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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什么?”郑晟竟然带兵把皇后软禁在了坤宁宫。饶是郭太后早深知如今这京城局势, 可连郑晟都有了自己的私心,她还是不由大为震惊。
毕竟在外人眼中, 郑晟一直都不显,便是如今掌控京城防卫, 那也都是因为皇后的安排。这个时候, 他却选择背叛郑皇后, 可见人心难测呢。
“娘娘,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皇后娘娘怕是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呢。只奴婢不免想到之前郑晟的生父生母为了嗣子一事闹腾到成国公府,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是郑家容不得郑晟这个嗣子。可现在细细琢磨一番, 事情未必如此呢。这就如今这局面,郑晟脱离了郑家, 当真只是因为巧合?”
景嬷嬷的话让郭太后身子猛的一僵,她怎能听不出景嬷嬷的言外之意。
可这可能吗?
只郭太后还没来得及多想, 赵忠明便走了进来,把皇后娘娘准备让大皇子妃携了皇长孙往坤宁宫去吃茶的消息说了出来。
郭太后听了, 暗暗叹息一声。
她早就说过,让她别那么多不该有的心思, 可这前脚才出了慈宁宫, 后脚她就如此自作主张。
郭太后如今又能说些什么。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时间就这样过了三个月。靖南王终于在谢家和韩家的联手下, 节节溃败。
消息传回西北时, 谢元姝正看着母亲的来信。
从前郑皇后多么养尊处优, 如今几个月的幽禁之后, 整个人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劲儿一般。
这倒也罢了,整日嘴里自言自语着,她是皇上御制册封的皇后,即便是大皇子登基,她也顺理成章该成为慈宁宫皇太后。
这样一副魔怔的样子,郭太后也不是没有找了御医去瞧,可这心病难医呢。郑皇后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愿意醒来,郭太后再心急又有何用?
看着郑皇后落的如此境地,谢元姝也不免有些感慨。
可这是世间就是如此,成王败寇,若不是因为她重生一世,郑皇后不知多得意呢。
所以她并不同情郑皇后,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只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正在这时,芷青急急走了进来,“郡主,方才从西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韩庆在外头喝花酒,和戚家公子因着一个花魁争执起来了,不知怎么失足就从楼上摔下去了。”
闻着这消息,谢元姝确实是有些惊讶,可并不意外。
自打韩谢两家先后举旗支持大皇子,韩庆便再无斗志了,许他也从中看出了些什么。这些日子,更因为战战兢兢,成日的沉溺在花天酒地之中。
为此,昭华大长公主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如果韩庆往日没和世子爷闹腾的剑拔弩张,若非西府和东府没有这么些年的恩怨,他许也没必要这样的。
所以,比起日后被秋后算账,谢元姝倒是觉得他早些死了也算是解脱。否则,日后世子爷肯留他一条命,让他当一个闲散宗室,他的骄傲和自尊,又如何能屈居世子之下。
却在这时,只听外头一阵喧闹声传来。
这到底是谁敢在郡主院子里这样放肆,芷东蹙眉就要出去看看,只这才走到门口,便见宁德公主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谢元姝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不怒反笑道:“听说三少爷如今生死未知,你和他是御旨赐婚,这个时候不好好陪伴在三少爷身边,怎倒有心情往我院里闹腾?”
宁德公主看她得意的样子,气的都要吐出血来了。
她歇斯底里的开口道:“谢元姝,你别以为你会如愿坐上那个位子?这个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不是你和韩砺能够只手遮天的!你以为你们把母后幽禁在坤宁宫,就能够得逞吗?你做梦吧,朝臣们怎么会看不到你们的狼子野心,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天下易主?”
谢元姝简直要被宁德公主这番话给逗乐了。
事实是,下一瞬她确实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看她嘴角的笑意,宁德公主气的更是差点儿跳脚,“你笑什么?韩砺有如此不臣之心,凤阳大长公主殿下想必也被蒙在鼓中吧,这便是你的孝心,你这样做,会置殿下于何地?我看你就是个寡情薄义的,竟还敢在这里得意?若是个知羞耻的,早该自缢谢罪了。”
谢元姝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宁德公主的愚蠢,可听着她这番话,还是重新刷新了自己对她的认识。
想着这些,谢元姝满目嘲讽的看着她道:“蠢货!”
话音刚落,宁德公主满眼通红就要扑上去撕碎谢元姝一般。
只她才刚有动作,外头就有侍卫冲了进来。
宁德公主见虽早就意识到会这样,可此刻,看着谢元姝都能掌控了韩砺的近身侍卫,她怎能不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她都能这样得意,这样高高在上。
似乎所有的先机都被她占了去。
就是当初父皇把她指给韩砺,两人连人前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可这才多久,她如今俨然成为了这镇北王府的女主人。
难道,这一切当初只是她和韩砺演的一场戏?
宁德公主怎能甘心承认这一点,毕竟在她看来,谢元姝不过是被凤阳大长公主殿下宠坏的贵女,她怎会这般有谋略?
若真是这样,拿为什么父皇丝毫都没有察觉出端倪,还有母后,也未有任何的疑心。
想着这些,她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谢元姝,你别以为世子爷如今肯给你这些体面,是真的宠着你。说到底,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就凭借谢家的功高震主,加上还有凤阳大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别到时候谢家没得了从龙之功,反倒是被新帝猜忌。”
原本说这番话,宁德公主以为总会戳到谢元姝的痛处,可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动怒,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那样的居高自傲,正是她最讨厌的样子。
“宁德,我们谢家既然敢下这招棋,那便不会愚蠢到不给自己留后路。韩家想要铲除谢家,那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宁德公主万万没有想到谢元姝会如此不知忌讳的说出来。
一瞬间就仿佛被谢元姝踩在脚下一般。
她瞬间恼羞成怒道:“谢元姝,这番话你就不怕我传到世子爷耳中,不怕被老王妃知道?”
谢元姝浑然不在意的开口道:“我今日所说,世子爷早已知晓,否则,也不会和谢家联手。你以为,这世间都和你一样是蠢货。”
“何况,韩谢两家联姻,自然互有利益,也互相牵制。这又有何不可?当然,我不敢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世子爷对谢家没有猜忌心。可有我在,便不可能让谢家没有退路。同样,我也相信,世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我心里怎么想的,他定不会让我为难。”
这边,宁德公主失魂落魄的从凤昭院出来,西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韩庆去了。
昭华大长公主直接就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宁德公主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如嬷嬷忙扶着她,叹息一声,到底是开口道:“主子,您这个时候,再不适合和郡主硬碰硬的。这韩家,迟早是要回京的,届时,奴婢不敢说皇后娘娘会如何,可一两年之内,韩家总不至于真的就狼子野心,直指那个位子。而那时候,太后娘娘爷成了太皇太后,有她老人家护着,若能给您另择婚事,您也不必这般进退两难。”
宁德公主听着如嬷嬷的话,怎能不知道自己确实是败了。
可她即便能有祖母护着,等到江山易主那一日,又该如何?
到时候,她可不就是走哪里哪里晦气。
想着自己落的那样的地步,宁德公主后背就一阵凉嗖嗖的。
怎么会这样,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可宁德公主再不甘心有何用,半个月后,京城便传来大皇子登基的消息,与此同时,新帝册封韩砺为摄政王,谢敬虽未受封,可谢家又如何能小觑。
摄政王,这好一个摄政王!
这样的狼子野心,朝臣们难道也答应!
而有同样想法的,是刚刚入主坤宁宫的大皇子妃陈敏。
如今已经贵为皇后的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眼前这局势。
“娘娘,太医给您请平安脉时,说您这段时间忧思过甚,您这个时候,再不能胡思乱想了。爷如今已经登基,已经昭告天下,这韩家除非想背负叛贼的骂名,否则,绝对不敢有异心的。若非顾及这些,韩家又何必多此一举,拥立爷登上这至尊之位。”
说话之人是陈敏身边侍奉多年的陆嬷嬷。
闻言,陈敏眉头微簇起。
半晌之后,开口道:“本宫是瞧着郑皇后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发怵呢。”
自打她入主坤宁宫,郑皇后便被人挪到了慈安宫。皇上并未加封她为太后。
就她这样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这样活着,只怕比死都难过呢。
看着这样的郑皇后,陈敏如何能不怕。
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这样身不由己。
所以对她来说,韩家,绝对不除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