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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薇神色淡漠的转身离开, 再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围观的魔教众人见状顿时蠢-蠢-欲-动,现在君清宁身受重伤,是他们杀他的唯一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难不成还真的要这样放他走?他日又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于是纷纷询问的看向修夜,只待修夜一声令下, 便将君清宁碎尸万段!
修夜眸色暗沉如夜,沉默半晌, 却抬手道:“让他走。”
他身后的长老们焦急不已!虽然一向都知道修夜宠着惯着时薇, 但是这样的大事上怎么能让时薇任性?圣女到底还是妇人之见!为了一点情情爱-爱之事放走了君清宁, 错过了这般绝好的机会, 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但是修夜却不为所动, 冷锐的目光扫视一周, 众人顿时噤声,不敢再开口。
修夜震慑众人之后, 然后不管现场如何,转身就追了上去。
时薇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 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修夜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他没想到君清宁居然可以决绝到这个地步,本想要时薇亲手斩除心魔,除了君清宁了断一切,却不想君清宁竟连自己的性命也都毫不犹豫的舍弃!反而动摇了时薇,如果早知如此, 他是不会冒险的。
他紧紧盯着时薇的眼睛, 声音低沉, “你是真的想要他生不如死,还是……不想要他死。”
时薇半晌没有回答,就在修夜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忽的一笑,妩媚又勾人,声音幽幽:“这重要吗?”
她一手轻轻点了一下修夜的胸口,凤眸含笑,“反正师父你又不会在乎……”
但是修夜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深沉的黑眸看着她,似乎某种情感终于无法压抑,一字字道:“我在乎,因为……我嫉妒他。”
时薇一怔,随即笑道:“别开玩笑了,师父你真坏。”
从始至终,她都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过是修夜的一枚棋子而已,因为自己有用,他就给她机会……他对她的好也不过是任性而已,修夜是一个真正玩弄人心的魔。
这样的一个魔,无心无爱,现在却说在乎她,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修夜看着时薇浅笑晏晏的面容,内心却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寒冰,无力,痛苦。
她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可能真的会在乎她,喜欢她。
在她的眼中,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益关系而已。
只是他却不能往后退一步,更不能放手,因为他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她。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他的游戏,却不小心入了局,成了别人的游戏,最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心。
修夜收紧手,定定看着时薇的眼睛,“我不是开玩笑。”
时薇看着修夜认真的眼神,半晌,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淡淡开口:“师父,爱一个人会成为你的弱点,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
修夜说:“没关系。”
时薇又道:“我不爱你,也没关系吗?”
修夜还是道:“没有关系。”
时薇忽的笑了,肆意张扬重新覆上她的双眼,仿佛觉得这是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般,仰头吻上修夜的唇,妩媚低笑:“你看,爱一个人就是容易变的卑微,堂堂魔教教主,却做出这样可笑的事……”
修夜眸中暗色翻涌,一把将时薇按在墙上,重重的吻了上去!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叮,修夜好感值+10,当前好感值100】
………………
时薇肆无忌惮的和修夜待在一起,过着荒-淫无度的日子,整个魔教上下都对她有敬又怕,这身份地位和奢靡的生活,恐怕就是人间帝王都难以望其项背。
总而言之,她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藏云峰的大殿之中,时薇坐在修夜的身边,看下面貌美女修成群结队,身姿曼妙翩翩起舞,她的面前摆放着诸多千年难得一见的珍品灵果。
小六看着宿主这模样,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想刷好感度了:【主人,您还记得君清宁吗?】
时薇道:【这么会儿就沉不住气了?我当然记得。】
小六:【……】
时薇笑道:【急什么,我只是要给他时间让他酝酿一下感情而已……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去刷满最后的好感度了。】
小六心道,宿主果然还是很有敬业心的。
时薇说:【毕竟这世界也有点玩腻了,没意思。】
小六:【……】打脸来的总是这么快,令人猝不及防。
时薇看了一会儿表演,便表现的兴趣缺缺,挥手让众人下去。
修夜见时薇似乎不感兴趣,揽着她的腰,笑着问道:“不合你的心意?”
时薇摇摇头,意兴阑珊的说:“无趣,这魔教上下都无趣极了,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修夜顿了顿,缓缓问:“你想去哪里?”
时薇望着他,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泛着恶劣的笑意,饶有兴致的说:“我听说君清宁那天离开后,被道宗追杀,一路逃到了蕲州,我们也去蕲州好不好?去看看他到底有多狼狈。”
修夜眼神微暗,心底戾气翻涌,他看着浅笑的时薇,半晌没有说话。
时薇见状靠近他的怀中,指尖摁上他的唇,眼神妩媚,低笑:“吃醋了?虽然我不算多喜欢你,但是我也不喜欢他啊,你知道,我有多恨他。”
“再说了,你不是说,没关系的……吗?”时薇眼中含笑。
修夜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她眸光流转,绝色天成,在她面前这世间的庸脂俗粉都黯然失色,但是她最吸引他的,却不是这容貌,而是她的灵魂,如同剧毒的艳-丽之花,令人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无法回头,又爱又恨。
但是,是谁令她变成这般模样的?
是君清宁。
哪怕她做的再狠,看起来再决绝,也不可否认君清宁对她而言不同的意义,而自己永远都难以望其项背,只因为他遇到她太晚了。
修夜抬起她的下巴,声音缓慢而低沉:“他现在已经为天下不容,名声扫地,可谓生不如死。一切已经如你所愿,还有什么好看的?”
时薇抓-住修夜的手,忽的一拉,然后仰头堵上他的唇,咬着他的唇角:“就是这样,才好看啊……”
修夜定定凝视她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很想拒绝,想要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想要囚-禁她,让她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心底的恶念顿起几乎无法遏制,他从未如此执着过一个人,一个东西。
可是他却说不出那样的话,做不出那样的事。
因为明白即使那样,他同样得不到她。
不如……就像现在这般吧。
至少还能令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为此,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修夜眼底暗如深渊,说:“好。”
………………
蕲州的一个小镇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街道中一队气势肃杀的修士忽的骑马而过,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旁边的行人连忙避让,敬畏的看着那群人,直到那行人彻底消失,才敢重新行走。
从服装可以看出来,这些修士都是道宗的弟子,道宗弟子个个地位超然,如同神仙般的存在……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般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旁边的客栈有人看到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道宗的君清宁,就是那个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仙的人,他叛出道宗了,现在道宗的人满天下的追杀他!说不定这些人就是追杀君清宁的。”
“我也听说了,君清宁不但割发断义,杀了恩师的女儿叛出道宗,而且还心狠手辣的杀害了许多正道门派的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就是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不是道宗昭告天下,我都不敢相信。”
旁边一人眼睛闪了闪,低声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刚好听到一个消息,据说他是迷上了魔教圣女了,为了她才杀了穆灵,又叛出道宗的!”
其他人连忙追问:“居然是为了女人?不会吧?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那人道:“千真万确!我是听我的一个远方表弟说的,他在一个小门派里打杂,消息还算灵通。据说当日君清宁为了求见魔教圣女,孤身一人杀上魔教,但是那魔教圣女对他不屑一顾!不但狠狠的羞辱了他还差点杀了他,就是这样他都痴心不改呢!”
“如果是真的……该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令君清宁这样痴心不改,宁可与世界为敌。”
“据说是个绝色美女,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会爱上她呢。”
“堂堂魔教圣女,当然不是普通女子。”
“真想一睹芳容,不过我等凡人,怕是永远都没这个机会咯,哈哈……”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八卦都和他们太过遥远,但是不妨碍他们津津乐道的谈论。
这间客栈的上面,其中一个房间中。
一个白衣男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容貌清冷俊雅,出尘脱俗,但似乎是生了病,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许久,他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下喉中的腥甜,慢慢睁开眼睛。
那双眼剔透如清冷墨玉,深邃无边。
身为修道之人,耳聪目明,这区区一座客栈中,人们的谈论嘈杂,俱都一句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那些人在谈论他。
也在谈论她。
君清宁疲惫了闭了闭眼睛,压下眼底深处的痛苦之色。
这就是你想让我尝到的痛苦滋味,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可还满意?
他这一生,本以为一心向道,绝情弃爱就可以成仙,却不想最后还是欠了一个人,爱了一个人……等他终于明白了爱,想要补偿的时候,他又失去了所爱的人。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得到。
就连奉上自己的性命,都不被在乎。
君清宁又捂嘴咳嗽了几声,半晌,展开手心,手心上是斑斑血迹。
当日时薇那一剑,虽然没有取他性命,却伤了他根基,因为他毫无防备,所以才被一剑伤到这个地步……这一路接连逃亡,伤势不但没有痊愈,反而愈加严重。
只是即便这样,那些人想要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若不愿意,便没人能让他死。
你想要我活着,那我就为你活着,你看可好?
君清宁轻轻一笑,隐含若有似无的自嘲意味,他低垂眼帘,视线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摆着一只荷包,那是他从家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许久,君清宁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收入衣袖中,推门而出。
刚才那些道宗修士虽然离开了这里,但是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追过了头,等他们回过神来,这里就不再安全了。虽然那些人并不是君清宁对手,但是他本身并不愿和旧日同门刀剑相向,平白多添杀孽。
为了避人耳目,君清宁没有御剑而行,只是买了一匹马就上路了,一路上走的也不快,慢慢悠悠,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赶路人。
秋风萧瑟,道上黄沙漫漫,忽然前面传来争执之声。
似乎是一伙匪徒,拦住了一辆马车索要钱财。
君清宁眉头微皱,拉住马缰停了下来,正在此时,那辆马车的驾车老翁忽然遥遥咧嘴冲他一笑,然后回头面对匪徒,张口吐出一道利剑,锋利无比,那几个匪徒还没回过神,眨眼就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看这狠辣的手段,应该是一魔修。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君清宁只当是没有看见,再次架马就要离开,忽然一只纤白如玉的手从马车中伸出来,掀开了车帘。
一张令他一刻都不曾忘怀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君清宁的手缓缓收紧,他顿时明白,这根本不是偶然,看来魔教的耳目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半晌哂然一叹,翻身下马注视前方。
就见黑衣女子窈窕而下,紧随其后,是俊美高挑的黑衣男子。
修夜看着君清宁的目光冰冷森然,但很快就移开视线,似乎对他的存在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时薇,牵起她的手笑道:“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
时薇娇笑一声,慵懒的斜倚着修夜,眸光流转,看着君清宁。
君清宁也看着她。
看她和修夜并肩而立,一样的张扬肆意,俊美无双,宛如天生一对,所以……她和修夜在一起了吗?因为修夜救了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君清宁没有动,尽管彼此之间隔的并不算太远,却似乎有遥遥天堑横隔其中,将他们的世界完全分割成两半。
现在的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魔。
住进了他心中的心魔。
注定爱而不得。
你现在出现,是想亲眼看看,我有多痛苦吗?
君清宁淡淡笑了一声,那双漆黑透澈的双眸似有深情宠溺浮现,就好像,面对的是个对他生气撒娇的爱人一般,无论她怎么做,有多过分,他都不会生气。
他开口,声音清淡而温柔:“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时薇走上前来,仰头笑的灿烂又美丽,她似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落魄的模样,以及眼底深处压抑的悲伤无奈,肆意的品尝着她带给他的痛苦,说:“满意。”
君清宁垂眸凝视她,轻轻道:“那就好。”
然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不舍眷恋的看着面前的人,因为他知道就此一别,此后余生大概都没有希望再见到她。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因为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能说的话,之前便已经都说过了……
君清宁神色柔和,他衣袖下的手,轻轻捏着那个荷包。这是他唯一能拿来留恋的东西,当年他们在佛前许愿,白首不离,生死不弃,都怪他……先轻贱了诺言。
“我该走了。”君清宁声音温和。
不像是诀别,倒像是再说,改日再见一般。
他留在这里,可能会引来道宗的追杀,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因为时薇才叛出魔教,对魔教更加深恶痛绝,一旦到来,可不会留手的。
只会让时薇也遇到麻烦。
时薇当然明白这些,但是却没有回答,只是笑意盈盈的望着君清宁。
君清宁也不是要她的回答。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胸腔之中,那几乎裂体崩断的疼痛,若无其事的转过身……
就在这时,忽然前方一阵马蹄声急。
怒喝远远传来:“君清宁!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原来那队道宗弟子,在找过头之后很快回过神,沿着这条路追了过来。
君清宁眼神微凝。
眨眼功夫,那行人已经来到近前,看到了君清宁身边的时薇,忽的脸色剧变,露出愤恨无比的神色:“妖女,纳命来!”
比起被迷惑的君清宁,他们更痛恨这个魅惑人心的妖女!魔教这群为祸天下的魔修,人人得而诛之!
那弟子毫不犹豫的拿出一枚玉尺状的灵器,催动灵器向着时薇和君清宁的方向劈去!
一直神色平静的君清宁,在看到那道玉尺的时候,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有杀向那些人,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紧紧抱住时薇!
就在他抱住时薇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力量劈在他的背后,那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和时薇俱都站立不稳,被重重的打了出去!
君清宁哇的一声,咳出一口鲜血来!
那似乎天崩地裂都不会改变的清冷容颜,终于露出慌张的神色,如同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看着时薇,双手颤-抖……
直到他终于确定时薇没有事,才缓缓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还好,你没事……
都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想到玄真上人,为了杀我竟然赐下了镇天尺这样的宗门重宝,都是我拖累了你……
修夜刚才不曾上前,因为他知道时薇想要亲自解决她的恩怨,却不想突然出来一队道宗弟子,手持镇天尺,毫不犹豫的就攻击向了时薇!
他眼中浮现震怒无比的神色,纵身而起杀向那队人!
那镇天尺威力非凡,需要在道宗蕴养多年才能使出一道攻击,据说连天上仙人都可以伤,是道宗的镇派之宝!但是使用一次却是很不容易,那些道宗弟子刚才已经使用了一次,哪里还能连续使用?面对修夜的攻击,如同虎入羊群,眨眼就被杀的惨叫哀嚎不断!
修夜心中怒不可遏,下手残忍冷酷无比!很快只剩一地残缺尸首。
他回过头,不安的看向时薇。
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他抬步就要过去,但在离时薇不足几米远的地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时薇抱着浑身染血的君清宁,露出那样悲哀的表情。
而自从当日-他在那个村子,捡回那个垂垂待死的老妇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她这样一面了。
这一刻,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似乎自成一界,令人无法靠近……
止步不前。
因为君清宁的及时回护,时薇并没有受伤。
君清宁独自一人承受了所有的攻击,用尽一切护住了她,但是代价是全身筋骨寸寸折断,元神崩散,回天无力。
他就要死了。
死不可怕,令他放心不下的是时薇。
他又咳出一口血,专注又不舍的看着时薇,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忘了我吧。”
以命偿命还给你,真的,不要再想着我了,不值得……就是恨,都不值得。
时薇失神的看着他,她的脸上,身上,沾染的都是君清宁的血。
这个人,终归,还是要为她而死。
君清宁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轻轻擦过时薇的脸颊,抹去了那一丝血迹,他笑着:“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放下我,才是放过你自己……我……”
我爱你。
但是我宁愿你忘了我,放下我。
从此摆脱执念,仇恨,束缚,只做你自己。
好吗?
【叮,君清宁好感值+5,当前好感值100】
时薇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闭上眼睛,手臂垂落,安静的像是忽然睡了过去,唯独他的发丝容貌在迅速衰老,一瞬间白发苍苍,飘散成灰,微风吹过,最后什么都不剩下,连具……尸首都没留下。
走的那么干净。
她跪坐在那里,许久,低笑一声。
真是干净利落啊。
就连死,都死的这么干净,一丝一毫念想都不给人留下。
可惜,你有问过我,稀罕你的成全吗?
她神色冷漠的站起来,转过身,就看到修夜站在不远处,用莫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时薇忽然又笑了,她一步步走过去。
她眉眼弯弯:“师父,我的心魔终于除了呢,你替我高兴吗?”
高兴吗?
修夜看着她,却没有办法说出高兴两个字,他想问的是,你自己高兴吗?
“我很高兴,他终于死了。”时薇仰头看着修夜,轻轻碰上他的唇,吻的温柔又缠绵,“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那个崔素云,当初就已埋骨荒山,无人知晓……
到死,都卑微如尘埃泥土。
修夜紧紧抱住时薇,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是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最庆幸的一件事,便是当初带回了你。
现在君清宁已死,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阻碍,所以放下他……如他所愿忘了他,重新开始好吗?
修夜眸底浮现温柔之色,又仿佛隐隐有着某种渴盼,他说:“我们回去,好吗?”
时薇笑了下,似乎有些遗憾,有些歉意,还有些洒脱轻松,她慢慢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和你回去了。”
修夜一怔,然后下一刻,他就看到怀中的女人,轻轻的依偎进他的怀中。
这一幕,本该是动人且美丽的,他心爱的女子,就这样依恋的靠着他,然而修夜脸上却满是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时薇,唇上血色褪去。
他亲眼看着她的生气一点点流逝,就像是盛开到了极致的花,盛极而衰,缓缓坠落……
时薇却依然浅浅笑着。
这具身体虽然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但终归也只是一件灵物而已,她强行提升法力,为了短时间获得强大的力量,无异于拔苗助长,根基受损。
这个身体如果是一个容器的话,那么已经被溢满到了崩溃的边缘,早已布满裂痕,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解。
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对于崔素云来说,亲手了却了恩怨,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于她来说,从来不喜欢在一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到现在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修夜抱着时薇,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是绝望痛苦的神色,后悔自己竟然没有早点发现……
你就恨他,到了这个地步吗?
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真的值得吗?
时薇却笑了笑,嘴唇微微开启,发出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别难过……”
与其庸碌一生,不如灿烂一时。
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修夜抱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深情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再无丝毫生机。
她死了。
可是他却舍不得松开,他曾经很自私的想过,宁可她放弃仇恨,只要好好活着,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这才是。
她想要的吧。
………………
十年时间,转瞬即逝。
一个小镇的茶馆中,说书先生负手而立,娓娓道来。
“且说十年前,被誉为仙骨道体的道宗第一高手,君清宁被魔教圣女重锦迷惑,叛出宗门,却依然没有得到佳人芳心。”
“道宗玄真上人震怒不已,派遣弟子携带镇宗法宝镇天尺天涯海角追杀君清宁,势要清理门户!”
“君清宁一路逃亡,这时偶遇圣女重锦和魔教教主修夜,可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呐!”
说话先生喝了一口茶,眉飞色舞的继续说了起来,好不形象生动,从三人的爱恨情仇,说到最后的狭路相逢,又说到最后君清宁为了保护重锦被镇天尺所伤,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倒是好一曲荡气回肠的深情不悔,又令人唏嘘咂舌。
一波三折听得观众们入神不已。
说书先生说到最后,感叹一句:“以身渡魔未可行,大道万千,这数千年,到底还是无人能走到尽头。”
他说着摇摇头,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这时有人好奇的追问:“先生,那圣女重锦和修夜的结局呢?你还没说呢?”
说书先生想了想,道:“自从那一日之后,两人没有回到魔教,就此彻底消失了,再也无人见过。”他摊手一笑:“也许在哪个灵山宝地逍遥在,又或许曾和我们擦肩而过……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