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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明年就七岁了,是吧?”
皇长子李原表字平国,如果他不能当上皇帝的话,表字就会一直跟着他。
这个上面颇有讲究,李破是开国皇帝,表字不会去掉,但之后也没人敢于提起,会不会记入史书当中,要看李破自己的意思。
像刘邦字季,在汉史当中便有明确的记载,而文皇帝杨坚,小字那罗延,也不是什么秘密。
李渊字叔德,李建成小字毗沙门,李元吉字三胡。
杨广也有表字,叫阿麼。
只不过没有李破出现的话,到了李世民这里就变了,他应该有表字,但不管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还是无人敢于提起,反正渐渐被人遗忘,所以到了最后,李世民也就没了表字,史书之上也没有任何的记载。
皇长子李原字平国,他出生的时候正逢隋末乱世,李破年年征战在外,所以给他取了个平国的表字,并不符合当世二十而字的规矩,只是当时身处险境,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养育孩儿到那般年纪,所以刻意为之,显示出直白而又朴素的愿望。
说起来也就是小名,弱冠之年再正为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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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破有点不很确定的问道,孩子长的很快,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就很多年过去了。
李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这个干嘛,还小着呢,你不会想带着他去跟突厥可汗见面吧?”
不称职的父亲赶紧摇头,“那不能……七岁龆龀之年,还在稚龄,又不是真去见亲戚,带上他做什么?
我打算在他八岁给他封王,等他稍稍长成再让他出宫独居,你看如何?”
李碧没表现出什么不舍,无可无不可的点着头道:“夫君看着办吧,孩儿有些笨拙,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担下重任,唉……”
李碧叹息了一声,显然对自己的长子有些失望。
李破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才六七岁,连黄口孺子都算不上,也就是学业进展的慢些,不用你这么唉声叹气的,等他十七八的时候,若还像根木头,你再发愁不迟。”
说起李原来,两夫妻都没什么好办法,要是平常人家还能言传身教一番,可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天之骄子,哪有那闲工夫陪着孩儿成长?
只能时不时的把孩子叫过来敲上两下,对于渐渐晓事的李原来说,每次都好像过关一样,是真不愿意在父母面前露面。
只不过当他真的懂事了,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上赶着孝敬父母,也不一定能得到父母的关怀了。
这对夫妻从战乱中一路走来,最是务实不过,父(母)子亲情在他们眼中有多少分量现在就可见一般,将来还不定会怎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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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大朝会的时候便是皇帝和皇后同时临朝,臣下们早已得到消息,倒也没太大的反应。
后宫不得干政之说起于商周,在历代王朝都有所提及,可却还是屡屡现世,汉末战乱,五胡乱华,纲常废弛,文人们受到了明显的压制,于是人们对这些事情的容忍度有所提高。
只要你有那个实力,即便女主临朝人们也能接受下来。
何况现下大家都知道,这是在为与突厥会盟做准备,就更不会对此说三道四。
而且皇帝正值盛年,平定了天下诸侯,是正经的开国皇帝,短短几年工夫下来,朝堂上下井然,天下民心日渐归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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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大唐元贞三年最后一个月,年关将近。
李破除了督促朝臣们修订唐典,其他事情都停了下来,十二月末的大朝会就是总结大唐元贞三年的得失。
这一日上午,秘书监温彦弘,著作郎虞世南,杜正藏几个人来到太极殿,觐见李破。
隋史修订接近尾声,呈交御览之外,几个主修之人陪在一边以做解读。
修订隋史用时两年多些,参修之人众多,都是当世文坛大匠。
前隋二世而亡,从文皇帝杨坚算起,到恭帝杨侑禅让李渊,共三十八年,可以说极为短暂。
因为修订隋史的大多为前隋旧臣,还刻意为前隋拉长了一些寿命,因为完全可以以江都之变作为隋朝结束的时间点。
当然了,如今他们做的也不算错,隋末战乱的前期一些人还尊奉杨氏子孙为帝,弄了两次禅让的戏码出来,算是勉强给前隋续命了几年。
只是诸侯们再也无法像汉末时那样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根本没人听,最多就是给自己找个“合法”外衣出来罢了。
毕竟人家东西两汉四百余年,余泽绵长,就算走到尽头,尊崇汉室的人也大有人在,诸侯们轻易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多数秉承的策略都是缓缓图之。
前隋几十年的统治,一朝分崩离析就是稀里哗啦,诸侯毫不客气的纷纷称帝,顾念前隋如何如何的人真的没几个。
这无疑给史官们省了事,修订起隋史来也就耗时不多,之后一定还会做出些修改,但大体框架上应该不会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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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史分为了三部分。
第一部分自然是帝王本纪,分为六卷,记录了杨坚和他儿孙四人的生平以及功过得失。
第二部分是志,记载的则是前隋这几十年在礼乐,政治,天文地理等之上的兴革,举措,因为比较繁杂,耗时便多上一些。
第三部分是列传,这也是后来人最可以施以手脚的一部分,记载的是前隋名臣,上将们的生平功绩得失等等。
这是大唐第一次修订前朝史册,只能说是练手之作,因为耗时比较短的缘故,其中很多地方在之后都要进行修改,却并不影响它的地位,毕竟是朝廷主修,算是正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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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案上厚厚一摞文稿,几乎都堆成小山了,而且还不是全部,底稿都已经存入观文殿中,呈送到御前的都是终稿和重要的文录。
李破的头不由疼了起来,大冬天的看来是有事做了。
作为皇帝,他不可能大手一挥就把印玺盖上,给前朝做出定论不是臣下们说什么是什么,皇帝必然要进行仔细的阅览,以免臣下们在其中说他的坏话,或做出不符合他心意的言论。
很多后来人都说篡改史册是从李世民而始,其实不然,所谓成王败寇,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必紧抓着李世民不放呢?
在后来司马迁宁死不屈的故事让很多人有一种错觉,史官的权力很大,也不容皇帝染指,可实际上怎么会呢?
在这些事上其实不用较真,李世民能改,刘邦和他的子孙们为何改不得?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度量?臣下也真的都有那么坚贞的操守?
反正看着厚厚的文稿李破虽然头疼不已,却也不愿放过这种篡改历史的绝佳机会。
年中的时候修订隋史的人们就想结束掉这个工作,被他给阻止了,因为大略的翻了翻,就觉得臣下们过于“敷衍”,杨广那厮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做了多少“大事”,你们就想这么给他搪塞过去?
那可不成,老子就是要把他订在耻辱柱上下不来……
换句话说,不符合他的心意,那就不算完成,有皇权左右的史册,其中的倾向性不言而喻,所谓的公正,嗯,等下一个朝代来临之后再说吧。
而那时早已经时过境迁,很多史料或者遗失,或者歪曲,就更谈不上什么公允,多数的人们也并不关心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大多还是按照前朝修订的框架而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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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间,外面天寒地冻,人们都是准备着过年。
像是杜伏威已经把家搬到了皇城之内,成国夫人府在皇城东侧,杜伏威就把家安在了皇城之西。
虽然杜伏威这厮也很想见见天下第一美人的真容,却还是决定离着那边远远的,省得招惹是非。
现在皇城之内比较冷清,很多府邸都属于空置状态,还需要皇室子孙和外戚来填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过上两年许就能恢复过来。
即便皇帝没什么亲族,外戚人家却已不在少数,只需皇帝稍稍示意,让那些人家搬个家又算什么呢?
现在主要是李破还顾不上这些,不然李春必然要搬过来住,另外李靖,元朗之类也都有资格进入皇城居住。
所以说热闹起来是早晚的事情。
杜伏威搬家之后就一心在筹备女儿的婚事,随着婚期临近,还给李破送来了请柬,生怕皇帝给忘了。
今年长安城中办婚事的人不少,估计都想沾一沾大唐开国的喜气,皇家第二次选秀也迫在眉睫。
这次范围就会大上许多,多数其实还是表现开国气象的问题,李破已经节俭惯了,最多只是做个样子,从各地挑些女子入宫,以示太平将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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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极殿中,李破则埋首于案牍之中,和臣下们斗智斗勇。
他的学识不足,便将中书侍郎岑文本,散骑常侍颜师古,谏义大夫魏征等人召来太极殿一道审定隋史。
召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之臣,却未让那些辅助参修隋史的人过来,其心意也就可见一般。
温彦弘几个秉承着修史之人的节操劝谏了一番,见皇帝不为所动,立马偃旗息鼓,谁也不想去当太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