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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因为许亦欢的求助,许永龄借此机会把许芳龄冷嘲热讽一通,骂她只会花钱宠小男人,枉顾女儿前途,亲疏不分,愚蠢透顶。
许芳龄从度假村回来,质问许亦欢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私下去找舅舅,为什么把她弄得颜面尽失。
“我虐待你了吗?啊?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非要联合外人对付我!”
许亦欢不吭声,任由她骂。
“你这么喜欢和你舅舅串通一气,那你去做他女儿啊,还待在我们这个破地方干什么?你去啊!”
许亦欢心想,有朝一日我走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回这破地方。
夜里她靠在床上给江铎发短信,告诉他:“我挨骂了。”
没过一会儿他问:“顶回去没?”
“没。”
“你是不是傻?任打任骂。”
她飞速按手机键:“那可是母夜叉,凶神恶煞,你没看见她刚才气得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
那头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江铎发来一条彩信,许亦欢点开,没想到竟是一幅母夜叉的简笔漫画,画中女人龇牙咧嘴,两手叉腰,唾液横飞,神态像极了许芳龄。
许亦欢倒入床铺哈哈大笑。
四月很快过去,从五月起,许亦欢每周日乘两个小时大巴去清安市上小课,傍晚再坐车回平奚。日子过得很充实。期中考试前的某一天,江铎到九班找她,送去两个笔记本,一个写数学公式和对应的题型,由简至难,分类归纳。另一本写每道题的答案、公式推导过程以及基础定义。
“这些知识点是你前几次考试总出错的,多看看解题思路。”他说着,拿红笔圈了出来,又说:“不要东张西望,一个类型的题集中在一起做,按照上面分类的顺序,写完再看答案,不要边写边看。”
许亦欢恭恭敬敬收下:“好的。”
“物理笔记我明天再给你。”
“……好。”
彼时正值中午下课,他问:“不去食堂吃饭吗?”
许亦欢从底下拎出保温桶:“我自己带了。”
他怪道:“你不是嫌麻烦么,怎么开始带饭了?”
她嘿嘿一笑:“省钱嘛。”
“你缺钱用?”
许亦欢两眼放光:“你不知道吗?悲霖八月中旬会到清安开演唱会,这么近,我一定要买票去看!”
江铎说:“等你存够钱,说不定票已经卖完了。”
“怎么会?!”
事实证明,江铎就是个乌鸦嘴,如他所料,还没等许亦欢存够钱,演唱会门票已然售罄。当她得知这个噩耗,第二天在教室门口碰见江铎,恶狠狠瞪一眼:“就是你诅咒我,害我见不到悲霖,都怪你!”
江铎拧着眉头要笑不笑的:“怎么能怪我?”他两手抄在校裤口袋里:“既然看不成演唱会,暑假就乖乖在家写作业,不要无理取闹。”
许亦欢哼一声,扭头要进教室,哪知被他抓住了书包,猛地又给拽回去——于此同时,许亦欢看见邱漫和两个女生从旁边走过,目光落在她和江铎身上,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只默然别开了头。
江铎垂眸打量许亦欢:“你早上是不是忘记洗脸了?怎么有眼屎?”
许亦欢大惊,忙抬手去揉,哪知却什么也没有。这时就听他悠然失笑,转身走了。
许亦欢恨不能上去给他一拳:“你才有眼屎!”
混蛋。
……
天气渐热时,暑假来临,七月份有舞蹈等级考试,许亦欢本想让江铎陪她一起去,谁知他推脱有事,三言两语拒绝了。
那天下午考完回平奚,时近傍晚,许亦欢打他手机,约吃晚饭。
“喂?”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许亦欢听出是邱漫,霎时愣了愣,张张嘴:“那个,江铎呢?”
“他去洗手间了。”美女就是美女,连声音都那么俏:“你找他有事吗?”
“我想找他吃饭。”许亦欢随口问:“你们在外面吗?”
“没有,在我家。”
许亦欢下意识停住呼吸,仓促“哦”了一声。
邱漫笑:“一会儿我让他回你。”
“好,谢谢。”
通话结束,她略有些失神,脑子蒙了,兵荒马乱。
十几分钟后,江铎打了过来,许亦欢看着来电显示,不知为什么,心里十分别扭,既想接又不愿接。铃声喧闹半晌,她的心跳随之越来越乱,终究忍不住按下绿色按键。
“喂?”
“喂,你刚才找我?”
“嗯。”她明知故问:“你在哪儿呢?”
“外边。”
许亦欢默然片刻,淡淡嗤笑:“你不是在邱漫家吗?”
他说:“刚出来。”
“是么?”
江铎听那语气异常,当下也默了一会儿:“你现在在哪儿,一起吃饭吧。”
许亦欢本要拒绝,转头望向窗外,闷闷地说:“我马上下车了,何记粥铺见。”
“好。”
江铎乘车前往她家楼下,到粥铺时,见她坐在店里,正伸手调整墙上的风扇。
她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头发全部束上去,盘成一个紧紧的发髻,露出干净的小圆脸,看着十分清爽利落。
江铎打量着,上前落座。许亦欢见他来,撇一眼,低头喝粥。
他找了个话题:“你今天考得怎么样?”
“还行。”
“头发勒着不疼吗?”
“不疼。”
他见她脸色冷淡,也没说什么,点了菜,自顾起身,去冰箱拿一罐可乐,回来时又看她两眼,随口问:“你们考级就穿T恤吗?”
“有统一的服装。”
江铎扫向边上的包:“换下了?”
“不然呢?”许亦欢顿觉烦躁:“难道我要穿着练功服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吗?”
江铎往后靠着椅背,半笑不笑道:“你冲我发脾气干什么?”
许亦欢别开目光,撇撇嘴:“谁让你问那么多蠢问题。”
他轻轻挑眉:“我还以为你在气我没有陪你考级。”
“哪儿能呢,”她淡淡的:“其实你早说约了邱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铎沉默数秒,琢磨着,解释道:“我去她家,是给她弟弟补课,你别乱想。”
许亦欢面无表情:“你还挺乐于助人的。”
他语塞,打量她的神情:“什么乐于助人,就是打份暑假工,做家教,她父母要付酬劳的。”
许亦欢闻言抬起头:“有钱收吗?”
“没钱我去干嘛?”
她细细拧眉,想到什么,努了努嘴,做出轻松的语气:“那她爸妈应该很喜欢你吧,努力表现,说不定以后你可以成功入赘邱家,前途无量。”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补个课吗?”
“平奚那么多补习老师,非找你一个高中生?”
江铎眉宇微蹙,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她,终于忍不住道:“许亦欢你烦不烦?”他声音清冽:“你不觉得自己说话很奇怪吗?”
闻言,她攥紧手指,心脏咚咚直跳,脸色一时又红又白。天知道吧,她也很讨厌自己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虚伪又做作,她到底怎么了,脑子进水了吗?
暗自深吸一口气,胡乱找了个理由:“原本暑假想和你一起写作业,现在看来没戏了。”
江铎不吭声。
许亦欢脸上挂不住,勉强又道:“你补课补到哪天?”
“月底。”
“哦,好吧。”
两人索然无味地吃过饭,分开时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虽然都没有明说。
许亦欢被那句“你烦不烦”膈应着,每每想起他当时不耐的表情,如鲠在喉,过了好几日仍堵得憋屈。
好你个江铎。她咬着牙根暗暗发誓,再也不会搭理他,就让他和邱漫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去,谁稀罕?
这么决定着,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琢磨,是不是那天自己多管闲事,问得太多,真招人烦了?
许亦欢拿起手机,想试探他的情绪,可转念想到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反复思量下,终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