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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之前洪裳提及了温朔的担忧,所以这次荆白开诚布公地将自己对事件的预判,讲述了出来。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加上三个修为勉强登堂入室的徒弟,再有巩一卦、温朔,以及洪裳和他的徒弟、儿子……相比绝对算得上地头蛇的汤泉宝,单纯论实力的话,胜算确实很小。
甚至可以说,会落败!
因为汤泉宝和他的师兄弟,徒弟们,一旦动手斗法,必将倾尽全力而为之。
可荆白这一边呢?
洪裳、巩一卦、温朔,和荆白只是朋友而已,或者可以说是关系很铁的哥们儿。
会真的不惜生死代价地与人斗法搏命?!
更不要说洪裳的徒弟,以及温朔的徒弟了。
但荆白认为,这件事他们最大的胜算,在于他们占据了道德和大义的制高点,这是一项极强的优势。当着众多玄门江湖人士,在二百余年终于召开的玄门江湖大会上……
哪怕玄门江湖人士不出手帮扶荆白去诛杀汤泉宝,也会给予汤泉宝及其师弟、徒弟们极大的压力。
震慑住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这,也是荆白之所以要召集筹办玄门江湖大会的目的之一。
听完了荆白的这番讲述,温朔和洪裳便都不由地连连点头,认可了荆白的预判和把握性。
斗法这种事儿,气势极为重要。
气势弱了,斗法时便先失了先手,还要随时顾忌着被其他江湖玄士落井下石暗算,在斗法的过程中又怎能全神贯注地作法攻击对方?这般情况下,莫说汤泉宝目前所有的师兄弟和徒弟、师侄们了,就算是再加一倍的人手……
荆白一方也绝对有极大的胜算。
所以玄门江湖大会的召开,大会的现场,是荆白最强的依仗,是比之他提前布下的风水法阵,还要有效的助力。
既然如此,洪裳和温朔也信心倍增,得,这事儿不难办。
还能借此在玄门江湖上长长脸,何乐而不为?
而温朔,更是琢磨着自己还能继续在玄门江湖上隐姓埋名,偷偷摸摸地躲在玄门江湖大会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下黑手弄死汤泉宝的人,还不为人所知。
正月初九上午九点多钟。
马有城和陈世杰第二次来到了卧狐岭村。
这次前来,在温朔无需言明的斡旋引领下,马有城和荆白这二位曾经的至交好友,后来形同陌路,却仍然相互了解的知己,终于在荆白暂居的正堂屋里,握了手。
这一握,便放佛道尽了千言万语,说透了重重隔阂。
马有城本来对当初荆白给他布局的事情,就看得很开,行有行规,荆白也是为了赚钱嘛。
再者说了,荆白当初赚钱取之有道,真真切切给马有城带来了利益。
只不过,因为对荆白过于信任,所以当意识到荆白一直没有对自己坦白,而且其中还隐藏着对身体有害的问题之后,马有城短时间内实在是无法释怀。
而荆白,一直以来也心怀歉疚,深感自责和些许的懊悔。
毕竟当初和马有城相识时,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对马有城怀有一定的戒心,也确实贪财了。
没办法!
那时候挣钱不容易啊!
没有钱,更不容易——家有贤妻儿子,还有老爹老娘需要养着,三个徒弟也得带着,为江湖复兴繁荣之后的理想,混迹江湖周游全国,哪儿不需要钱?
好在,认识了温朔之后,从年纪轻轻的温朔那里,荆白悟到了更好的赚钱方式,也通过与马有城之间的矛盾爆发,让他深受感触。如今除了还在郭盛华那里布着长线之外,荆白再也不干以前那种布下长线,细流水长钓鱼的勾当。
之所以还继续钓郭盛华……
纯粹是因为郭盛华不是什么好人,他的钱不赚白不赚。而且郭盛华这家伙注定脱不了钩。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荆白知道,马有城希望他能长期将郭盛华玩弄于鼓掌之中。
今天往日是非对错不再提,相逢一握,仍是当年知己。
心情大好的荆白,与温朔、洪裳笑言这也算是为此次江湖大会,为他们要做的事情,开了个好彩头,所以,他让妻子吴春秀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饭菜准备妥当,吴春秀和儿子荆定贤去了隔壁翟川安家中聚餐,将自家留给了荆白的江湖朋友们。
大家刚刚喝过第二杯酒,外面便传来了翟川安的声音:“荆先生,温老板,有人找……”
荆白和温朔同时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堂屋门,他们便看到巩一卦、靳迟锐二人轻声说笑着进了院,而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身高还不足一米六的孩子,竟然是巩项!
“巩大师,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荆白抱拳拱手,满面笑容。
“荆大师有心了,此番召开玄门江湖盛会,开江湖两百年未有之先例,令人钦佩,感慨。”巩一卦也客气道,一边看向温朔,微微躬身笑道:“温大师……”
“你少废话!”温朔皱着眉头,拽着巩一卦便往院落的一角走去。
正准备向师父问好的靳迟锐愣在了当场,师弟巩项也满脸诧异地凑到了师兄面前,轻声问道:“师兄,怎么回事?”
“不知道。”靳迟锐摇摇头,一脸困惑。
荆白也有些不知所措。
温朔把巩一卦拽到院子的西墙根下,呲牙咧嘴地压着嗓门儿斥道:“巩一卦,你不知道这次来参加玄门江湖大会,是要斗法甚至玩儿命的吗?”
“知道啊。”巩一卦点头道:“但我不参与斗法,我是个算命的……”
“你斗不斗我不管,你死活我也不管!”温朔怒道:“可你把我徒弟带来干什么?万一事情闹大了,我徒弟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你是他亲爹吗?”
巩一卦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暖的,毕竟,温朔这个当师父的如此在意徒弟的安全,自然更加宽慰了。
他轻声解释道:“既然当初答应,让他拜你为师修行玄法了,那么,恰逢玄门江湖两百年未有的盛事,我……当然想带他来长长见识,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是吧?”
“你……”温朔无奈,皱眉道:“先说清楚啊,一旦斗法的场面扩大化,收不住了,我不管你是否参与,务必要保护好我的徒弟,你的亲儿子!”
“好。”巩一卦点头应下。
温朔撇撇嘴,犹自难解心头忿忿。
可事已至此,自己总不好再把小巩项给赶回去。而且巩一卦讲得有道理,这种难得一见,又是两百多年才有了的第一次江湖盛会,让巩项来见识见识,甭管能不能给他的修行和见识带来多大好处,至少,在巩项的人生中,是一次很容易令人有成就感的经历。
“走吧,进屋吃饭去。”温朔没好气地说道。
巩一卦笑呵呵地跟着往回走去,一边和荆白客套着说了几句闲话。
而靳迟锐和巩项,则赶紧迎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师父问好。
“迟锐,小项,这次让你们来,是一次难得的历练,见见玄门江湖人士,看看凋零两百余年的江湖,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也好。”温朔端起了师父的架子,背负着双手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你们俩切记,这几日别乱说话,别乱走动,别生事。”
“是,师父。”
“弟子谨记。”
两人恭敬应声。
荆白和巩一卦当先进屋,温朔紧跟在后,前脚还未迈入屋内,便听得身后院门外,又传来了翟川安的声音:“温老板,荆先生……有客人到。”
几人面露疑惑,转身看向门外。
却见林阳秦震秦老爷子,以及被废去了修为的秦落凤,还有秦落凤的儿子秦耀,祖孙三代人面带微笑,大步走进了院门。
已然进屋的荆白,还有站在门口的温朔,全都怔住。
秦震、秦耀爷孙二人来参加玄门江湖大会,还可以理解。可当年被温朔亲手极为狠戾地强夺元神,毁去了修为的秦落凤,竟然也来参加……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按理说,秦落凤应该会消沉、低落,再无颜出现在江湖上啊。
“温朔小友,荆大师……”秦震率先抱拳,朗声笑道:“林阳一别,至今未曾有过消息,此番不请自来,叨扰了!”
“秦老爷子,您客气了!”温朔赶紧推开两个徒弟,大步迎上去,满面微笑地拱手打招呼,神情恭敬地伸出手虚扶住了秦震的右手臂,好似生怕老人摔倒。
这般晚辈的姿态,摆得是如此自然而然。
他扭头主动对旁边的秦落凤说道:“秦先生,许久不见。”
荆白也已然重新走出屋门,迎过来拱手问好。
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秦落凤,仍旧是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对温朔的客气话回应道:“如今我只是俗人一个,这次前来,纯粹是滥竽充数,只为了看看难得的江湖盛事啊。”
“江湖人便理应知江湖事嘛。”温朔微笑道:“当初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一叶过江随风去,忧烦记心缠修来!”秦落凤风轻云淡般说道:“我早已释怀,如今和洪裳老友仍旧是兄弟,而且,修为废去后,倒是悟透了许多,真心感谢温玄友当初以雷霆手段,将我从恶念执念中警醒,多谢了。”
“秦先生这么说,晚辈愧疚难安。”温朔一脸歉疚,心里却千万个不信。
开玩笑!
谁他妈能有这么大度?!
反正胖爷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