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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他曾鲜衣怒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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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清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出来,回到家里面的时候,景潇正好睡醒,眼睛水汪汪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看着他。

    “珩哥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蹲在景潇面前,抓抓景潇的胳膊,轻声问她:“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饿。”景潇甜甜地笑着点头。

    他便把景潇抱下楼,吃过饭后,晚上陪景潇玩,等景潇累了,就又哄景潇睡下。

    自景诚外出执行任务,景潇这两天一直是在他家里面住着,阿公在部队,他每天去学校,中午和下午都回家一趟,然后给景潇做吃的,他不在的时候,景潇也乖乖在家里自己呆着,一般只要景诚外出,她都不会特别顽皮,很听他的话。

    回来前阿公让他先别跟景潇说,等出院了再告诉景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景潇解释景诚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景潇才六岁就要承受这么多,在这样的年纪,如果对这段记忆深刻,那就会伴随一辈子。

    就像当初阿公跟他说了他的身世一样,那时他十岁,一直以为自己是池家人,当天他跑去外面独自呆了一天,天又冷,他差点扛不住冻,最后是阿公派人来找,才将他带回去。

    一天过后,阿公出院,把景潇给抱到书房里去,将事情的原委都跟景潇说了。

    那时池清珩就在阳台那里站着,等了很久都没见书房里有动静,之后过了好久,景潇跑来找他,眼睛红彤彤的,脸上挂着泪珠,特别伤心的盯着他看,半天,景潇伸手要他抱,他便抱景潇起来。

    景潇问他:“我爸爸真的不在了吗?”

    他点头,景潇抽泣着,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那里,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等哭累了,景潇趴在他肩上睡,之后再没见景潇哭过,也不吵不闹,他都怕这丫头会憋出病。

    直到景程的葬礼办完,景潇被正式接到家里面,那个时候阿公常年居住在部队里,从不轻易回家来,于是家里面就只有他和景潇,每周会有阿姨过来大打扫卫生,景潇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他来负责。

    他也还会每天都出去练体能,景潇无聊了就跑来找他,坐在他的背上玩耍,累了就趴在他背上睡大觉,他每次都没撑住,直接脸贴地面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都非常的敏感,自从景潇来到他家里,性子跟以前相比,收敛了很多,也变得不再娇气,不再挑三拣四地为难他,不跟他抬杠,反而更加的依赖他,把他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景潇的爸爸是孤儿,没有信赖的人能够照顾潇潇的后大半辈子,又或许是因为现在他和景潇是同类人,所以他对景潇特别好,就跟阿公对他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潇到了上学的年纪,池清珩也践行了自己当初算我倒大霉的承诺,只要景潇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他都会非常耐心仔细的跟景潇讲解,教她做题,虽然很多时候景潇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老想着出去玩。

    大院里的孩子多,玩耍的时候往往一呼百应,很快就能聚上一堆小伙伴一起疯玩,并且当时,隔壁隔壁的邻居家有一个小男孩叫梁晃,跟景潇同岁,两个人是一起上的学,梁晃每天都会跑来门口喊景潇,从小学一直喊到高中,景潇兴高采烈地就跑出门,池清珩管都管不住。

    他去上军校的那四年里,更没多少时间能看景潇了,方楠就成了信息传递员,一到寒暑假,景潇就没机会出门,天天搁家里听他教育,还有写一堆他布置的作业,景潇对这种生活感到烦躁,就同他约定只要成绩名列前茅,他就得保证不能再这样管着她,他自然欣喜应下,因为当时景潇的学习糟糕透顶,他可不想将来送景潇进部队打杂。

    之后景潇就疯狂学习,真的做到了名列前茅,并保持住不下滑,而池清珩也顺利从军校毕业,分配到当地部队,不忙的时候就能回大院,但那时景潇跟梁晃整天混在一块儿,没少被他给提溜回家去,天天抗议他说话不算话,他可不管。

    到景潇读高二,已经长成个活泼灵动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的共同话题变少了,之前两人还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他回家,景潇都不主动和他搭话的,每天就窝在房间里,也不晓得在干嘛,有时候还瞧见景潇抱着个手机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后,景潇终于舍得走出房门,当时他正在阳台那儿做俯卧撑,景潇的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咧嘴冲他笑。

    “想干什么?”池清珩看着仰脸躺在地板上的景潇问,对于她这两天冷落人的行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跟你商量个事儿,”景潇说,“就是下周放国庆,我想跟朋友出去旅游......”

    “去多久?”他嗓音挺冷。

    “放多久就去多久。”

    “都有谁?”

    “就梁晃和方楠。”

    “不行。”池清珩说。

    “为什么啊?!”

    景潇着急了,猛地要坐起来,但是没注意池清珩的脸就在正上方,额头就磕着了池清珩的嘴,池清珩愣神,景潇激动,嘟起嘴也亲他额头一下,人赶紧爬起来就跑,也不接着追问为什么了。

    池清珩反应半天,“哎你这臭丫头,给我回来!”

    这都多大了,还跟以前一样随便亲男人啊,亲他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不用说,池清珩直接去把人给提拉来客厅训一番,但景潇左耳进右耳出惯了,都是一副反正你每次都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生气的模样,即便真说得有些急眼,景潇一撒娇,他就没撤。

    而其实两个人待家里的时候,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不少,自景潇渐渐长大,池清珩也刻意拉远跟景潇的距离,怕将来对景潇的影响不好,可景潇总喜欢跟小时候一样黏他,他倍感无奈,很多次都随景潇去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景潇的宽容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种感觉有时觉得很舒服,有时又令他不安,怕情况有一天会打破他的原则,不受他控制,但他又想着只要当下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去想那么远。

    于是就这么度日。

    刚进部队那会儿,事情多,池清珩不经常在家,景潇一个人自在惯了,洗澡出来就裹着个浴巾到处跑,有次被突然回来的池清珩撞见,池清珩淡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催她赶紧回房间,她不解,就朝池清珩走过来,池清珩连忙回屋,啪地一声锁上门。

    景潇不知道为什么池清珩要跑,但心里特想皮一下,就在外边喊:“珩叔叔,开一下门啊珩叔叔,珩叔叔......”

    “说了多少次要叫哥哥,”池清珩在里边儿说,“记不住是吧?”

    景潇才不记,继续喊了好几声珩叔叔,预感到池清珩要炸了,赶快跑回自个儿房间里。

    每回池清珩对此都颇是头疼。

    但是景潇也有生他气的时候。

    记得学校开家长会,景潇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热热闹闹的教室,有一次本来池清珩答应她要来参加的,她特别高兴,可最后池清珩因为临时要去执勤就没过来,也没提前跟她讲。

    那一天下午,她在心里鞭挞了池清珩无数遍,等家长会开完,她没精打采地往大院回走,天还下起了雨,她以为自己倒霉透顶,翻书包,居然带了伞。

    走了没多久,景潇看见一排武警战士淋着雨在执勤,其中就有池清珩,她本来就有些气愤,想走掉,可又折了回来,去给池清珩撑伞,边撑边碎碎念:“你要执勤就跟我说嘛,害我期待了一下午,知不知道给人希望又浇灭掉,真的很让人生气,我又不是气度狭隘的人,如果你说执勤,我肯定不会麻烦你的......”

    当时执勤已经到点,景潇跟着他们走回部队大院,人都散了,池清珩见她垂头丧气,难过得紧,也心疼,毕竟是自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她受委屈,就抱她回家,谁知道她一乐,搂着脖子就不撒手了。

    回到家里,池清珩费了老大劲儿才拉开她,原本还以为得哄一会儿,却不然,她已开心如初。

    池清珩也轻叹,是他太紧张了么?景潇一直都如此好哄,从小到大,只要他抱一抱,什么气都消了。

    不过这事儿确实是池清珩对不住,于是等到后来休年假,他每天叫景潇起床,接送上下学,带景潇去吃好吃的,正好也没让她有机会跟梁晃走一块儿,那梁晃隔三差五都来找景潇,他瞧着膈应。

    直到后来,支队里的徐参谋见池清珩老不找对象,就给他介绍了夏蕖,一听说两人早先就认识了,便极力撮合,还让景潇帮忙。

    景潇懒得掺和这档子事儿,那段时间没看见池清珩,反正也不想理他,就跟梁晃方楠混在一起,一放学就不见人影,玩到晚上才回来。

    有次回来得有些晚了,景潇一推门进屋,就看见客厅那儿坐着夏蕖,池清珩正端着一杯水搁在夏蕖面前。

    “是阿潇回来了呀。”夏蕖笑道。

    景潇微微一笑点头打完招呼,就快步上楼,回房间。

    池清珩拧拧眉,这姑娘是越来越没礼貌了,等送走夏蕖,他就上楼敲门,问她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让她把门打开。

    过了好半天,景潇才拧开门把手,池清珩两手扶腰,问她干什么去了。

    她缄口不言语,望着池清珩大半天才开口:“你们在一起了?”

    “问这个干什么,”他回答得也干脆,“倒是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归家,又跟梁晃出去玩了对吧?”

    景潇忍忍心里的愉悦,挑眉无所谓道:“啊,反正你又不在家,我一个人也无聊,就出去玩咯。”

    “行,随你,爱干嘛干嘛。”池清珩转身走。

    景潇高兴应声:“好嘞!”

    “哎你这丫头......”

    池清珩又回过身来,景潇连忙退后,只留出一道门缝,“君子动口不动手先说好!”

    “又没要打你,”池清珩到门前来,推开一些,伸手摸摸景潇的头顶,“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看起来很凶?”

    “不凶,”景潇抬眼瞅瞅他的手腕,笑了笑问,“话说珩叔叔,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夏蕖多一点?”

    听到珩叔叔三个字,池清珩心里就不悦,都说过好多次了,可景潇就是不改口,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了高中以后就叫他叔,池清珩便把手从她头顶上拿开,垂眼看她,“我不喜欢你,不听话,谁喜欢。”

    “好吧。”景潇撇撇嘴。

    “这几天我都会在,休想再出门玩。”池清珩说完,就走了。

    到第二天下午,景潇出去买东西回来,瞧见夏蕖站在大院门口,景潇就边往院儿里走边低头玩手机。

    夏蕖跟池清珩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对她也很热情,甚至有些过头,景潇每次遇到夏蕖都会下意识避开。

    “啊呀!”

    撞到了人。

    景潇刚抬起头就迎上池清珩寡淡的目光,呼吸不由得一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阿珩!”夏蕖笑着小跑过来,“刚刚瞧着就眼熟,原来是阿潇呀,我跟阿珩正打算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啊?”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随意。”

    正巧梁晃站在不远处叫景潇,景潇就跑过去了。

    池清珩一见是梁晃,莫名有点不爽利,正要叫人,夏蕖忙拉住他,说是时间有点急,他想想便同夏蕖离开。

    之前已经拒绝过夏蕖的几次邀约,谁知道夏蕖今天突然找上门,就准备在今天把事情都说清楚。

    然后到了晚上,池清珩才回来,客厅黑兮兮的,跟没人在家一样,他就去敲景潇的门。

    “我睡了。”声音还挺精神。

    池清珩便回自己的房间,过一会儿又返回,问景潇要手机的充电器,不开门就撬门。

    这姑娘一莫名其妙闹别扭就拿他充电器,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但想想又赖自己这些年对她太好了。

    等了半晌,景潇把门打开一条缝,递充电器给池清珩,池清珩顺手揪她出来:“怎么瞧着你最近不太对劲?”

    景潇沉默不说话,他就把事情都述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跟夏蕖讲明白了,他还不想谈对象,景潇突然张开双臂欢呼雀跃地朝他奔,他心一惊,用手掌挡住景潇,让她回去睡觉。

    景潇不高兴地哼两声,才回房间,他突然低头,勾了勾唇。

    反正他和景潇就这样生活了十二年,说不上和睦,还时常会互相杠,但对于景潇,他永远都硬不下心,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放任景潇的每一次靠近,明明可以都规避掉的,可能是责任,可能他们都是同类人,又或许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池清珩想不明白,当时也没想着要追究到底,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日子,直到后来他干了那档子混账事儿,景潇出国,四年没跟他联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三点,池清珩也佩服自己的兴致,居然把过去都回忆了大半,他这四年里到处派兵出任务,多少挺过来的艰难险境除了写报告,他基本上不会去怀念,也没什么好怀念的,脑子里装的全是国家,部队,人民,很少会静下心来想着一个人。

    啧啧,真他妈神奇啊。

    赵振特准时,一秒不差的出现在门口,池清珩拉开左边的抽屉,拿了烟和火机,起身。

    “干嘛啊大半夜的抽烟,”赵振疑惑,“有心事就说出来嘛,我给你分析分析。”

    “得了吧。”池清珩笑,背对赵振挥了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