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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面对烂摊子
对于那两句在毕文谦上辈子因为历史进程而越发著名的诗,究竟会在这条世界线发挥怎样的作用,他选择了不是可否的缄默。
良久。
“王京云,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没?没有的话,我就继续看这些档案了。”依旧瞧着黎华座位背后那边的墙壁,毕文谦懒洋洋地抬起手,在挪到桌上靠角落的那高高的资料堆上用指甲刮了刮,“所谓能够吸引群众注意力的阶段性成果,就算能够吸引那些不懂或者感觉不到生活艰辛的学生为首的群体,那些操持着家庭柴米油盐的更大的群体,不可能因此忘了仿佛针芒在背的物价。我听过,滨城那边的市长,被群众喊成魏四蛋,原因,是他努力保证滨城市民每个月每个人能吃上四个鸡蛋——在一个计划单列市,这竟然能够成为一个市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政绩……”说话间,他不禁回忆起了上辈子生活的10年代的城市,哪怕是二、三线城市,哪怕是收入偏向于底层的人,也不必为了一个月吃几个鸡蛋做计划……啊不,还是有不少退休大妈看了网上流传的营养学之后念叨着计划着不能吃多了——仅仅2、30年的距离而已,让人禁不住喟叹,“王京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黎华也有些时候没有回来了。你们要怎么收拾那些盲信西·方经济学的高才们丢下的烂摊子?我足不出户,没有直观的感受,如你所说,那些群众寄到公司来的信,陆衍她们也没让我知道。但如果这都是真的,人民的信任和期望……是一个沉重的责任和负担。立即止损不难,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立竿见影的改善。我们总不能为了贿赂群众,把发展重工业和高科技产业的资金,拿去扩大轻工业和农业产品。”
“是啊……”王京云渐渐坐正了姿势,“我在中关村,黎副经理在滨城,鹏哥在东北,这些日子都不同程度地到基层调研过,听取过群众代表的意见。从4月开会以来,群众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是物价。你经常说的,有对比就有伤害,价格双轨制催生的那些倒爷,在这几年里,让群众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菜篮子工程才开始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局面……那些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想过雪崩了,自己也会被淹没。刚才首长有一句没说错,现在的局面,只是表面有了安定的驱使。多数人愿意相信黎副经理,但那只是相信黎副经理是站在人民一边,所以给了时间和机会,但问题,这堆烂摊子,始终还在。”
“所以才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听到王京云这么说,毕文谦脸上无意识地露起了笑容。
“这话,等将来再说吧。”王京云摇摇头,却又也笑了起来,“真要说英雄本色,黎副经理几个月前就和鹏哥为了物价问题不断交换着意见,鹏哥也尽自己所能,未雨绸缪了许多,这一次抢购风潮,东北的表现,可以说在全国鹤立鸡群。”
毕文谦一愣:“他……那时候鹏华公司的性质还没被确定吧?”
王京云微妙地笑着:“虽然彼此的想法有所不同,但鹏哥毕竟有一个在人大的爷爷嘛!”
……好吧,王京云说得很有道理,毕文谦只能无言以对。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又沉默了很久,毕文谦也没有真的伸手去翻那些档案,王京云也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翻出些材料,自个儿静静地看着。
直到快到中午饭点儿了,王京云才看看手腕上的表,把手里的材料放了回去,起身把公文包摁在腹前,对毕文谦说:“文谦,看时间,首长应该也大体参观了一圈了。我去问问,他在不在这儿吃饭。不管吃不吃,首长是我领来的,我要负责送他。”
“这样啊……那你先帮我带个盒饭来吧。”
“你又吃盒饭?”王京云下意识地摇头,“小晓琳和小陆已经达成了共识,要尽量让你多走出来吃饭,少吃盒饭……”
“我知道,我知道。”毕文谦摆了摆手,“我是想,顺便说一个针对现在的物价问题的解决框架……”
王京云猛地把公文包摁得几乎变了型:“你有办法?”
“只是一个框架……”
“说说看!”王京云一个大步靠到了办公桌旁。
急切的口吻,搞得毕文谦哭笑不得,他瞟了一眼王京云,缓缓地说:“真的只是一个框架,顶多只能算是缝缝补补,不要抱过多的期待。”
“有框架总比没框架好。”说话间,王京云已经绕过去坐在了黎华的位置上,手上已经多出了纸和笔。
憋了好几秒,毕文谦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现状……嗯,顶多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米,总之,这是难以改变的,也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去改变经济战略规划。所以,既然价格双轨制已经执行了几年了,那就一定程度上继续执行吧!我们能做的,是把有资格成为倒爷的群体改变。具体地说,我们可以先暂停国内非生活必需品的交易,规定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回到4月份的水平,同时,把普通人生活中可能购买的所有消费品的种类整理一下,通过报纸、电视新闻以及广播,向全国人民公告,将把这些消费品划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生活必需品,也就是过日子必须的,以日用品为主;第二类,是家庭大件,民间一直有所谓的三大件,那些价格相比普通人的月收入显得昂贵,但的确对普通家庭有用而且实用的产品,可以归于此类;第三类,就是正常人生活中非必须的高端嗜好品,特别是奢侈品,以名牌烟酒为代表。”
“今后,国家会努力保证第一类产品的物价在比较低的范围稳定,回归暗补。而第二类产品的价格,会在国家的调控下,在今年4月的价格基础上,涨很多,但肯定不会猛地涨个10倍这么夸张,并且,只要是没有犯罪和处分记录的人,都可以通过单位申请在两年里分期付款,把原价格平均到24个月,首付10%,剩下的90%在月工资里扣。第二类产品的利润,在扣税之后,45%归生产企业,10%具体承接分期付款业务的银行,45%归为第一类产品的暗补。至于,第三类产品,则继续使用价格双轨制,计划内价格只供应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党员,并且每个人的额度要在相对宽松的前提下做出上限规范,除此之外,各级单位的先进个人都可以有计划内价格的认购资格,依照不同奢侈品的稀有程度,设置先进个人的标准的不同高低。有认购资格的人,是花自己的钱买,还是单位和个人协商之后买,国家不管,买了之后,是自己用,还是卖出去,国家也不管,卖多少价格,国家还是不管,卖了之后个人和企业怎么分钱,国家仍然不管。如果将来企业分级和工人水平考核的构想能够实施,那在企业范围里,就用考核靠前的名次代替先进个人,作为认购资格的评判依据。”
“把这些政策思路公布之后,决定哪种产品划归哪一类,权力交给群众自己,自公布起,给群众一个星期的思考时间,然后群众可以到各自所在单位无记名提交意见,一个星期里,都可以提交,没有单位编制的个体户,可以直接寄信给当地市或者区县政府。之后,群众的意见逐级汇总上报,中央以群众意见的统计结果为基本结构,最终对三类消费品进行划分,划分确定之后,正式实行。而从公开征集意见,到正式实施三类划分之前,这段时间的非生活必需品的交易,在供给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党员之外的部分,暂时以省为单位进行划拨配额,省内自行研究集散下一级分散方案,以区、县公安局为主,当地计委为辅,两者联合负责国营,每日定额公开拍卖,各地每天的定额数据,既要向上汇报,也要公开广播。拍卖的最终价格和计划内价格的利润差,7%归公安部,3%归计委,25%归企业,25%作为税收,40%添进菜市场里米油菜肉等生活必需品的暗补。拍卖的场地要以群众易于找到为原则,拍卖的过程以室外公开为原则,每一笔交易结果既要公开,也要记录上报。这做起来,很可能会比较麻烦,可以以证券市场的二级交易市场的交易思路为基础,各地因地制宜地探索有效高效的办法,也算是一个让人们提前熟悉证券市场的某些概念的机会。”
“最后强调一下,涉及这一次产品划分的,只能是普通人会用到的最终消费品,任何生产资料和生产原材料,都不能混淆进来。而且,公安系统有资格分到利润,就有打击国内奢侈品黑市的责任。至于从外面走私进来的渠道,可以的话,就请保剑集团负责吧……而这一切,如果我们的规划能力不足,短期内做不好,也许……可以一定程度上请远东的苏联计委协助。”
毕文谦说完了自己的思路,王京云也很快低头速记完了。但他没有立即说什么,继续重新审视着自己刚刚写满的纸,添添划划了好一阵,才终于抬头看来。
那娃娃脸上,写着一丝沉重。
“让保剑集团牵头打击外来走私,这是可行的。但由公安部打击内部黑市……”
“难道这有问题?”
“不,我相信,公安部以及各个地方的公安局,一定会乐意接下这个任务。但是……”王京云又纠结了一下,“这么说吧!文谦,除了今天来的张常委,另一个参与到《樱花大战》的创作组里的张常委,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了。”毕文谦不太明白。
“那位张常委,在一些年前,被一些人说成是什么四大金刚之一。但事实上,他曾经就裁军100万的问题,说过这样的话——‘不先研究透战争,不对未来打什么仗、和谁打、怎么打,有个基本的思路,就谈整编,谈精简,谈编制,谈装备,那是天方夜谭!一上来就喊,给我减掉100万。为什么?减谁?为什么不是120万,也不是80万?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平摊。’并且,这些年来,他在自己负责抓的领域里,常常和那些自以为懂经济胡来的人针锋相对。但别人是主流,又有人支持,他往往的结果,只能是不举手,不发言,保留意见。而在大半年前,军·委里有人提出来,说要给部队一个政策,叫做‘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结果,部队从此办工厂、建矿山、搞公司,搞生产经营的积极性更为高涨,一些按社会分工本不该由部队干的事,干得更起劲儿了。那个张常委明确反对这么做,在军·委的常务会上说过,‘军队和政府经商,势必导致官倒,官倒必然导致腐·败。穿着军装倒买倒卖,是军队的耻辱,国家的悲哀。提倡部队做买卖赚钱,无异于自毁长城。我们在军·委工作的人,如果连这些都制止不了,这样搞下去,将来发生了战争,该杀谁的头?首先该杀我们的。杀了我们的头,还要落下骂名、丑名、恶名!连尸首都要遗臭万年!到时候,怪不得别人要打倒你!’”虽然腔调差得老远,但那老干部痛心疾首的姿态,王京云却模仿得颇像,“然而,这么重的话都说了,当时也改变不了什么。而现在,大的战争还没发生,打倒的喊声也还没响起,但抢购风潮的严重性,所有人都看得真切。这一切的发酵,除了正在被清理的官倒,军倒也难辞其咎。之前给了部队一个政策的老领导,将要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也许,已经退居二线的张常委,会在今后再多为国家和人民肩负几年重任,当然,这只是也许,我也只能在这里说说。但无论结果如何,部队的稳定,都是极其重要的,军倒的处理,很难像处理官倒那样至少在控制层面上快刀斩乱麻。所以……如果真按照你的设想来,也许在不少地方,会因为军倒的存在,执行起来打上一些折扣。”
听完王京云的解释,毕文谦默然许久。
“……这些,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但至少,你提了一个框架。等送了首长回去,我会尽快和其他人一起研究。”
毕文谦指指王京云,又拍了拍手:“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帮我弄个盒饭来吧!我懒得出去了。趁现在陆衍不在,赶紧的!”
正在插钢笔帽的王京云手上一滑,在拇指背上染了一道墨水儿。哭笑不得的声音,从经理办公室传到了窗外。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