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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苾葛对中原比较熟悉,他曾经在姑臧居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时不时的会给阿史那咥力提一些意见。
突厥人和中原王朝打交道比较多,使者来长安身边都带着些这样的人物,倒也不算奇怪。
千多人到了长安城外便陆续分开,该去鸿胪寺的去鸿胪寺,持刀带箭的护卫们在这个时节就不会被允**入长安城中了。
年轻的契苾何力夹杂在使者的队伍当中策马进入了长安城。
这个时候他满眼都已是这座雄城的影子,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一路穿过河西戈壁沙漠的疲惫,重新回到姑臧的喜悦,继续东行后的好奇和惶恐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是契苾葛的儿子,契苾部第一顺位继承人,跟着父亲东来,是父亲想让他增长些见闻。
而且契苾部和中原的关联甚深,热海也不是什么世外之地,铁勒人更不是铁板一块,以后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很有可能会跟中原王朝打交道。
所以此次代表西突厥王帐出使长安,契苾葛便让契苾何力随在了身边。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西突厥时常陷入混乱当中,西域的铁勒各部以及各个小国对西突厥人的统治都有所担忧所致。
换句话说就是西突厥的内讧太频繁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统治基础并不牢固,根本无法像中原这样诞生出一个个大家都认同的王朝。
向来处于东西突厥以及中原王朝夹缝中的契苾部,自然要对自己的处境有所考量。
契苾葛护送阿史那咥力东来,也有观看新兴的大唐到底是何模样的意思,只不过对于年轻的契苾何力来说,受到的影响会更大一些。
年轻人增长见闻是不错,可如果心性未定的话,很容易会被眼前的事物所迷。
所以中原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说的其实就是这个,年轻人性格未曾定型,出去游历容易学坏,所以非要出去的话,必须先安顿好父母,有正确的人生目标等等才成。
契苾何力一个少年人,远行千里,就算父亲在旁教导,但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热海的草原上的少年,对一路上见到的唐地生活的人们还是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羡慕和向往。
这还是经历过战乱之后的关西地区,如果换做是开皇年间,估计少年来了这边就不想走了。
可初到长安的他还是难以遏制的产生了想留在这里的冲动。
鳞次栉比的屋舍,川流不息的行人,整洁华丽的穿戴,彬彬有礼的举止,长安给这些常年生活在风沙困苦当中的外来人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
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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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中,李破正在看东莱太守宇文士及的急报。
宇文士及说了很多。
先是说自己辜负了至尊的恩遇,未能好好辅佐于君王,反而因家事而获罪,让家族蒙羞,也让至尊脸上无光,实在罪该万死。
算是送上了迟到多时的请罪文书。
再然后就是他在东莱已经开始修建港口,准备容纳海船靠岸以及建造船坞等事,在这里附上的还有工部郎中西门氏的建议。
这些都是正常的建言和请求,一般来说不会送到皇帝案边,到了尚书省就能够进行处理,最后的决议给皇帝览阅然后用印即可。
只不过宇文士及到底身份不同,曾经当过门下侍郎的人会有些优待,这次还有新罗来人已至东莱的事情奏上,所以才会由李破亲阅。
东莱的港口修建进度李破比较关注,即便宇文士及没有表章奏上,今年朝廷也会有所动作。
东南沿海那边将以江都,海陵等地为核心,重新整理船坞,港口等事,北边就是东莱了。
两边的意义有所不同,东南是在为海易做准备,军事上作为辅助。
这年月海上行商,在李破看来主要还是要做奴隶贸易,中原需要人口,没有比奴隶贸易更为快捷便利的补充人口的办法了。
天下残破,中原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不能再征募民夫进行大规模的重建,在这个方面运用奴隶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其实这样的先例很多,秦平六国,修建**,驰道的都是六国百姓,后来人很少提及,因为后来大家成为了一家人,大家众口一词的都骂前秦残暴。
实际上则有所出入,秦人得了天下,其他各国百姓在当时都被秦人认定为外国之人,几百年的割据战乱,这种认知很正常不是吗?
那么战败的便都是奴隶,秦人自然不会手软......
前隋时也与此相类,北齐,南陈的百姓战败之后自然也在此列,而且鲜卑人,匈奴入等外族主中原,就更不会体恤中原百姓。、
只不过前面有了汉王朝作为铺垫,杨广的作为就显得很不合时宜,有了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若寇仇的意味。
大唐立国之初,也需要人来做些艰苦的重建工作,只是李破将主意打到了其他小国身上而已。
当年他在代州的时候已经做过一些此类的事情,用被俘的突厥人在那边建了一座沧水城,还让他们在云内草原上为自己牧养牛羊,做的其实就是奴隶的工作。
说起来晋末五胡乱华的那些部族,不论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其实都是内附的胡人部族,初时地位相当于汉人的奴仆。
现在李破摆开的棋盘比较大,也是刚刚落子在上面,将来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相比于南边,东莱的港口建好了,那就必然是一座座军港,首要目标自然是高句丽,另外宝岛,琉球,倭国都在它的辐射范围之内。
过上些年,这些地方都将在大唐的势力范围覆盖之下。
李破定下的目标很明确,和以前的历代王朝有枣没枣偶尔打上一杆子的做法有着明显的不同。
新罗人来的其实有点早了,过上两年的话情形会有所不同。
新罗派来的使者在掖县见到了宇文士及,他们还以为见到了大唐的皇帝,开始时弄的场面很尴尬。
他们到来大唐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请求大唐出兵帮助他们去攻打高句丽,最好顺便把百济也给灭了。
为了达成目的,向大唐称臣不在话下,是最基本的前提条件,他们甚至在东莱就迫不及待的向大唐皇帝提出,想要让大唐给新罗国主赐下封号,估计如果能统一半岛的话,他们能把半岛变成大唐的一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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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仔细的翻阅着宇文士及的奏表,觉着这个买卖确实做得。
高句丽自诩大国,在跟突厥和中原打交道的时候都很敷衍,蜜汁自信和后来的半岛人如出一辙。
可李破知道,高句丽并非后来的半岛人的祖先,新罗和百济,甚至是一些入侵的倭国人,流落在那边的中原人才是他们的起源。
看来半岛封闭的环境对他们的民族性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了,现在他不会考虑这些偏于现实哲学的问题,之后他便觉着新罗人来的早了一些,大唐刚刚在东莱那边做起了准备,还远不到能够实施大略的时候。
而且大唐对新罗缺乏基本的了解,他们有多少人,风土人情如何,国中施行的是怎样的政治架构等等,都闹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们跟高句丽还有百济有着怎样的关系,离的那么近,就算相互仇视,也应该和东西突厥一样,有着密切的关联吧?
就像一家人掐架,有人寻求外人的帮助,最后弄来弄去人家一家人和好了,外人却成为了敌人,那得多闹心?
更让人不看好的是,新罗派来的使者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即便身份上有待商榷,却也让人感觉很不靠谱。
高句丽的反复无常给李破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说话和放屁一样的国家,最可笑的是他们在和前隋的交往中,调戏了杨坚父子多次,即便被揍的满头是包,却还不知悔改。
他们向前隋称臣的次数有据可查的就有六七次之多,转头就能毁诺,根本没有脸皮可言......估计他们自己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很有谋略呢。
新罗人不会也是如此吧?风气这东西可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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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让人将宇文士及的奏表传给李碧,没有做出批语,那就是有话要问。
李碧现在已经习惯了丈夫这种操作,就好像教导子嗣参政一样,回想当年,她可是还做过李破的老师呢,官场上入门的那些东西都是由她言传身教。
如今角色反转,她却变成了学生,却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可见世事之奇妙。
李碧这些日子正在为书院的事情进行考量和规划,这是李破年初时交给她的作业,即便是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难以准确把握住丈夫的想法。
书院明显是为科举而建,但依照丈夫的只言片语,却又并非完全如此。
为国养才,但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贤才?之后科举中第的人算不算在其中?也许只有弄明白了这些,才能对书院做出合适的改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