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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88.香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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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88.香帅

    虞老板听着女儿的声音,故作淡然含笑看着爱将带着小妾走来,周围阿谀声如潮,头顶灯光璀璨,这是大上海最顶尖的聚会,是十里洋场成功人士的舞台,哦,那边有一个清瘦老者在又一波人的簇拥下对韩怀义含笑示意,竟是平生三不争的香帅,两江总督张之洞!

    慈善晚会很洋派。

    从舞台设计到节目安排的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虞若兮一手安排的,但其余的坐席安排菜目安排等都是按着传统来的。

    男人们一群,女人们一群,分席而坐。

    韩怀义作为“名流”,还有虞老板的抬举,便堂而皇之的以二十不到的年岁,坐上了次席。

    主席他是没资格坐的,那可是张之洞啊,宋无缺都没坐上去。

    但次席已不简单,所以韩怀义坐在一群老头子当中相当的别扭,台上几个洋妞在唱歌,超短裙大长腿小蛮腰…趁一群老不死的目不转睛之际,韩怀义悄悄撤退直接窜向后面的法租界巡捕等一桌。

    结果人在半途,给几个常年在俱乐部打炮的外国武官逮到,谁叫他混的开呢,一群洋人逮住他就闹,气氛瞬间压过了台上。就听这群货举着酒杯在喊发可,碧池之类,而被包围的韩怀义张牙舞爪,张之洞看的有趣,悄悄吩咐一声。

    于是不久,就有人来请。

    这还是韩怀义第一次见到张之洞。两江总督位高权重,而香帅一生名传天下,便是韩怀义也不敢放肆,慌忙以晚辈礼敬酒。

    周围人都静静看着,后面的人甚至站在了凳子上,要知道那可是大清的张之洞啊,晚清汉臣之中李鸿章左宗棠其后便是这位张之洞,且他比前两位执政也更开明,因此很得沪上各方敬仰。

    张之洞笑眯眯的喝了一小口,打量完韩怀义侧头对身边一人道:“如此男儿要是生在太祖时期,斩将夺旗马上封侯岂不快哉!”

    韩怀义很惭愧:“总督大人谬赞了,怀义不过有些造化。”

    “不必谦虚,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今日既然相逢,前度又承你一份情,那么本督就再送你几个字吧。”

    得,笔墨伺候先。

    在场所有人哪怕洋人们,都露出震惊不解乃至嫉妒的目光,韩怀义坦然站在那里,看似面无表情,只在想写字干嘛,还不如给我点银子。要是张之洞有读心术,一定把墨洒这厮脸上去!

    张之洞随即提笔走龙蛇,写下一行字,边上有人随即唱出内容:“侠士有志傲王侯。”

    在场饱读诗书的人都知道,这是张之洞当年和梁启超的对联中的一句,宋无缺在后面一脚踢出,对还在走神的韩怀义低骂道:“还不赶紧谢过。”

    “啊,谢总督大人!”韩怀义才反应过来。

    张之洞为之莞尔,对四周看看,略一拱手:“老夫年岁已至,不耐吵闹,便先回去休息了,祝诸君来年健康如意。”

    所有人都赶紧回礼,张之洞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对韩怀义招招手:“来,送老夫一程如何。”

    哗…今天真是出大状况了,难道韩怀义是张大人的私生子怎么的?往日威压两江名传天下的张大人竟对一个晚辈这么和蔼,韩怀义脑子被撞还有点失忆嘛,没这么多负担,立刻屁颠屁颠上去。

    他倒记得礼节,贴过去便扶着总督的手,问题是,轮到你这么做吗?一群跟随瞠目结舌,张之洞却开心:“哈哈,不错不错。”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外走去,走过处无数人躬身,身后也有资格足够的相送,但张之洞谁也不看,只在和韩怀义说话。

    此刻鸦雀无声,人人都听到张之洞在说:“当时你一人独战百人时,可曾心怯。”

    “土鸡瓦狗而已。”韩怀义又不是煞笔,难道说小的当时还真有点怂?所以干脆学关二爷的名言,这个比装的是气吞万里如虎。

    张之洞大笑:“那你为救人质,单刀赴会时呢?”

    “月黑风高攻其不备,算不得什么。”

    你怎么不上天呢,宋无缺在后面咬牙,一直就在怕那畜生太激动忽然爆句粗口,比如“马币的老子砍他们分分钟的事”,那笑话可就大了。张之洞继续问:“那你为你结拜兄长,本会一怒拔刀,为何又忍的住。”

    这个不太好回答,韩怀义却很轻松:“逮到那厮时气已经消了。”

    张之洞怎么也想不到他回这句,竟笑的前俯后仰,此刻他们已经走出大门,寒风袭来,老大人不由咳嗽起来,韩怀义赶紧和他拍拍背:“夜冷风寒,老大人小心。”

    张之洞则自顾自的问:“等有空了,去老夫那边走走如何。”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瞬间懂了,总督大人真是看上韩怀义的本事,要用他,但碍于和洋人之间的关门过节,不好明白要人!

    虞老板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懂了自己不过是请总督府的几个幕僚,为何这位大佬却给了面子,他和宋无缺面面相觑,嘀咕道:“只怕留不住了。”倒没太多遗憾只是不舍,宋无缺却摇摇头:“那畜生岂肯到处磕头。”

    韩怀义一愣之后,笑咪咪的道:“等张大人有空,我便去府上拜见,顺便和大人帐下的好汉切磋切磋。”

    言语里只认人不认官。

    张之洞也笑,以他的阅历岂能看不出这猢狲的性子,口中道:“好,择日我派人来请。”

    “不敢当个请字。老大人有事只管吩咐,怀义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这时车已经到了,韩怀义忙后退半步,躬身道。

    他声音说的很轻,抬头时和张之洞还挤挤眼,几十年了谁和他这样过,谁又敢和他这样,张之洞实在忍不住欢喜他这份潜台词和洒脱性格,竟压低嗓子回一句:“好,有事你也找我,老夫能做的也绝不含糊。”

    说完大笑着登车远去。

    身后一群人都齐声道:“恭送张大人回府!”张之洞在沪上也有住处,他主持洋务居多,一年有半年都在这里。

    唯有韩怀义站在人前,在那里挥手,还敢说声:“再见。”

    惜月听着周围一群女人的羡慕赞叹,心中欢喜的身子都有点发软,只恨不得赶紧扑到那个贼胚的怀里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