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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竞渡,海外争雄,士及何其幸也,竟能见到如此壮阔之景象,哈哈,不枉此生矣。”
宇文士及书生气大作,做指点江山状说道。
苗海潮点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则是嘟囔,这里风太大了些,身边这位还酸气冲天,也不知兴奋个什么劲?
当年来护儿于东莱练兵,可把大家伙祸害的不轻,不然的话他苗海潮也不会拉起人来跟官府作对。
如今是大唐的天下了,一切好像都变了,可有些事情却好像又没有任何的改变。
变了的是他苗海潮当了官,众家兄弟大多就没这等好运气,死的死伤的伤,不见了踪影。
不变的是皇帝还是要征募兵卒,去建功立业,也不知又要死上多少人,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只剩下些孤儿寡母过活。
当然了,当了许多年大贼头的他可没有那么悲天悯人,只要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吃饭的家伙也还稳当,才不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只是让他像宇文士及这么振奋却也是难为他了,他现在有些心惊,大唐的水军和当初他在江都时由杜伏威组建的船队可不太一样了。
杀气太盛,可不是出海去做买卖,顺便剿匪的样子。
杜大王这次领着人出海,直接把百济给灭了,当年大家伙在江南的时候,可没这样的心气和谋划……
要不怎么说是汉王得了天下呢,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
实际上,此时东莱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兵营。
江南来的船队浮于海上,从各处赶来的精兵强将足有十余万众,聚于东莱郡,每日都登船操练,战争的气氛在东莱的每一个角落弥漫。
唐军从去年开始频繁的进行整编,裁汰下来大量的官兵,这些军人回到地方,一部分重新发给田地,让他们务农。
这一部分人其实都是之前各路诸侯的降军,裁汰下来之后便让他们回家务农了,东莱稍稍受益,治下增加了点人口。
还有一部分因年纪的关系也在裁汰之列,这些人和后来的退伍军人比较相似,身有军功,有的进入折冲府当了教习,有的回到家乡当了里正或是吏员。
朝廷对此类人物比较重视,下诏各道妥善安置,不能慢待了他们。
确实也不能疏忽,军中老卒,心有不满之下他们会做什么?这个不用想都知道,唐初不少命案都与这些老军有关。
可以说这些人既是大唐宝贵的财富,又是麻烦的来源,就像当年征伐辽东归来的那些兵卒一样,从军多年,一旦回到地方,每一个都是定时炸弹。
而另外一些青壮,则被召入折冲府,成为了大唐的府兵,这给各郡县的剿匪事业带来了新鲜血液。
没错,时至今日,躲在山中的流民依旧是让大唐官吏们比较头疼的一个问题,隋末战乱的后遗症且得一段时间才能消停下来呢。
………………
此时宇文士及转头看向苗海潮说道:“粮草还是得催一催,十多万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启程,粮草若是准备不足,咱们这些人都难逃罪责。”
苗海潮嘿嘿一笑,“太守多虑了,你瞅瞅海上这些船只,看着不少,但能运多少人过海?加上还要带上粮草,我看顶天也就三五万人,且得走上几趟呢。
俺看不用急,春耕忙完了,眼瞅着就到了秋天,秋收还能存下一些粮食,足够大军所用,太守跟上面说一说,让户部掂量掂量,准定说咱们会办事。”
宇文士及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倒也不是他糊涂,想不到这些,而是他对水军之事不太熟悉所致。
于是笑着点头道:“苗兄说的是,那不如就由苗兄奏上……”
苗海潮知道他什么意思,两人共事已久,宇文士及没有拿捏他那世族子弟的架子,苗海潮也没拿出他那大贼头的做派来,所以两人各司其职之下相处的还算愉快。
此时苗海潮就连连摇手道:“太守太过见外了,你晓得俺的,大字不识得一个,哪里会写什么奏章。
再说了,咱们在太守治下为官,承您瞧得起,事事都寻俺商量,俺早已感激不尽,只望太守回京高升之际,别忘了俺便成了。”
这话说的有点糙,但确实让人很舒服,宇文士及哈哈大笑,拍打了一下苗海潮的肩膀道:“苗兄之才干不下于俺,到时谁给谁送行还不知道呢……”
苗海潮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对送行两字有点敏感,总觉得好像是要被推出去斩了的样子,心里不由暗骂,不会说话您就别说了,真他娘的不吉利。
宇文士及还在叨叨,“等把大军顺顺利利的送走了,码头什么的都建好了,咱们就是大功一件,到时俺向朝中表奏苗兄功绩,肯定不会让苗兄失望的。”
苗海潮对这个其实不太感兴趣,他觉着在东莱当个郡丞就不错,最好是等宇文士及高升之后,能把太守的位置让给他苗某人。
那时山高皇帝远,他苗海潮就是东莱的土皇帝了,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
看看,这就是隋末战乱涌现出来的人物,野心不算大,可总想着能有一块自己说了算的地盘在手,心里才能安稳。
两人又说了几句,苗海潮问道:“听说来领兵的是大都督李靖?那是国丈吧?太守以前在京师见过这人没有?”
李靖李药师,宇文士及还真没见过他本人,宇文士及最得意的时候,眼里哪有什么李靖?而且李靖常年在外为官,身份又差的有点远,两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宇文士及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其人的名声,没有见过面啊,李药师有平蜀之功在身,又在江陵当了几年的大都督,他来的时候,咱们待之要小心为上。”
苗海潮的心揪了揪,心说你一个前朝的驸马爷都要小心些,那俺岂不是很危险?他对这些权贵可是畏惧之极,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