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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 金桂飘香, 大婚日。
项城郡王府送来的凤冠霞帔,已被挂到木施上,被绿芜用金斗熨的笔挺敞亮, 没有一丝褶皱。
苏芩坐在梳妆台前, 一脸的惺忪睡意。
她从寅时就被秦氏吩咐绿芜和红拂给架了起来, 硬生生用井水擦过脸,醒了神,开脸、梳髻、上妆,试穿凤冠霞帔。
偌大铜镜前,苏芩端着身子立在那里, 脸上带妆, 粉腮美眸, 琼鼻黛眉,酥胸柳腰,身段婀娜窈窕。正艳大红的颜色,更是衬得那一身雪肤如霜。青丝如瀑, 梳成高髻, 戴凤冠,系霞帔。
本就千娇百媚的一个人,如今一装扮,更是出尘的艳媚好看。
一通忙活下来, 已至巳时。过礼的时辰定在午时前。
斐济在皇城内特新安置了一座宅子, 用来迎亲。待过几日天气晴好, 再带苏芩回项城,摆七天七夜流水宴。
厢房门口,秦氏急匆匆的握着两个红鸡蛋进来,看一眼因着身上凤冠霞帔繁杂,而无法过多移动的苏芩,赶紧将手里的鸡蛋给她塞过去。
苏浦泽牵着苏蒲,跟在秦氏身后,两个小萝卜身上穿着新衣,面颊上还被秦氏用红胭脂涂了两块,红通通,白嫩嫩的,瞧上去可爱极了。
“三姐姐,待我长大了,再来背你出嫁。”苏浦泽道。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秦氏可不希望她的宝贝姀姀再嫁第三次。
苏浦泽毕竟年纪小,还不懂这出嫁规矩,被秦氏说了以后也不觉得羞赧,只盯着苏芩看半响,然后突兀小脸通红。
“三姐姐真好看。”
跟屁虫苏蒲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好看。”
苏芩弯唇轻笑,扬着大袖在原地转了个身。
正红色的绣花凤纹霞帔上绣精美翟纹,系在瘦削香肩处,狭窄如巾带。底端是一块鎏金镂花嵌宝石的金边框中镶透雕玉饰的金帔坠。设计精美,镶嵌珠宝和珍珠。而像苏芩这等公侯命妇,帔坠纹饰中一般皆饰禽鸟,但这块帔坠上却绘制着一株芦苇和一只……狗?
憨态可掬的小狗摇着小脑袋,叼着嘴里娇嫩的芦苇,蹲坐在那里,栩栩如生的模样似能听到其发出的憨厚奶叫声。制作精巧,自不待言。难得的是这份心意,苏芩瞧在眼里,直觉男人是用了心的。
“姀姀,你这凤冠,是九翚四凤的。”秦氏突然道。
因为凤冠霞帔赶制的急,婚期又近,所以苏芩直至今日才收到项城郡王府差人送来的凤冠霞帔并好几个绣娘。等着哪处不合适能立时改了。
苏芩作为世子妃,虽不能佩皇后的九龙四凤,但却可配九翚四凤。所谓九翚四凤,便是九雉四凤。
冠前顶饰九只五彩山雉,口衔珠滴。其下为点翠四凤,口中衔珠。翠凤下缀有三排珠宝钿,有青蓝色、银色、珍珠白,金色、红色等色宝石,其间缀以翠蓝花叶,前后饰牡丹花、蕊头、翠叶、翠云等金银翡翠物。上点翠地,嵌金雉、珠花璎珞。纵观全冠,共镶大小红蓝宝石一百多粒,珍珠五千余粒。整个凤冠的雉、凤、云、花形象飞舞,色泽瑰丽,奢侈至极。
“戴着好重。”苏芩娇着小嗓子说完,招来绿芜和红拂道:“替我扶着些,我都觉得我这脖子要断了。”
红拂和绿芜赶紧应声上前,一左一右的替苏芩将那顶凤冠扶住。
巳时三刻,日头正好,阳光普照,外头传来唢呐迎亲声。
女子出嫁时,本应是由母家哥哥背着出嫁的,但因为苏芩没有哥哥,所以是由媒婆背着出去的。
媒婆年纪不大,背着苏芩,面不红,气不喘的一路出中庭,跨过垂花门,直至内宅门口。
内宅门前停八抬大轿,苏芩戴着喜帕,看不清面前的人,但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苏芩能清楚的知道,今日的男人该是何等凤姿玉朗。
入轿,摆帘,苏芩端端正正坐进八抬大轿内。
轿子被稳稳抬起,抬着往外去。苏芩攥紧一双玉手,鼻息间能闻到清晰的桂花甜香。她的心绪有些恍惚,一如那时初嫁给陆霁斐做妾时,空落落的迷茫心慌。
蓝云笼晓,玉树悬秋,玉颗珊珊,金钏霞枝。
秦氏与苏老太太一行苏家人立在内宅门口,遥遥望着,看八抬大轿行远,颠颠的直至消失在眼帘中,忍不住泪眼涟涟。
苏芩掀开喜帕一角,抹着蔻色指甲的青葱玉手搭住半幅马车帘子,悄悄抬起。看见众人那副悲怆表情,她登时也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粉腮上挂两滴晶莹剔透的圆润泪珠,顺着香肌过粉颈入内,被衣料吸去。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苏府出嫁,并未像常人那般哭哭啼啼。是因着苏龚曾说,出嫁是喜事,莫要啼哭,扰了兴致。
如此,这项长绵千百年的规矩在苏府,竟就被硬生生改了。其实从这些小事中可以看出,苏龚是个何等有魄力和想法的人,只是可惜,过刚则折,总有一些人,会以为你碍了他们的路。
喜轿一路颠颠,喜庆的唢呐声萦绕于耳,外头小孩子的哭闹声尤其尖锐。迎亲的队伍很长,前来贺喜的人更长。满处皆是红喜一片。
在皇城周边绕了一圈,斐济终于将苏芩从苏府迎到了他在皇城内新置办的那座宅子里。
这是一座七进宅院。一百多间房屋,后头还有一座园子。富丽堂皇,气派异常。府宅门前挂两盏红灯笼,贴着双喜红字,随风摇曳,喜气洋洋。
从外到里,以管家为首,家仆、丫鬟、婆子严阵以待,显然已被敲打过,知道今次迎来的,是何等贵重人物。
八抬大轿停在府宅门前,身穿喜袍的男人从骏马上跨下,手持红绫,身姿挺拔如松,尤其是那张脸,未敷白.粉,却已白皙如玉,俊美如俦。再加上男人因着心绪愉悦至极,而表现出来的那副宠溺柔情,更添俊逸风采。
周边传来抽气声,直觉这项城郡王世子真真是人中龙凤。
男人一派春风得意之相。他穿着喜鞋,踢了轿子,将自家的娇娇儿从八抬大轿内迎出来。
苏芩小心翼翼的顶着头上的凤冠从喜轿内出来,透过喜帕下头的视线范围,看到男人持着红绫的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俊美异常。
苏芩的心口不自禁开始蹦跳起来,就像怀揣着只小鹿似得欢乐。
她臊红了一张脸,心口“砰砰砰”的。生恐这么大的声音会被旁人听见了,苏芩越发拘束。
斐济垂眸,看向乖巧被自己牵着入府宅的苏芩,不自禁勾了勾唇角,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不住,直瞧的围观的姑娘、妇人燥红了一张脸。
毕竟如斐济这般的好皮囊,便是百年都难出一个。
哦,先前的陆首辅算一个。所以应当是百年都难出两个。
婚礼的流程被安排的十分简洁但又不坏规矩,从中可以看出新郎官那股子急于洞房的迫切感。
“一拜天地……”唱官道。
斐济撩袍,跪至蒲垫。
苏芩小心翼翼的跪下来,因为看不见,所以差点掉了脑袋上顶着的凤冠,被男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托住,往后扶了扶。
周围传出一阵骚动,苏芩面色更红。她稳住身子,觉得今日的她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二拜高堂……”
透过面前的喜帕,苏芩能看到那坐在高堂位置上头的一双脚。
这是一双穿着绣鞋的女人脚。裙裾微显,精致奢靡,华丽如斯。
如果苏芩猜的没错的话,这应当是项城郡王妃的脚。项城郡王如今正在北方打仗,未能及时赶回来。按照斐济的意思是,待回到项城,项城郡王的仗也就差不多要打完了,到时候自然能见到。
虽然对这位传说中曾名动天下的项城郡王妃十分感兴趣,但苏芩还是十分知规矩,并未有逾越之举,乖乖巧巧的完成了整场婚事。
“送入洞房……”
牵着身旁的苏芩,斐济微微侧眸,眼尾散开风情,整个人显出一股愉悦的慵懒神色。
今日的小姑娘尤其乖巧,乖的斐济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苏芩被送到喜房内,有挤挤挨挨的人涌进来,她瞧不见人,只能听到凤阳县主那嚣张至极的声音。
“挤着本县主的大嫂子,本县主要你们好看。”
凤阳县主话一落,那群乌泱泱的人立刻往后退一步,在苏芩面前划出一个半圆,正好站了个斐济。
“世子爷,该掀盖头了。”喜婆递来玉如意。
斐济身后,连带着凤阳县主,皆抻着脖子要看新娘子。
今次来参加婚宴的,大多是从项城赶来的,只听过苏芩的名号,没见过真人。故此皆对其十分感兴趣。
苏芩的事早就在皇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诸如先前是嫁给那与世子爷一般容貌的陆霁斐做妾,后头又被郴王和夏达看中,皆意欲娶回家去,最后却被横杀出来的项城郡王世子抱得美人归。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不好听的。
苏芩虽长的美艳,但水性杨花,惯会勾引男人。你勾引男人便罢了,又克夫。先前嫁与陆霁斐为妾,陆霁斐死了。后头又跟郴王和夏达有牵扯,惹得郴王死于非命,夏达至今卧病在床。
如今这项城郡王世子将这美人娶回了府,日后还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众人只叹道:这好好的一个世子爷,怕也是要横尸了。
质地良好的玉如意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着,稳稳搭住那块喜帕,慢吞吞的往上掀。
众人探头过去。
红绫小嘴,抹着正红色的口脂,勾出小巧唇形。本就是樱桃小口,偏偏这唇色还抹小了一圈,更将这樱桃小口衬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意。再往上,是白脂凝玉般的琼鼻和那用山燕脂花汁染粉而绘出的淡色胭脂杏腮粉颊。
喜帕被尽数挑去,露出苏芩整张脸来。
云鬓花颜,钿璎累累,青黛细眉若蹙,美目流转波光,一抹浓艳,满身喜庆,如斯华丽。
喜房内有一瞬沉静,然后便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外传苏府苏三,果真名不虚传。
“长的是好看,就是太瘦了些,哪里受得住世子爷的折腾呀。瞧这身子,日后怕是也不好生养。”
人群中传来妇人的说话声,也不知是谁说的。
苏芩抬眸,往那处瞧去。
鸦羽色的睫毛轻颤,抿唇时我见犹怜,含泪欲泣。
美人如此委屈,众人苛责的视线转过去,那妇人登时闭了嘴,赶紧灰头土脸的出了喜房。
这么一个娇娇儿的美人,便是嫁过人、克夫又如何,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众人终于能理解先前那些为了苏府苏三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了。
斐济气势太强,众人不敢闹洞房,赶紧蔫蔫的退出来。
喜婆颤巍巍的端来合卺酒。
“吃了合卺酒,世子爷与世子妃便能百合好合,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芩从喜榻上起身,步摇声声,玉佩珊珊。纤纤素手搭着大袖,端起合卺酒,托在掌心。含羞带怯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着龙凤大红袍,玉带大袖,红冠玉簪,身姿挺拔的立在那处,整个人衬出一股强势的压迫感来。
这是独属于男人的气魄。
喜房内烧一对龙凤烛,火光熠熠下,男人的脸被衬得越发柔和起来。锋利清冷的眉眼被渡上一层轻柔暖色。
两臂相交,一纤柔,一劲瘦,紧紧搭在一处,吃下那两杯合卺酒。
火辣的酒入喉,苏芩忍不住咳呛起来,直咳得小脸涨红,媚眼如丝。
男人不客气的放声大笑,置下酒杯,按照规矩去外头应付宾客。
斐济一走,喜房内瞬时安静下来,喜婆也退了出去。陪嫁过来的红拂和绿芜赶紧进门,替苏芩将身上的凤冠霞帔褪去,要了水,卸了妆,换上备好的衣物。
苏芩站在屏风后,使劲揉了揉自己差点被压断的小脖子,然后换上挂在木施上的衣物。
换完,苏芩怔怔站在屏风后,洗漱干净后的小脸上是未施粉黛的清媚娇艳。
这,这衣裳怎么没有亵裤?苏芩面红耳燥的捂着裙裾,只觉整个人凉飕飕的厉害。
正在苏芩踌躇间,喜房的门突兀被打开,男人浑身酒气的进来,但那双眼却异常沉着冷静。不过若细看,却能从那双眼中看到里头暗蕴藏着的波涛汹涌。
“下去吧。”男人开口,嗓音暗沉低哑。
“是。”绿芜和红拂放下手里的东西,躬身退出去。
喜房内按照苏芩的喜好置了一架素娟屏风,然后又按照斐济的喜好将这素娟屏风做的极薄,极细。
屏风后,女子娇媚窈窕的身段一览无余。
斐济拢袖,撩袍坐下。
苏芩从屏风后探出半个小脑袋。
男人道:“出来用些东西。”过会子可有的是要花力气的地方。
苏芩一阵踌躇,扭扭捏捏的出来坐到斐济身边。
她的身上带着水汽,男人的身上虽带着酒气,但明显也能闻到一股子新鲜皂角水汽香。可见是沐浴完毕后过来的。
苏芩拉扯着身上的衣裳,坐立不安。
“这衣裳……怎么没有亵裤?”
男人执着玉箸的手一顿,眸色微动,但面上却不显,依旧是一副正经表情。“是晋王那老头子为了“干活”方便,特意让宫里头的人改出来的宫娥服。”
怪不得这衣裳瞧着这么奇怪,原来是晋国的东西,不过这厮拿这东西出来给她穿做什么?
“不知廉耻!”小嗓子软绵绵的骂完,苏芩伸脚踢了一把人。
见小姑娘这副气鼓鼓的表情,斐济敲了敲面前的玉碗,笑道:“这可不是我让姀姀穿的,是姀姀自个儿要穿的。”
“你没想着让我穿,你挂那处干什么?”不对!不让她穿,他还想让谁穿?
苏芩瞪圆了一双眼,伸手使劲拧一把男人的胳膊肉,捏在指尖,一点点的扭。
“嘶……”男人侧身,一把扣住苏芩的腕子,捏在掌心,然后使劲将人往怀中一拉。
“哗啦”一声,男人的腰侧撞到喜桌,碗碟轻触,发出声响。
小姑娘娇花般柔软的身子嵌在男人硬,挺的怀抱里。苏芩不适的攀着斐济的胳膊,拉了拉裙裾,遮住那大片白腻肌肤。
“我,我要去换下来……”
男人俯身,贴着苏芩的玉耳,声音低哑道:“既然穿了,就别换了。”斐济原本还想着怎么哄这小姑娘穿上,没曾想,竟自个儿钻进套子里头来了。
苏芩朝人瞪一眼。才不会便宜这疯狗呢。
她挣扎起来,被人箍紧,小嘴上被亲了一口。满头青丝长发被尽数散开,搭在男人掌中,香滑如绸缎。
斐济贴着苏芩的身子,闻到那股甜腻香味,他埋首,轻轻的蹭,声音清晰道:“今日姀姀穿嫁衣的样子。色若艳霞,好看至极。”
只可惜,已经换下来了。
男人想起昨日里做的梦,身穿嫁衣的姑娘伏在他身上,眸若春,水,色若艳霞。
月圆花好,锦帐银勾缱绻。
里头抛出来一块白帕子,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小姑娘一身细薄香汗,白腻面颊上衬出胭脂粉色。妖娆玉骨,百媚生春。
已许久未承受,苏芩初时有些疼,后头才好些。男人兴致高昂,身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直至鸡声漫唱五更钟,才堪堪偃旗息鼓,搂着早就疲惫不堪的娇娇儿昏沉睡去。
……
户牖处,绿芜和红拂轮流守夜。青山和绿水轮流值班。
天色已晚,里头动静依旧未歇,头顶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如两轮红日,照的绿芜那张白皙面容如敷薄粉。
因着今日是苏芩大婚,所以绿芜也换了一身新衣。
青山也着新衣,站在绿芜身边,突然开口道:“绿芜姑娘瞧着,咱们这衣裳,像不像是一套的?”
习惯了青山的油嘴滑舌,绿芜本不欲搭腔,但耐不住里头动静太大,她听的分神,整个人不自禁泛出一股羞赧来。
绿芜生的端正,纤柔温婉,年纪虽有些大,但不影响其姿容,反而更添出几分大方沉稳。
“不知绿芜姑娘年方几何?”青山继续搭腔。他对绿芜有意,自然将人打听的一清二楚,问这话,也就是在逗人说话。
绿芜偏头,轻声道:“十九。”
“年岁正好。”青山笑道:“那绿芜姑娘觉得咱家世子爷如何?”
绿芜看一眼青山,微蹙眉,“自然是极好的。”自家姑娘已经嫁给了世子爷,绿芜自然不能说些世子爷的坏话来毁了她们家姑娘的名声。
相比红拂,绿芜更识大体。
她知道,入了项城郡王府,不是归属,而是开始。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入项城郡王府也是一个深渊。今日当绿芜瞧见那端坐在高堂位置上的项城郡王妃时,心中原本隐喻的不安逐步加大。她开始担忧起自家姑娘。
项城郡王妃一如传闻中那般高冷美貌,可不知为何,绿芜总觉得她看着自家姑娘时的那副表情,有些奇怪。
见绿芜心不在蔫的,青山脸色有些暗。“咱们家主子爷自然是极好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陪嫁丫鬟,通常是给姑爷家准备的通房。
没觉出青山的不对劲,绿芜开始替苏芩打探消息。
“你们郡王妃,是个怎样的人?”
青山拂了拂袖,道:“骄纵蛮横,无理取闹,比之小主子更甚。”
那可真真是位祖宗。
“啪嗒”一声,喜房内传来重物落地声,绿芜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青山。
青山近前,“爷。”
“备水。”
一夜,要了四次水。最后绿芜进去的时候,里头除了浓郁的熏香味,便是发散不出来的膻腥气。
绿芜往锦帐处瞧一眼。
锦帐重重,看不到人,只能瞧见一只藕臂软绵绵的搭在喜榻旁。凝脂白玉似得膀子,被啃噬出点点猩红,如白雪红梅,好看至极。
绿芜一恍神,踩到脚下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只见满目凌乱的白玉砖上,扔着一块白帕子。
绿芜立时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白帕子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绿芜瞧着,心中一阵发慌,她赶紧躬身,将那白帕子收入宽袖暗袋内。
自家姑娘虽是二嫁,但这白帕子……绿芜心事重重的出了喜房,正看到青山与一个妇人说话。
妇人穿一件靛青色的褙子,顺着青山的目光看到绿芜,她上前,伸手。
绿芜一怔,停顿良久后才磨磨蹭蹭的拿出那方帕子。
妇人看一眼,皱眉,点头,离去。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连一句话都没讲。
“是郡王妃的人。”青山提醒道。
绿芜攥紧宽袖,点头,眉眼垂下来。
这郡王妃看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