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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听着这话, 脸色越发难看了。
想她为了她的婚事,费了这么多心思。可到头来, 她竟然会这样自作聪明。
一方面是失望, 一方面是伤心,纪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谢云菀, 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谢元姝见大嫂这神色,知道谢云菀这么做是彻底让大嫂伤了心了。
她心中也有些揣摩不透, 谢云菀是失心、疯了不成?之前她处处瞧不上朱裕, 甚至为了羞辱宝桐, 还故意那样意有所指。
这依着她的骄傲, 她怎么着也不该把目标放在朱裕身上吧。
难道,只是因为不想留在京城?
可这又极其说不过去。
凤阳大长公主见她如此固执,心中也微有些愠怒, 顿了顿,她一锤定音道:“你既然执意如此,不管是我这当祖母的, 还是你母亲, 也不可能真的不顾着你的心思。你方才话中也说,这是你自个儿选得路,即便那朱裕是个浪、荡子,最终不是良人, 你也不会怨怼旁人。”
“那么, 便这么定了吧。届时找了钦天监, 看什么时候合适, 总归是如了你的意了。”
纪氏听凤阳大长公主这么说,迟疑了下,想说什么。
凤阳大长公主却看着她,沉声道:“你这个时候又何必再说什么?那侯家二公子也是你精挑细选的,可你这样的替她谋划,她心里就真的能念着你这母亲的好?这非但落不着好,这心里还觉得你是故意给她难堪,故意折辱她。”
这话可谓是像一把刀子戳在了纪氏的心上。可她却不能反驳半个字。
是啊,即便这话母亲不说,她心中又如何不知道。
罢了,罢了,既然她执意嫁入祁王府,日后那全靠她的命数了。
其实往好的地方想想,那朱裕虽说不中用,可到底也是身在宗亲,若菀丫头嫁过去之后能生个一儿半女,膝下有子嗣傍身,日子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因着这事儿,凤阳大长公主也有些乏了,遣了众人下去。
等从鹤安院出来,谢云菀缓步上前对着纪氏道:“母亲,女儿多谢您成全我。”
纪氏叹息一声,看了她一眼,最后摇了摇头,便走了。
见母亲这样给她没脸,谢云菀脸上一阵苍白。
尤其这一切还被谢元姝看了去,她更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谢元姝仍然是有些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谢云菀在打什么主意。
看她羞恼的样子,谢元姝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大嫂为了你的婚事,可以说是费尽心思。虽说是让你离京外嫁,可大嫂却打了主意,多给你十万两银子,还有京城的两间铺子也都留给你做嫁妆。就怕到时候你受了委屈。”
“便是母亲,虽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也是想着给你添妆的。”
谢云菀不明白这个时候谢元姝为什么要说这些给她听。
她只感觉她是故意在这里让她难堪的。
谢元姝也无意提点她什么,只是还是忍不住再多说一句,“祈王妃这些年执掌中馈,你既然想着嫁到祁王府去,便好好的收起那些小聪明。祈王妃虽看着温婉,宽厚,可你知道吗,祈王世子妃嫁入祁王府这么些年了,府邸的庶务也只能沾点边。所以,你也最好有些眼力劲儿,不该惹的人,不要去惹。”
“何况朱裕又是嫡幼子,碍着他身子的缘故,阖府上下都宠着他。等你嫁过去之后,只要不作死,日子还是不错的。”
说完这些话,谢元姝便离开了。
路上,芷东一阵诧异,低声道:“郡主,您不是不喜大姑娘吗?怎么方才竟然肯那样提点大姑娘?”
谢元姝也没瞒她,只淡淡道:“我只是觉得她突然这么坚决的想嫁给朱裕,这事儿实在是蹊跷。她那样的性子,岂能甘心一辈子这样。所以,为了我们谢家的名声,我不免就多说了几句。”
“这祁王府毕竟是宗亲,她若真的惹了丑事,打的可是两家的脸。”
芷东皱眉:“奴婢也一时辨不出大姑娘为什么答应了这门婚事。哎,只是为难大太太了,方才大太太的脸色铁青,奴婢看着都觉得心酸的很。”
而同一时间,伴雪也觉得自家姑娘今个儿这么反常,心中诧异极了。
姑娘嫁入祁王府,确实是能留在京城了。可那祈王府二少爷,身子不好,性格暴躁,之前听说那裴氏想把宝桐指给这二少爷,姑娘还暗地里幸灾乐祸。
怎么如今,竟然这么糊涂。
可不管姑娘是要嫁给谁,她这当奴婢的,又怎么敢多言。
谢云菀如何不知大家背后是怎么议论她的,可她哪里还有选择。
她不蠢,不是不知道朱裕的为人,他私下那些荒唐事,这京城哪家的贵女不知道。
可若不如此,她真的怕自己错过这样的机会。
祁王府毕竟是宗亲,莫说逢年过节了,便是平日里,她也能见着宫里的贵人。
而到时候只要她暗暗谋划,还怕不能得了太子殿下的心。
她这个时候已经想不了她和太子真的有了什么,那也是一桩丑事,她又已经嫁入祈王府,即便是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太子殿下还敢娶她不成?
她只知道,富贵险中求。
想着这个,她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看她讳莫如深的眸子,伴雪缓声道:“姑娘,我们回去吧。这么大的日头,小心晒伤了您。”
凤阳大长公主答应谢云菀嫁给朱裕之事,很快便传到了祁王府。
不管是祈王妃还是朱宝茹,都有些意外。她们还以为,谢家人多少因为谢云菀落水一事,有些疑心。
祈王妃达成所愿,心中自然欢喜,可想到女儿暗中算计谢云菀落水之事,她还是不由有些后怕。
“宝茹,这京城不比在宣府,由着你的性子。日后做事切不可这样鲁莽的。”
朱宝茹撇撇嘴,“母妃,我心里有数着呢。这京城谁敢惹谁不敢惹,女儿这些年早就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祈王妃有些啼笑皆非:“那你说说,哪个是你不敢惹的。”
朱宝茹看着母亲,迟疑了下,开口道:“京城的贵女多的是,不管是郭家姑娘,郑家姑娘,还是陈家姑娘,可哪一个又比得过姑母。”
一句话说的祈王妃也忍不住感慨一声:“那日幸亏郡主没揪着此事不放,否则,母妃这些日子可不都得替你提着心。”
朱宝茹笑了笑:“母妃,这京城谁不知道姑母和谢云菀生了嫌隙。”
祈王妃拉了她的手上前,笑着道:“可再怎么,那谢云菀也是谢家的姑娘。日后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便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也该知会母妃一声。”
朱宝茹乖巧的点点头。
见她这样懂事,祈王妃又开口道:“听说是菀丫头亲自跪求殿下成全此事,说来,也让我心中颇有些疑惑。”
朱宝茹却是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
冷哼一声,嘲讽道:“她自幼长在京城,哪里想离京外嫁。如今又出了落水一事,她除了嫁给二哥,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说来她也算不得愚钝。”
祈王妃却是想起今个儿纪氏听她想撮合谢云菀和儿子时那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不免嘀咕一句:“这若不是为了冲喜,不是因为高术士那番话,我还瞧不上她家闺女呢。哪里轮到她在那里嫌弃。”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这两个儿子,不由得心里就有些烦闷。
大儿子朱澈自幼就请封为世子,身子健康,十六岁那年就大婚了。娶得是浙江总督姚家的姑娘。可惜,入门到现在,虽有过身孕,却一个都没平安生下来。这不,年初那会儿又怀上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姚氏一直都躺在床上休养。别说这府邸的庶务了,便是每日的晨昏定省她也都给免了。只盼着能抱个大胖孙子。
这也是为什么,朱宝茹回京的接风宴上,她并未露面的原因。
至于二儿子,那就更是戳她的心窝了。若不是身子不好,也不至于婚事拖到现在。若不是因为这一桩桩的事情,她其实私心里是瞧不上谢云菀的。
命硬不说,还总是惹些麻烦事,这样的人,若非不得已,她怎么着都不会让她做自己的儿媳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既然两家都有这个意思,那婚期就得商量起来来。
只是让谢元姝诧异的是,祈王妃竟然想让谢云菀在太子大婚之前就过门。
“这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姚氏入门这么些年,府邸连个子嗣都没,这些年,年年往祠堂去祭祖,我这脸上别提有多羞愧了。她这一胎虽又怀上了,日日在床上静养,可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会怎么。所以,我不免盼着菀丫头能早些过门,若能生下个子嗣,对我们祁王府来说,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祈王妃这番话听得众人无不感慨。
尤其谢元姝想到上一世,这姚氏似乎这一胎还是没有保住。若为了这个,祈王妃的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若依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这朱裕她记得是娶了保定知府的嫡幼女甄氏。
似乎到她死,她都未听说,祈王府诞下过子嗣。
当然了,既然她重活一世好多事情有了变数,祈王府也未必就会如上一世一样。而且,这些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原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谢云菀大婚,之后东宫大婚。
去不想,这日她才刚用过午膳,就见芷东急急进来回禀:“郡主,不好了,听说镇国公府世子爷受伤了。”
谢元姝猛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芷东急急道:“说是世子爷回府的路上,有人暗中射了毒箭。这会儿,外头都在传呢。听说宫里也已经遣了御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