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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段天涯这次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秦风的婚宴上,感觉特别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自从空降到江南省之后,段天涯并没有像以往那些空降干部一样,专程到霍宅请教,而是保持了一定距离,态度也是模棱两可,让人搞不懂他究竟对盘踞江南省多年的霍家是个什么态度。正是段天涯这一模棱两可的举动,才让江南的政治形势迷雾重重,所有人都自觉不自觉选择了观望。
霍家在南华盘踞多年,根深叶茂,在人们印象里这么多年了都是霍家在控制江南的政局。而霍思成在江南省的地位超然,以往每位上位的省部级领导逢年过节都会拜访他。名义上是请教,实际上是变相承认霍家的江南的地位。
可是这位新任的空降书记,来了之后却一反常态,根本没有拜访过霍思成夫妇,也没有跟霍正良通过气,对霍家视而不见。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个信号,这一点霍家知道,段天涯也知道,所以大家心里有数,可谁都没有挑明,互相也没有通气来往。
秦风有点明白了,这次婚宴,霍老有可能亲自打电话邀请了段天涯,只是大家都蒙在鼓里。霍思成要彻底归隐了,再也不插手江南的政局,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向段天涯发出了邀请。这里面有诚意,也有试探,无论你接不接招,都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里,秦风忽然有些悲凉,人活着就难免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自从自己一脚踏进这淌浑水里,就休想独善其身了。
接近七点钟的时候,坐电梯上来的宾客越来越少,能来的应该都提前到了,不该来的也应该是被人挡在了酒店门口禁止入内。秦风和余昔进入宴会厅,来到为他们单独准备的休息室里补妆,静等着仪式开始。
秦风在脑子里大致统计了一下,这次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霍家邀请的大多是退休或者不在位置上的亲朋故旧,赵家和苏家以及刘家只派了一个代表前来。目前在职的干部倒不是很多,霍家首先是考虑影响,二是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霍老夫妇退隐的意思。当然,在职的人很多人不请自来,但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基本上都被婉拒了。
即便如此,五十桌已经坐不下了,另外又加了十台,挤了挤才勉强坐下来。也幸亏反应及时,早早叫人在酒店门口谢客,不然这个能容纳一千人的宴会厅根本坐不下那么多人。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够资格的也很识趣,压根没来凑热闹。这从一个侧面证明,霍家仍然是江南省的豪门望族,跺跺脚,江南省都会抖一抖。
七点整,开场音乐声响起,司仪开始热场,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将现场氛围调动起来,然后邀请新郎新娘登场。
在伴郎伴娘和花童的陪同下,秦风牵着余昔的手闪亮登场。这对金童玉女一登场就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鲜花和掌声扑面而来。
“秦风表弟,看着场面这么热闹,你们小两口这么幸福美满,我怎么……怎么突然想结婚了。”陪在秦风身边的霍天启忽然有些伤感地说道。
秦风低声道:“羡慕我?你没看我现在就像一只猴子,被人欣赏把玩嘛。”
“那我也羡慕,嗨,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累。过了今天,我也得找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能结婚就结吧,再玩下去也没意思了。”霍天启说道。
仪式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老一套,真正的高潮戏开始却让秦风始料未及,当司仪邀请证婚人上台,秦风看到朱总的秘书,国务院办公厅副主任卓远出现时才真正吓了一跳:我靠,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卓远特殊的身份能够出席秦风的婚宴,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那就是中央的确很看重他,这可不是给霍家面子,而是秦风自己赚来的。秦风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万泉梁来了,段天涯也来了,还有那么多厅局级和省部级的人不请自来。这不光是因为霍家在江南省的地位,也是代表未来的第三梯队被认可的程度。
顷刻之间,秦风感觉压力山大,自己身上到底要承担多少使命,他一下子也没准了。越是被看重,责任和压力就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从此之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放在显微镜下,再也没有多少自由可言了。
看到秦风惊诧的眼神,卓远微笑着点点头,神色平静,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证婚词,当场宣读起来。
证婚词和大多数人的证婚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个宣读证婚词的人是谁却很关键。证婚人的地位越高,证明这段婚姻越重要,规格越高。台下坐着的都是明白人,很清楚这里面的分量。
在卓远宣读完证婚词之后,被司仪请下台,然后邀请霍思成夫妇上台,为自己的外孙献上新婚贺词。
霍思成和上官静是在霍启封和霍天兰的搀扶下上台的,上台后礼仪小姐马上送来两把椅子,让二老坐了下来。
霍思成和上官静慈祥地看了看秦风和余昔,点头笑了笑,然后说了几句幸福美满,早生贵子的吉利话。说完这几句话,霍思成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趁此良辰美景,各位亲朋好友都在场,我就多说两句,说几句题外话。”
戏肉终于来了,霍家酝酿了这么多天的大戏,总算在这个时候掀开了高潮部分。
“说起来,我其实是华北人,1939年入伍,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跟随部队从华北打到江南,征战了半辈子。1949年自从我随南下部队来到江南省,就停留在这个地方至今。在这里工作生活,生儿育女。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也土埋半截子,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了。”霍思成忽然回忆起自己的革命史,目光中泪光闪现,神情十分的真诚。
上官静有些不悦道:“死老头子,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干什么。好了,差不多说完了,大伙都还饿着呢,准备开席吧。”
“不,你让我把话说完,今天说完这些话,我就不会再说了。”霍思成固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