,高高的吊顶和白色的玫瑰花。
尹从森无所谓地把车钥匙扔在桌上,然后说:“你自己饿了随便点东西吃,我去找几本书看。”
打开菜单,她直接想跑掉。好贵好贵好贵!一顿饭吃下来,半个月薪水肯定没了!不敢再看第二眼,跟服务生说:“不太饿,待会儿再说。”追过去做尹从森的小尾巴,随便找了本书一起回来坐着翻。
半个小时后,饿得想吃书。
还好,不多久尹从森也饿了。
“服务生,两个午餐套餐,一份鳕鱼,一份牛肉五成熟。甜点一个冰激凌,一个布丁。”点餐的时候尹从森眼睛都没抬。
竟然还有套餐!那个服务生怎么不告诉我!改天给你在网上打个零分评价!苏之微恶毒地想。
安静地看书,美好的两人时光。餐厅里是法国香颂的音乐,苏之微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看着 Elson,心里充满感激——不管这个男人将来会怎样伤害我,此时此刻,他毕竟给了我所没有过的生活和经历。
惬意的下午很快过去,天色渐晚,草坪上、餐厅里都点起蜡烛,星星点点的很是浪漫。吃晚饭的客人陆续来了,餐厅稍稍热闹了一些。
尹从森把书合上,揉了揉苏之微的头发,说:“小家伙,你今天很安静嘛。”苏之微眼睛不抬地说:“我一直都很安静吧。”
尹从森像是回想着什么:“本来以为你是,第一次在电梯里见你,还以为你是从日本回来的女孩。但是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你还蛮八卦的,话不少。只是最近,话又少了。”他略有深意地望着她。
没想到尹从森会这么敏感,苏之微嘻嘻哈哈地说:“因为变得女人了呗,女人就要温柔多一些,废话少一些。”
“你不是我的女人。”
苏之微一惊,茫然地看着尹从森。
尹从森的眼里闪过一道暧昧的笑意,补充道:“至少现在还不是。”
晚饭后照例送苏之微回家。还是老样子,没变化。苏之微无精打采地孤单地上电梯。什么?电梯坏了!爬上 24层?穿高跟鞋?心里骂了无数遍物业、破公寓,她绝望地脱了高跟鞋,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
尹从森打了电话来:“宝贝,准备睡了?还蛮想你的。”
苏之微没好气地说:“睡什么睡啊,睡地上吧!电梯坏了!家门钥匙也没带!”
尹从森问道:“那你伯父他们呢?”
苏之微随口扯谎:“全家旅游去了,我上班去不了。”
尹从森迅速说:“我回来接你。”10分钟后,车停在楼下。
苏之微挂着脸:“接我去哪里?”
“我家。”一脚油门,车疾驰而去。
车的速度很快,只见街道两旁的树木唰唰往后跑,苏之微心想,这一去生死未卜了,不管是福是祸,来都来了……
一推门,满眼的长安街灯火。恍若隔世。
尹从森迅速地回房间换上居家服,隔着墙壁对她说:“小家伙,你睡客房啊!”
苏之微心里一松又一怒,心想我没听错吧?让我睡客房!猜不透这个男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什么也没说,只哦了一声,表示同意。
尹从森拿来新的牙刷、毛巾、浴巾。苏之微心里情不自禁地犯起了嘀咕,家里经常来人的吧,配这么齐全。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尹从森递过来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客房经常有朋友来住,东西很全,你不要客气,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苏之微有点儿脸红,笑了笑接了过来。
第一次来到客房,很大,很干净,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站在客房门口,偷偷地向远处望去,那个走廊尽头的房间,应该就是主卧吧。
门缝里传来尹从森的声音:“喂!小家伙,偷看什么呢!晚上不要打扰我哦!”
“谁要打扰你!你不要来打扰我啦!”苏之微迅速地缩回客房,恨恨地关上门。
可是,洗漱完之后,问题出现了。面对着这么一个明显有洁癖的主人,苏之微既不敢穿着外衣睡,又不敢裸睡,左思右想是缺了件睡衣。
纠结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走廊的尽头。敲门,没反应,再敲,里面遥遥传来一声:“来了!”
只见一个湿头发的尹从森,头发微卷,赤裸着上身,穿着宽松的长裤,身上有刚沐浴的清香,性感到无法想象。苏之微不敢细看,一时竟失语了。
尹从森问:“干吗啊?”
苏之微咽下口水,耍横地说:“你应该在卧室也安一个门铃!我敲好半天!”
“都说了你不要打扰我。想我了?”尹从森诱惑地靠近她,“洗漱过了?还蛮香的嘛!”
苏之微往旁边一闪:“才不是!我要一套你的睡衣,我不能不脱外衣就睡。”
尹从森大笑起来:“你可以不穿睡衣睡的。”
苏之微大叫:“不管啦,有没有?赶紧给我!”
尹从森转身回房间里找睡衣。
站在门口的苏之微,表情有点儿呆滞,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可是她不敢伸手推门。
只听到里面尹从森喊道:“过来啦,看看你要穿什么样子的。”
苏之微哆嗦着手,终于把这半掩着的门推开了。
第一次走进他的世界。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只能说,比她所有想象过的画面都要夸张——地上摆放着六双拖鞋,一个比她的破公寓还大的步入式衣帽间,里面挂着至少几十套不同的定制西装,整整一墙的衬衣,还有一墙的 T裇和牛仔裤,领带挂得像七彩窗帘一样,顶天立地的不同深度的抽屉。还有一个超级奢侈的浴室。
苏之微终于崩溃了,喊出来:“Elson,你是个购物狂吗?”
尹从森无所谓地说:“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跟 Gucci10谈,总不能穿着 Armani 11,跟 Armani谈总不能穿着 Louis Vuitton 12。
有一次,我穿着 Gucci2005年的一双鞋子去开会,直接被 Robert看穿。”
Robert是 Gucci的CEO,苏之微曾经听他说过。
苏之微胆战心惊地走过去,面对着十几套睡衣还是无从选择,闭上眼随便抓起一件就要闪。
尹从森一把拦住她。苏之微又惊恐又喜悦:“你要干吗?”
尹从森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 “你想多了吧。这是条长裤,你穿不了的。”
这才比量了一下手里的裤子,发现这裤子足以把她整个人都装进去。苏之微无奈地扔下,选条短裤,头也不回地急急离开。
尹从森在她身后喊:“晚安!”
_ 爱已席卷而来 _
回到客房躺下去,满脑袋都是尹从森的样子,湿湿的头发,光滑的皮肤,健壮的胸膛和臂膀……偌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儿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依然隔着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