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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此时还不知道乔漪在城外遇险, 这会儿她正有些头疼的应付着太夫人。
如今太夫人转变了策略, 自打她生下孩子后,不再一味挤兑她,反而频频示好。眼看她就要出月子,太夫人也不用她去寿春堂请安,反而日日来荣宁堂看她和孩子。
“看我们琰哥儿愈发白净起来, 那双大眼睛可同你一模一样, 会说话似的。”太夫人满是怜爱的看着沈惜怀中的小葡萄。
小葡萄在满月前总算有了自己的大名, 翻了族谱,他这一辈需得从“玉”, 沈惜和乔湛千挑万选, 终于定下乔琰这个名字。
沈惜知道太夫人这是还有后话,故此只是笑了笑, 没有接话。
即便沈惜不给她台阶下, 太夫人也得自己生硬得往下面铺垫。“如今有了琰哥儿,你们夫妻两个我是放心了。眼下我惦记的事唯有一件, 漪姐儿的亲事得要操办起来了。”
怪不得太夫人今日一来先问了乔漪的去向,原是在这儿等着她。
“她不过才十三, 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我看这事不急。”沈惜不肯松口, 她微微笑道:“总不好让她越过上头三个姐姐去。”
三房的两个姑娘心气高, 且三房对永宁侯府的爵位还没完全死心,若是乔三老爷能当上永宁侯,乔滟和乔涵的身份自然被抬高了许多, 能说亲的人家也高上不少。
沈惜想起过年时曾见过的乔三老爷,看起来倒是个有野心的人。沈惜想起他看向自己时那隐隐含着审视的目光,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亏得他被外放做官一年里见不到几次,时常提防着他也甚是累心。
“不说姐妹,还有两个兄弟。”沈惜不给太夫人再说下去的余地,让太夫人感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是祖母您多疼些漪姐儿,可让三婶四婶瞧了也不好。”
太夫人听罢,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沈惜看似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很有自己的主见。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样旁敲侧击,她都毫不退让。
自己是乔漪的祖母,哪怕不是嫡妻的祖母,也曾把乔漪带在身边抚养了数年。若是乔漪的亲事由自己做主,再是名正言顺不过。
偏生沈惜把乔漪接到了她身边,又得宠于乔湛,如今生下了嫡长子,永宁侯府主母的位置稳稳当当的占着,自己这位太夫人也得看她脸色。
想到这儿,太夫人面上已经带了几分不虞之色。
摆明了说自己多管闲事么!放着亲孙女、孙子的终身大事不管,反而管起继孙女的亲事来。
沈惜注意到太夫人脸色不好,却不想理会。
“惜娘,姻缘这事可是不能错过,一旦错过后悔都来不及。”到底知道自己没有左右乔湛的能力,太夫人暂且忍下这口气,神色慈爱和蔼的道:“现有合适的人,又是自家亲戚,不妨见上一面。”
太夫人不等沈惜说话,又把她娘家侄孙的事又说了一遍。
“祖母,您也知道侯爷有多疼漪姐儿,这样的大事孙媳不敢做主。”乔漪见小葡萄已经困倦得睁不开眼,眼见又要哭闹起来,婉拒道:“等侯爷回来,我知会侯爷一声去给您请安,您再跟侯爷细说。”
若是自己能说动乔湛,还用得着来这里看她的脸色?
太夫人没想到沈惜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脸上那点子笑容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现下一大屋子下人瞧着,自己这位太夫人往后还有什么脸面?
“惜娘,怎么不见苏氏在这里服侍?”太夫人忽然话锋一转,好端端的竟提起苏氏来。“若是她不好,你只管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她。如今正房里正是忙的时候,她倒在自己院子里躲懒!”
太夫人这是被她逼急了?
沈惜暗自哂然,太夫人应该不会是觉得她懦弱到需要帮助才能管理妾室,那就是太夫人故意让她难堪了?把苏氏叫过来什么意思?如今她身子不便,让苏氏去服侍乔湛?
想都不要想。
且不说她本心就不愿意,更可况从那日乔湛表明了心意后,沈惜就更不可能辜负他了。
“多谢祖母关心!”沈惜从容不迫的笑了笑,不急不躁的道:“她到底是祖母身边出来的人,论理也比别的姨娘更体面些。我屋里这些丫鬟都用不完,哪里需要劳动她。”
沈惜的拒绝也在太夫人的意料之中。她自己本身姿色好,又生下了儿子,怎么会容忍乔湛宠爱别的女人。只是这些日子她身子不便,总不能让乔湛一直不碰女人。
若是苏姨娘常常出现在正房,没准儿哪日乔湛的兴致上来就宠幸于她。多有几次,苏姨娘也能怀个孩子就好了。
“你就是太心慈了,我身边出来的人,该愈发懂规矩才是。”太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小葡萄已经不耐烦的哭了起来。
沈惜正好懒得理会太夫人,敷衍的应了一声,忙把他抱在怀中柔声哄了起来。
太夫人见状,也只得起身离开。
从她来荣宁堂到她离开,苏姨娘连面都没露。太夫人心中不满,预备敲打苏氏一番。沈惜现下固然强势,苏氏也并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留意苏姨娘的院子。”沈惜柔声哄着儿子,见他在自己怀中渐渐安静下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攥着成小拳头,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发顶。“若是太夫人那边的人来了,不要阻拦。”
腊梅和兰草在一旁听了,顿时明白了沈惜的意思,答应着吩咐去了。正所谓做得越多,错得就越多。
她倒要看看太夫人会如何沉不住气。
午饭前乔湛身边的小厮文松来回话说四姑娘去了城外,有侯爷的人保护着,请夫人不要担心。
怪不得她觉得有古怪。
乔漪并不擅长撒谎,她说出门的理由头头是道,神色却有些僵硬,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不似往日。
沈惜亲自喂了一回儿子,把他交给奶娘放到了小床上睡着。她则是披着衣裳下地走动了几步,镇日在床上躺着也难受,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到小葡萄满月宴那日,她总要招待女宾的。
晌午时沈惜在软榻上小憩了片刻,见儿子正熟睡着,便把张嬷嬷等人叫进来,询问满月宴的布置。
说完了话,沈惜估摸着乔漪快要回来了,心里已经预备好了一篇话说给乔漪听。竟敢糊弄自己嫂子,自己竟也一时着了她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谁知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沈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准备让人去打探消息。“你去松涛院找人,到侯爷那儿问问,四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白蔻才答应着要去,只听院子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通报道:“夫、夫人,侯爷带着四姑娘回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又有个小丫鬟跑进来道:“夫人,侯爷是抱着四姑娘回来的!”
沈惜听罢,也不顾身上的伤口,猛地站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乔漪竟是被乔湛抱回来的?她受伤了么?竟也不能走路?
“去东跨院看看!”沈惜顾不得许多,还穿着单薄的家常衣裳就快步走了出去,白芍拿了件厚披风给沈惜穿上,小跑在后头跟着。
东跨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见沈惜进来,丫鬟婆子纷纷行礼,沈惜着急去看乔漪,来不及多问,便也没立即发现乔漪身边服侍的丫鬟竟也不见了。
“夫人来了!”正是乱作一团的时候,房内有丫鬟见沈惜过来,忙往里面通传。
沈惜一进去,只感觉心被揪紧了。
出门前还神采飞扬的乔漪,如今正瑟缩的裹在乔湛的披风里,双眼失神的睁着,缭绕着空茫的雾气。披风里隐约露出的衣裳、似乎被人扯烂了——
乔湛赤红着一双眼睛,沈惜竟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
“侯爷?阿漪?”沈惜忙快步走到乔漪身前,把她狼狈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楚。她□□的肌肤上有几处青紫的痕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瑟瑟发抖。
沈惜心疼极了,想把乔漪抱到怀中安慰,却见乔漪瑟缩的躲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惜娘,你照顾好阿漪。”从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乔湛把沈惜拉到一边,眼底闪过一抹疲惫和懊悔,还有滔天的愤怒。他强忍着怒意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乔漪这凄惨的情形,他这一出去,定然是为乔漪报仇去了。沈惜忙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让他放心。
他一定有分寸,她不会多说什么。被伤害的人是乔湛唯一的亲妹妹,若是不能为乔漪讨回公道,让乔湛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怎么向早逝的爹娘交代?
乔湛看了乔漪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门。不过短短的一瞬,沈惜却在其中看到了的痛惜、心疼、后悔等等——
等他出了门,乔漪眼中顿时翻涌起水汽来,她看着沈惜,忽然就落下泪来。
沈惜感觉心痛得厉害,也来不及追问缘由,忍着眼泪把乔漪抱在怀中。她才从小葡萄房中出来不久,还有孩子的奶香味,暖暖的很好闻。乔漪蓦地感受一种类似母亲般安心的感觉,扑到沈惜怀里,先是小声的呜咽,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沈惜抱紧乔漪,自己也无声的滚落下泪珠。她给丫鬟们使了眼色都先出去,她自己在房中陪着乔漪。
“好了阿漪,你已经到家了。”沈惜竭力稳住声音里的哽咽,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哄道:“有哥哥和嫂子在,别怕。”
乔漪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胸前的衣襟,哭声中的伤心和委屈,沈惜忍着泪,像哄小葡萄似的,轻轻拍着乔漪的后背,不断的柔声安抚她。
好容易乔漪平静了些,沈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到外头传来小丫鬟怯怯的声音,说是姑娘们来瞧四姑娘。
乔湛抱着乔漪回来,有心人瞧见早把流言传开了。沈惜不知道的是,在乔漪出事的附近,恰好有乔三老爷派回家的小厮路过瞧见了,更加不堪的流言便在侯府四散。
“说四姑娘身子不适,请姑娘们回去。”沈惜明显感觉到听到小丫鬟们的声音,乔漪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沈惜当机立断的道:“今儿四姑娘谁不见。”
小丫鬟赶忙去传话,偏生乔涵不信邪,假惺惺的想来表示关心。
她听说了,乔漪的马车在半路上被歹人所劫。乔漪似乎还被人带走轻薄了,方才听到乔漪的哭声,似乎很像是那么回事。
莫非乔漪已经没了清白?
“嫂子,让我们看看四妹妹罢!”乔沁自顾自的进来,竟还嬉皮笑脸的。“听说四妹妹遇到了歹人劫持——”
感觉到怀中乔漪在颤抖着,一向有好脾气名声的沈惜,顿时发火了。
“我的话你们只当耳旁风?”沈惜板起脸来也甚是吓人,她面色冷若冰霜,语气更是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都给我出去!”
乔沁被吓了一跳,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沈惜起身站在乔漪面前,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沈惜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寒声道:“别让我重复第二次,滚出去!”
三人还从没见过发怒的沈惜,见沈惜正在爆发的边缘,谁都不敢再触她霉头,忙臊眉耷眼的低着头走了出去。
“嫂子——”乔漪总算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她双眼已经哭肿了,泪眼朦胧中,她望着沈惜,伤心欲绝的道:“对、对不起!”
沈惜愈发心疼起来,仿佛有无数的小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似的,连呼吸都痛了起来。
“阿漪,你没有对不起谁!”
乔漪眼神突然又变得空洞起来,她双手抱膝靠在床头,低声喃喃着什么。
沈惜要很努力去听,才能勉强听到她的声音,大抵是有人把她拽下马车,还有人上来撕她的衣裳,她很害怕——后来又哥哥的朋友,把她救了出来。
她神经质的不断重复着自己让哥哥嫂子丢脸蒙羞……
“阿漪,没事了,没事了。”沈惜泪流满面的抱着乔漪,不住的安抚道。
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她心里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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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漪在京郊出事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各色流言简直满天飞。
安亲王府。
“王妃,预备给永宁侯府送的礼已经都安排好,这是单子。”陈莹身边的管事嬷嬷递上清单。
陈莹拿在手中却并没有看,她勾了勾唇,轻笑道“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只怕永宁侯夫人没心思看呢。”
她才要再幸灾乐祸得讽刺上两句,忽然又有小丫鬟来传话,说是常侍妾肚子不舒服,想要请御医瞧瞧。
“这个月都瞧了几次了?真真没过这么娇贵的!”管事嬷嬷冷笑道:“这样一番折腾,若是只生一双女儿,只怕对不起这番折腾。”
陈莹神色却平和得多,她让管事嬷嬷下去安排,自己把心腹丫鬟叫了进来。
“王妃,您放心。”那丫鬟胸有成竹的道:“她自己又加大了剂量,只怕要出事了。也怪不得别人,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让她太贪心了呢!”
陈莹终于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常玥腹痛愈发频繁,她吃下的那药丸功不可没。这世上哪里有吃了就能生龙凤胎的药,不过是她派人造谣传到了常玥耳中,常玥竟然信了。
也难怪,这对孩子是常玥在困境中的唯一希望。哪怕是她能生下一双女儿,也算是有了依仗。她本就出身庆国公府,那是犯了错才被胡乱塞了个侍妾的身份,可并不是没有翻身的那天。
陈莹这回终于沉下心来,花了不少心思布局,引得常玥自己入圈套。
而她的目的简单明了——她要常玥胎死腹中,她要常玥彻底一败涂地!
就当做是向常玥讨一点曾经利用她的利息罢!
陈莹缓缓的勾起唇角,透着些许冷酷:常玥,是你不仁不义在先,你可别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