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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说话的时候,下巴几乎贴在福豆的额头上,那年轻男人的硬实胸膛从粗布衣裳的衣领里裸/露出来,福豆立即发现:他没穿中衣。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里面玩真空?福豆下意识瞅了一眼他的裤腰,还好,他下面扎得很紧……吓她一跳。男人裸上身,那叫诱惑,裸下身,那就是变态。
“你看什么呢?”晋王低头问。
福豆一心慌,立即鞠躬:“小的什么都没看,谢晋王救小的脱困,晋王您是小的头顶的福星高照……”
晋王伸俩指头堵他嘴:“就扶了你一下,不用感恩戴德,你们这些人每天说这些话就不脸红么?”
被人用指头摁着嘴唇,福豆更慌了。
“小的不脸红,小的说的是实话……”结果还没说完,她眼睛又觑到那个光滑微微有汗水的胸膛……
晋王看她明明就在说谎嘛,脸都红成猴儿屁股了。
皇帝此时向着晋王招手,虽然眉头扔是天然皱,但嘴角还是和悦的:“九哥儿,磨蹭什么还不过哥哥这儿来?”
“来了。”晋王摆手招呼他哥一声,先帮福豆把歪了的帽子扶正,“行了,你去帮你爹。待会儿陛下要着人来数验秧苗的,咱们断不能落在二皇子和薛相后面。你知道了吗?”说完还敲她一下帽子。
福豆咬着下唇,闷哼说:“知道了。”
晋王嘴角一笑,朝皇帝走过去了。
福豆瞧他与皇帝有说有笑,心里一时还没从看到他胸膛的肉上面缓过来。眼睛瞥到二皇子那边,好家伙,二皇子和薛琦两人都已经把整条道都种得差不多了。而柳崇和晋王这边,只柳崇一个人在种,晋王根本就在闲云野鹤地偷懒,全都留给自己了!
这下任务艰巨,她只好刷刷地种下去追赶进度。练了也有好几天,这插秧只能说是基本掌握,但也别想种得有多好。待会儿还要检验,这可逃也逃不掉,保质还要保量。
不过她侧头瞧那二皇子插下的秧,歪七扭八,比她都差得远呢,再瞧薛琦,这年过五旬的宰相却是目光矍铄,干劲十足,他插一会儿就狠狠地瞪柳崇一眼,柳崇亦会不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互相之间有瞪死对方的架势。
福豆苦种半晌,连汗滴得脖子痒痒都没空擦。
突然屁股上被狠踢了一跤!她连“啊”都没叫出来,就啪地摔进了泥水里。
福豆吐出泥水站起来,抹脸向后看,正有一小内监从她道旁的田埂传过去。眼睛向下一看,刚才种过来的部分,全被那人给踩了!
福豆朝皇帝和晋王看过去,他们还在那里悠闲地一边聊一边种,兄友弟恭不亦乐乎,丝毫没注意到她这儿,而另外一边的二皇子倒是歪嘴叉腰,朝她吐了一口口水。
就是这货派人踩了她的秧苗吧!福豆当场有一百句妈卖批想对他讲,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种稻。她只好从头来过了。
这一回福豆咬着牙,倒着种,如果再有人来搞破坏,她就大喊陛下。
一边的二皇子恶狠狠道:“你这柳阉的阉儿子,最好识相一点。如果不识相,今天晚上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他自己知道自己种得极差,就算现在全种了也都验不过关的,皇帝每年都会骂他,这一次只会骂得更狠。原先和他比的,好歹还是他九叔,现在可好,九叔直接不比了,皇帝竟然让两个阉人来对付他!可恨!
现在他就盯上了福豆,如果今日要是被阉人父子比下去,他立刻就找人把福豆暗暗给作了!
呵呵,福豆本来身体颤栗着,还有点担忧呢,一听他这刺激,倒是彻底撂挑子了。她就是驴,给萝卜能跑,但要是谁勒她脖子,她非得把他踹两脚不行。
福豆本不想理她,结果这货又派小内监过来,把她辛苦又插下的秧苗踩了个干净!
福豆气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脑筋飞速运转,只能像小学生一样,给他“告老师”!
立即转身跑到皇帝面前,一边跑一边朝眼睛边上抹好了口水,趴地一跪,哭道:“陛下!奴婢有话要和您说!”
小内监一般自称是小的,跟皇帝就要自称是奴婢,这朝代没有奴才这个称呼。
皇帝被她吓了一跳,眉头挤着。还是晋王低头问:“怎么了?”
福豆泥水满脸,原主的身体更是配合得梨花带雨,抽泣了一会儿,静下心来却觉得不应该告这个状。
但跪都跪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奴婢一直记得干爹的教诲,在宫里一日就要真心实意地敬爱陛下,陛下您是小的的偶像,哪怕只能在陛下的万丈光芒下照耀片刻,奴婢死都值得了,奴婢现在斗胆,想跟您靠得近些,再过来给您磕个头,表达奴婢对您的崇拜!”说完重重地把头磕在水里,溅起大滴的泥点子,向着皇帝挽起裤脚的腿上去了。
皇帝听够了谄媚,越是这样真情实感地嚎哭着向自己示爱的,越是生受不住,当下便皱了眉,大声道:“晋王,将此人离朕远一点。”
二皇子一看福豆过去哭诉,心中一惊,立刻丢下秧苗,跑过来。
他觑见皇帝冷脸,心里更是犹如被蚂蚁啃了一般想杀人,当着皇帝的面叫:“这胆大包天的小内监竟敢污蔑臣,这等贱人陛下速速将他拖出去杖死!”
福豆的身子被他吼得颤抖不已,向后跌坐在泥水中,本就满身泥水,现在更成泥人了。
柳崇与薛琦本已插秧到了远处,一听这动静也都围了过来。其他大臣皇亲也正欲询问,却听皇帝怒道:“都给朕低头干你们的活儿!”
柳崇却不能退,地上的是他儿子,要杀他儿子的是二皇子,他心中一阵寒意。到了近处,却听见皇帝怒朝二皇子道:“混帐玩意儿!他污蔑你什么了,你且说来?”
二皇子龇牙道:“他定是向您污蔑,臣让人踩了他的苗,还欲要杀他泄愤。臣为何要踩他的苗?为何要杀他泄愤?”
皇帝盯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沉声说,“是啊,你为何要踩他的苗,为何要杀他泄愤?”
二皇子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脑子里一思索,想到了什么,就说:“陛下,这根本就是柳崇设计陷害孩儿!臣早就说过阉人祸国,军政不可交给阉人,现在阉人要暗害孩儿,要绝您的后!”
福豆睁着眼睛,对现在发生的情况还有点发懵。
她方才的确是一虎,过来向皇帝告状的。可是一跪下,又觉得不行,对方可是皇子,皇帝怎可能随意听信她这么一个小宦官的,而让自己儿子下不来台呢,在这种公众场合,那肯定也是说他信口雌黄,直接拉走,以免影响种稻子的和谐气氛啊。
所以她就改成了狂热粉丝向偶像告白的戏码,皇帝就是反感,也不会因为小人物崇拜他就杀人嘛。
但是这二皇子却是气急败坏地自己过来招认,还说是柳崇设计陷害。谁都看见柳崇今天在那里和薛琦两个人插秧插得有多嗨,还顾得上算计他?
风一吹,福豆浑身更冷了,抖得停也停不下来,再一觑皇帝,那怒目圆睁,她立即把头埋得死死的,绝对是不敢抬头再看了。
柳崇一听二皇子指名道姓,当即吊着嗓子,水汪汪地望着皇帝:“陛下,臣绝没有这般心思……”
皇帝伸掌挡他:“这儿没你的事,带着你儿子把地都给朕全种了!”
宰相薛琦在后边,已经听到了二皇子这白痴样地自己招认,还要连坐上柳崇,简直是蠢不堪言。但他是胡皇后和二皇子这个传统嫡传继承人的忠实拥护者,他又想出来为二皇子分辨两句,才刚探头,皇帝就骂道:“朕要管教自己的儿子,你们都要看朕笑话吗!”
柳崇这个没见着案发现场的,看到福豆当即紧张出了一身冷汗。听皇帝让他们爷俩走,他立即伸手下去,抓住地上颓然的泥人,提起来提到了空道上。
柳崇小心翼翼地回头瞧了瞧,那边皇帝正当着晋王的面,指着鼻子的骂二皇子,二皇子大气也不敢出。而后边的薛琦只不住地抚额叹息,看得柳崇眉眼稍稍放松,低头道:“小东西,你知不知道,原先也有内官在御前告二皇子的状,官家一一都拉去杀了。你方才怎么说的,我看官家一点没责怪你的意思。”
福豆一脸无辜:“儿子没告状啊,二皇子他自己跳出来承认的。”
柳崇听她仔细一讲,终于是大喘气。
一看福豆帽子里还在滴水,柳崇直接将他帽子摘了,揉一揉他脑袋上的头发,“方才可吓死爹了。以后也要这样机灵。”
柳崇自然知道,这二皇子针对的是他,所以才拣福豆这个软柿子捏。以后他必须得多看顾着福豆,免得他因为自己而遭遇不测。本以为将她接到自己屋里住,便没这危险了,看来还是棋差一招,不知二皇子那白痴竟然敢当着皇帝就对付他儿子。他自己脑补了不少方才二皇子在背地里欺负福豆的情节,因为他见过太多刀光剑影,这脑补起来也是可怕异常,看福豆的眼神都变得又内疚,又温柔了。认福豆当干儿子,反而还是连累了他。
柳崇伸手在身上一摸,却没摸到帕子。方才光顾着和薛琦比种稻,都不知给皇帝准备的干净帕子掉哪里去了,现在想给儿子脸上擦擦泥水都没有,只好用袖子帮他把脸擦净,柔声说,“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