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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玲珑做错了事,而是霁初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这个世上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仿佛身体被掏空”?
玲珑双手抓住霁初的肩膀,两眼含泪地凝视着双瞳发红沉默不语的霁初。
她看到雪花飘落在霁初的头发上,原本有着艳丽光芒的黑色长发,正在一点点***,变得狼狈。下巴尖尖的脸蛋上,纤长的睫毛在玻璃一般的圆瞳上造成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蔷薇色的双唇。
她那么美,那么可爱,却为什么这么悲伤痛苦?
两个女孩就这么任凭过往的人从她们肩头撞过去,无声地伫立在街道中央。
突然,霁初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她扳开玲珑扶在自己臂膀上的双手,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玲珑随着她,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算命摊。
那摊子颇为简陋,一张桌子铺着秀着八卦的黄布,桌子上绑着一个幡,上面写着:一日只算一卦,不准我就去死。
桌子后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一身道袍,花白头发,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他低头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盹。
霁初走到这张桌子前,放下一锭银子,老头马上醒了,看到这银子眼睛都直了,刚想伸手去摸,就听霁初冷冷地说道:“不准我马上杀了你。”
老头嘿嘿一笑:“不准?老朽算了一辈子命,不准的话也轮不到姑娘杀我,我此时可能都在阿鼻地狱轮回几个来回了。”
“好。”霁初在摊子前面的凳子上坐下。
老头盯着霁初的脸看了一下,笑眯眯地问道:“敢问这位贵女,想问什么呢?”
玲珑抢先道:“问问我们家小姐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
“寻人。”霁初冷淡地回答。
“哦。”老头点点头,拿出一本书,右手食指在嘴上舔一舔,翻开书页,问道:“生辰八字,姓甚名谁,出生何方。”
霁初没回答,而是从老头那一叠书下面抽出一张纸,从他手上抢过笔杆,开始在纸上画。
霁初画画很好,上学的时候因为孤独,成天不是弹琴就是画画,虽然绘画造诣并不怎么深,但临摹却非常像。
不一会,一幅画像就被她寥寥几笔勾勒得栩栩如生。画完,把纸摆在老头面前,道:“寻这个人,出生在天圻国,在封城走散了。”
“哦。”老头接过纸开始端详,然后又是比划手指,又是翻书,面上的表情一直凝重的很。
霁初不耐烦地问道:“算出来了没有?”
老头放下纸,眉头蹙成一个“川”字,看着霁初问道:“小姐可知这人的生辰?”
“不知道。”
“那小姐可是否画得有哪里出了偏差?”
这时玲珑也不耐烦了,对他呵斥道:“我们家小姐画得不能再像了,这人长得就是这个模样,你到底会不会算?”
“这就奇怪了啊!”老头一边看着画像一边摇头。
霁初问道:“怎么奇怪了?”
老头喃喃地说道:“这个长相的人,在这个世间,不存在啊!”
“不存在?!”霁初和玲珑异口同声地大叫。
老头摇着脑袋:“不存在,真的不存在,此时此刻,在这个世间,没有这个人!”
霁初呼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对他道:“你耍我?”
“小姐莫要动粗!先听我慢慢说。”
见老头害怕得紧,霁初一甩手,把他推到凳子上坐下。
老头理了理衣服,道:“依老朽的卦象,这个人此时就是不在这个世间。原因可能是画得有偏差,除非拿出准确的生辰八字,要么就是……”他顿了顿,有寓意颇深地捋这胡子叹道,“只是老朽能力有限,阿鼻的区域,我算不出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玲珑也火了,“他怎么可能在阿鼻地狱?你这个骗钱的老头!”
“呵呵!”老头淡淡一笑,“挂我是算完了,可是两位小姐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了。来,让一让,我今天挂满,要收摊了。”
炽千云赶到辰爵的书房门口已经是午后,雪霁日照,积雪被阳光反射得刺眼。他飞身进入院子,边走边把斜背在身上的弓摘下来,手一抖,那重得普通人抬都抬不动的弓,不声不响地插入假山前的积雪堆里,不偏不倚地靠在假山上。整个过程炽千云看都没有看一眼,速度飞快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
走到门前,炽千云呼了一口气,轻轻敲了几声门,恭敬地走了进去。见到辰爵披垂着长发,褪去了大红色的朝服,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宽袍,靠在案前的椅子上看书。
“大将军!”炽千云拱手轻轻唤了一声。
辰爵翻了一页书,没有看他,淡淡的问了一句:“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炽千云道:“只一夜的时间,有点紧促,毕竟垮了一个国家。”
“说重点。”
“就是……查无此人……没有任何资料,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炽千云说这些的时候非常胆怯,因为这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查出来,他又连忙道,“只要时间稍微宽裕几天,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辰爵微微抬起眼帘,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用查了,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炽千云迷惑地望着辰爵冷峻的脸,道:“大将军心中已有数了么?”
辰爵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天阙宫那边呢?”
炽千云回答道:“派过去的细作前几日传来消息,南国皇帝确实是不见了。”
辰爵的嘴角又是一扬,炽千云恍然大悟地惊呼:“难道……”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一皱眉,“但这不可能啊!那少年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人类,半分妖怪的灵气都没有,甚至连人类的元气都几乎感觉不到,根本施不了半点法术。”
辰爵将手上的书扔到桌案上,眸中的光亦是更冷了几分,他对炽千云道:“这个世间,什么话都好说,唯独不能说‘不可能’这三个字。你眼见的现象,只是事情的表面,而表面的背后却有着复杂的本质。”
炽千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以他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是没有半分威胁了,连府里的家将都能乱棍把他打死。”
辰爵又笑了,道:“千云,你又只看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