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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宁巷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刚好七点, 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宁晚正想去老师办公室看看桌上有没有多余的卷子,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
她拿起来瞄了眼——
Always:【到学校后来操场拿书包。】
按照宁晚的性格,被骗过一次, 不会也不可能再给对方第二次骗自己的机会,可眼下情况特殊,她所有的文具资料都在书包里,不拿回来的话会很不方便。
受制于人,宁晚只能忍字当头, 调转方向去操场。
早上七点的天空是淡青色的, 空气中飘着朦朦胧胧的薄雾, 迎面而来的风里有凉意,吹得宁晚格外清醒冷静。
操场跑道上站着一群男生, 似乎是才跑完步,宁晚边走边想起来一件事:
孟见是体育生, 听说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在操场集合训练。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刚刚训练结束, 几个男生勾肩站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孟见站在中间,手里拿了一瓶水, 正朝嘴里倒。
他站在人群里,偶尔唇角散漫的挑一下,跟宁晚第一次在面馆门口看到他时一样张扬轻佻,朝霞余光笼罩着他的侧脸, 中和了他眉眼里的几分乖张, 整个人站在那很好的演绎了什么叫——
不声不息, 却锋芒毕露。
身旁好像有人提醒了孟见,他扭过头。
围着的一帮男生也跟着回了头,看到宁晚往这边走来后,马上别有深意的起了哄。
男生们似乎很喜欢看到被起哄后女生羞红的表情,宁晚却十分反感这种似是而非的起哄,好像莫名之中已经定义了她和孟见的关系。
她走到起哄最起劲的那位男生面前,冷冷打量了会,似笑非笑道:
“叫唤什么呢。”
靳宸嘴角一僵:“……?”
众人:“……”
宁晚脸上似乎在笑,背后的眼神却疏离清冷,隐隐带着能穿透四方的杀气,震得靳宸一阵发蒙,忽然间就不会说话了般,愣了好一会才回神。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满的拉下脸:“怎么说话的,说谁叫唤呢?”
宁晚还没开口,孟见就带些情绪的睨了靳宸一眼:
“废话多,还说不得你了?”
靳宸:“???”
我操?
孟见赶人似的把他推到旁边:“去那边等我。”
“……”
靳宸无言以对,食指指着他,一副看清了塑料兄弟情的痛心疾首模样。
他带着剩下的人先走一步,操场上人散了,孟见才跟宁晚说:“过来。”
宁晚跟着他走到看台上,看他从座位上打开一个黑色的背包,跟俄罗斯套娃似的,又从里面拿出宁晚的书包。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宁晚没什么表情的哼了声:“随便往这一放就不怕被人偷了吗。”
“偷?”
孟见尾音上扬,然后转身,把书包提到她面前,眸光带了一丝坏笑:
“这里没人敢动我的东西。”
宁晚:“……”
这样的话向来都是自己在说。
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比她还要自信了。
她把书包接过来,检查里面的东西,草草回他:“太自信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孟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比如呢。”
“比如?”
宁晚对上他热切求问的目光,忽然诡异的笑了笑,唇微微弯起,靠近孟见面前:“你昨晚微信上回我什么还记得吗?”
孟见微怔,顿了顿:“…乖?”
宁晚眸子微闪,语调变得迷离诱惑:“那,你想见见我更乖的样子吗?”
孟见:“……”
“嗯?想吗?”
女孩追问的声音细细软软,像风吹到脸颊的羽毛,若有似无的撩拨着,痒痒的,让人心潮起伏。
孟见喉结动了动,又干咳了两声控制住内心波动,不知怎么的,就恬不知耻的回了个——
“行吧。”
话音才刚落,他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臀部快速闪过丝丝痛麻,像电流穿过,让人措手不及。
孟见闷哼了两声,垂眼看过去——一道黑色的影子干净利落的从他腰间收回。
他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头,对上宁晚的目光。
女孩挑着眉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看清楚了吗?”
“我乖起来自己都害怕。”
孟见:“……”
这个女人竟然拿电棍电他?!
昨晚自己熬夜帮她刷卷子到两点,她就是这么来报答的?
他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宁晚才懒得再理他,淡定的背着书包大步走远。
孟见在原地气到昏厥,忽然耳边冒出一个幽幽的声音:“说完了?”
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靳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眼神还一直盯着走远的宁晚看,自言自语:“我操,她刚才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哦。”孟见马上平复情绪,不自然的用手拍了拍裤子,淡淡定定:“粘毛的。”
靳宸:“???”
“她说我裤子上毛挺多,帮我粘一粘。”
靳宸:“……”
靳宸还准备就宁晚为什么会在学校带粘毛器这个话题展开讨论,孟见话锋一转,掐断他的疑问。
“对了。”他问:“你家也没找到我的学生证?”
靳宸果然被带了过来:“没有啊?我回去到处都翻过了。”
“是吗。”孟见故作深思的朝教室走:“那到底掉哪儿了。”
“……”
回到教室,离早自习只剩十分钟,宁晚赶紧打开书包,想趁交作业前能做多少是多少。
刚从文件夹里抽出卷子,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我看看。”
宁晚对这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班主任老田。
老田今年刚满五十,虽然不算年轻,但好在心态年轻,总能跟学生打成一片,没什么代沟。
宁晚心里一个咯噔,僵硬的转头朝老田问了声早,却意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老田很少生气,但今天身上却散发着沉沉的低气压,好像谁一点下一秒就要炸似的。
他又重复:“作业我看看。”
宁晚还没来得及想好推辞,老田就从她手里拿走了卷子。
宁晚:“……”
她心跳加快,开始组织待会怎么解释自己的白卷,可几秒钟后耳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怪责。
不仅没有,老田还缓缓的恩了声。
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他把试卷还给宁晚:“不错,就是字潦草了些,都有点认不出来是你写的了,是不是昨天作业太多了?”
宁晚愣了下,讷讷应了声:“啊?”
她不知道老田什么意思,嘴微张着,视线马上转到手里的卷子上。
七.八张试卷密密麻麻,全部写满了答案。
“……”宁晚大脑一片空白,聪明如她,马上想到了某种可能,可很快她又否决了自己想到的这个可能——
孟见怎么可能会帮她写完所有作业?
然而宁晚马上又想起一个事实,昨晚她给孟见发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多,他也很快的回复了自己,说明那时候还没睡。
难道……
虽然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宁晚心里已然迅速升起一股歉意,她脑里一团乱麻,还在胡思乱想时,老田又唤她的名字。
“你跟我出来趟,我有话问你。”
宁晚匆忙回过神,“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站在走廊通道上。
老田看着她,顿了会,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啊,怎么就是爱往枪口上撞呢。”
宁晚茫然抬起头:“什么?”
……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宁晚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和书本,从书包里掏了样东西到裤子口袋里,郑允恰好看到她藏进去的东西,愣愣的眨眨眼:
“我靠,你要干嘛?”
宁晚神色泰然:“打狗。”
“狗?什么狗?”
宁晚站起来,眼神犀利的看向窗外,视线拉长,一字一顿蹦出三个字:
“告。密。狗。”
“……”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刚出楼梯转角,一个女生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朝宁晚迎上来:
“等,等一下。”
面前的小姑娘低着头,双手绞着校服衣摆,声音怯怯的问:“你就是宁晚吗?”
郑允拿了个梳子正在梳刘海,好奇的看着女生:“你谁啊?”
“我我,我叫安鹿。”女生脸有点红,顿了顿又小心补充道:“小鹿的鹿。”
“哦。”郑允俨然是宁晚的发言人般,打量了安鹿两眼:“找宁晚干嘛?”
安鹿皮肤很白,五官都很小,却小而精致的那种。
她看上去有点紧张,时不时偷瞟一眼宁晚,观察她的神情,像是怕她似的,挤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宁晚耐着性子:“有事吗,没事让让。”
“有有有。”安鹿见她要走的样子,忙伸手拦住宁晚:“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
宁晚皱着眉:“谢我?”
旁边的郑允梳完了刘海,把小镜子收起来,忽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瞪大:“啊,你叫安鹿?”
安鹿小心翼翼的点头。
郑允了然,随后附到宁晚耳边:“上次吴丽莎在面店门口欺负的那个,艺体一班的。”
“谢谢你啊宁晚,因为你吴丽莎现在收敛了很多,也不找我麻烦了。”
宁晚应了声,淡淡道:“我没做什么,不用谢。”
她急着有事要去做,没再停留,安鹿见她下楼,涨红了脸,鼓起勇气追上她:
“宁晚,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宁晚在原地一顿,回头看她。
她看了很久却不说话,郑允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便帮她开口:
“不要了吧,你们——。”
宁晚却伸出手打断郑允,顿了会,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要跟我做朋友可以,只是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
她眸光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安鹿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声问:
“什…什么?”
宁晚走近了些,嘴角轻轻勾起:
“你们班的孟见,中午一般都在哪吃饭,在哪活动?”
录制顺利结束后,因为表现优秀,导演组特地给孟见和宁晚发了活动参与奖——冠名节目的著名西餐品牌两千元就餐代金券。
从镜头下走回来,宁晚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自己口水打湿的气球又被孟见毫不在意的拿到嘴里她就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这人也太随意了吧。
正走着神,有人给她递来一瓶农夫山泉:“宁晚你太棒了!辛苦了,累了吧?”
宁晚抬头一看,是上次篮球场遇到的小胖子,好像听说叫罗子文。
他积极的把水往宁晚手里塞:“快喝点水补充一□□力!”
宁晚折腾了一通的确有些渴了,她正犹豫要不要接过小胖的水,旁边忽然霸道的伸来一只手截走水。
宁晚:“……”
孟见懒懒的站在宁晚旁边,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把整瓶水都喝完才弯下腰,朝矮胖矮胖的罗子文扬了扬手里的空瓶:“谢了。”
自篮球场事件后罗子文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关于孟见的事,也知道这位爷各方面都很厉害,轻易不能惹。
所以,就算是孟见抢走了他为宁晚准备的爱心水,罗子文也没敢吱声,更何况人家现在还对他说谢谢。
罗子文坚信,孟见一定也是太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