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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欣在萧府又待了段日子, 宋侧妃还是会时不时的派人来接她去王府,其中的意味所有人都明白了, 心中最为不忿的就是萧清雪了。
在宋侧妃第二次派人来接如欣的时候, 萧清雪就因为发热病倒了, 宋氏去看了她一次, 明里暗里的把话也给说清楚了, 能不能得宋侧妃眼缘都是靠缘分。
不然为何她去了王府这么多次, 宋侧妃都没有表现出对她太多的喜欢, 而如欣只不过是见了一次面, 就被看上了呢,也怪不得别人。
萧清雪却还是不甘心,找了丫鬟偷偷的写了信送去给了安宁郡主。没多久她的病就好了, 也经常的出入王府,不同的是来邀请她的是安宁郡主。
如欣中间写了信寄回太原,原以为会和之前一样不会收到回信, 没想到这次很快的就收到了书信。
如烟说玉娘出嫁之后她就要管家, 很多事情堆在一块就没及时回信,如烟在信中也劝如欣答应宋侧妃,最好能在京中安定下来, 以后有机会她还能带着儿子上京来寻她。
如欣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第二日宋侧妃再派人来接她的时候, 就在王府多住了几日。
等再次回萧府, 就是宋侧妃请所有人去吃她们的认亲宴了。
这次没有请什么外人, 如欣的朋友只有乙儿, 喊得就只有萧家的众人,不过王爷和王妃也非常给宋侧妃面子,一块来了宴席,吃过这次的认亲宴,如欣就算是宋侧妃正式的养女了。
也算是安宁郡主的半个妹妹了,萧清雪表面上很是高兴的为她庆祝,但心里却是咬碎了牙的往肚子里咽。
说来也是奇怪,这次乙儿去王府,安宁郡主又像是没事人一样,还遥遥的举了个杯子,笑着朝她敬了酒,完全看不出当日凶狠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乙儿不知这是为什么,但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也笑着把杯里的果酿给喝了。
安宁郡主看到她喝完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她没有生自己的气了,顾洵是不是也不会生气了。
日子也就这般慢慢的过着。
整个萧家都显得格外的和谐和愉悦,萧梁忠自从升了官,时不时就会和同僚喝酒聊天,就连府上也经常有别家官太太来串门,宋氏也渐渐的爱打扮起来,时不时还会讨教如欣一二。
如欣也就住在了王府,偶尔会回萧府来陪乙儿说话,其余的时间就有顾洵来萧府找乙儿,这么一来二往的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
很快就出了炎炎夏日,凉爽的秋风在不经意间袭来。
这日如欣和往常一样从王府回来找乙儿上街,这段时间在王府待得,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从说话,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宋侧妃知道如欣的喜好,就把她嫁妆里面的一个铺子,当做给女儿礼物送给了如欣。
如欣偶尔也会上街去瞧京中最新流行的花样,回去就给府上的女眷打扮,现在她也算是整个瑄王府所有女眷里面人缘最好的那个了。
“乙儿,我一不在,你就穿的这么随便,是杏儿给你拿的衣服吗?”杏儿在旁边吐了吐舌头,她只会梳头发,选衣服这种事情就靠缘分了。
“没关系,每一件都很好看。”连正主自己都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呢,真是白瞎了她这张小脸蛋了。
乙儿才不在意这些呢,她现在每天都在想,叔父前几日说的,京中一年一度的秋猎就要开始了,叔父要带她去秋猎!
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啊,她最近就偷偷的在房里学投壶,射靶子。
虽然她脑子里对这些没什么记忆,但好像特别的得心应手,几乎次次都能中靶心,就准备等叔父明日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一想到叔父惊讶的样子,她就想笑。
如欣在挑东西,乙儿就在胡思乱想,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没有骑马的衣服。她虽然不知自己会不会骑马,但直觉告诉她是会的,就让如欣帮着挑选了一身骑装。
是一件大红色的挂在铺子的最显眼的地方,如欣一眼就看中了,乙儿好像没什么红色的衣服,不过她皮肤这么白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比划了一下确实是很好看,就大手一挥买了下来,送给乙儿做礼物了。
她现在可是有钱了,乙儿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月钱,宋侧妃或许是有了女儿很开心,尽量都是宠着如欣来,她在王府这么多年得了的赏赐总是有些的,每个月都给如欣十两银子。
平时还会变着法子的给她零花,现在她也是出门带两个丫头的人了呢!
乙儿非常的喜欢,当然在她看来只要是别人送她的礼物,她都觉得很喜欢。
两人买完了东西,如欣又给乙儿买了一盒有名的酥糖,就准备送乙儿回去了,刚走出店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
“前面的可是乙儿姑娘?”
如欣下意识的就拉住了乙儿的手腕,回头看去,是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书生。
乙儿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当时在太原时第一个上门求卦的那个姓周的书生!
“在下周昱,见过乙儿姑娘!不知道姑娘可否还记得在下。”
“原来是你!”
他们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在京中遇到了太原的老乡,如欣下意识的就对着书生有了些好感。
“是我!乙儿姑娘还记得我可真是太好了,当初若不是听了姑娘的上京,可能我还一直被困在太原做一只井底之蛙!”
“那真是太好了。”京中确实是比在太原好,在太原的时候只能待在屋子里,现在找到了外祖母和舅父,就是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姑娘可有时间,能否赏光,让在下好好答谢姑娘。”
乙儿特别爽快的就说了好,如欣还打算说等等,毕竟不知道这人的底细,还是小心些为好。
可既然乙儿都答应了也就算了,她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下人,这大庭广众之下谅他也不敢做什么事情来。
周昱说是个书生,其实祖上世代经商,兜里的银子不少,请他们到了京中算得上好的酒家,点了一桌子的菜。
虽然萧府日日也是好菜,但在家吃和在外吃,感觉总是不同的。
先前为了赶路,他们去的酒家都很简陋,吃的也不算好,这可以说是乙儿第一次正式的在外面吃饭,每一道菜上来就都很新奇,尤其是还有小二哥在一旁报菜名,就更是有趣了。
“客官您的红烧狮子头,香酥鹅,三丝汤,荷叶粉蒸肉……一共十六道菜都给您上齐咯。”
光是听名字就觉得非常的厉害,乙儿难得的胃口好,吃了许多,心里还不忘等明日见着叔父,一定要与叔父说,今日都吃了这么多好吃的。
下回也要带叔父来尝一尝,边吃大眼睛弯弯的,一副满足的样子。
看得周昱心中大动,不过马上就想起来,他可不是为了乙儿的美色才来的,他刚刚从书院出门就看到她们了,总觉得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就跟了她们一路。
总算是让他找着机会和高人说话了。
如欣也吃的很高兴,王府的厨子手艺是好,可宋侧妃的口味偏淡,她陪着宋侧妃一起吃饭,很多菜都吃不到,而且因为礼仪,她吃饭也都吃的少了,一张圆嫩嫩的脸蛋都饿小了一圈。
看到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周昱才等着机会开口。
“乙儿姑娘!小生今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乙儿摸了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就知道他有事求她呢,不然街上碰到了最多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情,哪里值得请一桌子的好菜。
“好,你说。”
“上回姑娘不是给小生卜了卦嘛,小生也确实是考上了贡士,只是不才刚好名次最末。感慨自己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与其他同科相距甚远,在书院念书也十分的吃力,来年的殿试肯定是无望了。想来再跟姑娘求个主意,可是还要坚持下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乙儿点了点头,把随身带着的小兜打开,拿出了铜钱轻轻一抛。
用手盖住,然后再打开。
周昱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的手掌,打开之后暴露在视线下的铜钱阳面朝上,“大吉,来年必将高中,周昱你不要放弃。”
学堂里在周昱的隔壁住着的就是柳二柳品尧,平日里喊周昱看书,都叫不动他,今日却有些奇怪,为何从外头一回来就关进了房内,照顾的小厮说他家少爷要开始发奋了。
这可真是一件怪事,不过他们是同乡,太原上来会试的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还是希望周昱能好好看书准备开春的殿试。
他在今年的会试上一举夺魁,成为了本朝连中解元和会元最年轻之人,也是全家人的希望,此时正在埋头苦读,希望来年三元及第衣锦还乡。
也不知道乙儿姑娘还好不好,他还想着来年高中,回去让母亲找人去说亲,希望乙儿姑娘会在太原等着她。
*
葛太傅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今日坐着马车拄着拐杖到了大理寺的大牢。
大理寺有一单独的地下牢房专门关押有害社稷的囚犯,或是犯了事的皇亲国戚,当年先帝抄了姜家祖宅,就关押了一批姜皇后的嫡系后人。
如今这大牢早已空了数十载,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后,留在这大牢之内的还是他姜家的子嗣。
葛太傅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头发花白精神倒还饱满,拄着拐杖走入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裴嘉齐亲自陪同,到了大牢门外,打开门锁之后撤走了所有人只留下葛太傅和姜裕恒二人。
“你可想清楚了?”
“晚辈不明白世叔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揣着明白与我这老人家装糊涂,命盘到底在不在你身上,此乃关乎社稷之大事,你真的忍心看着安定的大周,再迎来动乱吗?”
“动乱与晚辈何干?又与我们姜家何干?当年我姜家何其无辜,又有一人敢站出来为姜家说过一句话吗?世代效忠换来的就是家破人亡,举家离京的下场,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安宁与太平吗。”
葛太傅像是想到了那些过往,沉默了许久,“当年姜皇后野心何其之盛,换了你是先帝,你又会如何。”
“若是没有姑母,平定蛮夷稳定朝政,这大周早该在几十年前就倾覆了,这事别人或许不知,葛太傅说这违心之话想要哄骗谁?”
“那你真的就愿意看到,姜皇后当年的一片苦心都白费吗?她要的可不是乱世,而是太平盛世。十年前瑄王与家姐葛太妃约定,若是当今陛下勤政爱民,不亏待他及后人,只要她老人家尚在,就绝对不会动谋逆之心。如今家姐已然油尽灯枯,瑄王乃至恭王都蠢蠢欲动,满朝上下数百双眼睛都在等着,你真的想看到那一日吗?”
终于,姜裕恒的声音停了下来,瞬间牢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姜家出过两个天才,一是姜家的老祖宗,二就是姜皇后。
而这两人一个开派立族成就姜家数百年的基业,使姜家在本朝的地位无人能动摇,另一个则是本朝从未有过的摄政皇后。
当时的太/祖皇帝刚刚继位,朝堂内不稳外又有强敌在侧,不过一年就龙体有恙,姜皇后就用命盘算出了大周气数已尽。
不管是对太/祖皇帝的爱,还是出于对大周的使命感,姜皇后即使知道她执政之后,姜家满门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也还是毅然决然的亲上朝堂,甚至身披战甲冲锋阵前。
整整五十载稳定朝内动乱,平定四面强敌。
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替太/祖皇帝诞下皇子,等到太/祖皇帝病逝之后,太皇太妃葛氏的长子,就被姜皇后抚养长大成为太子。
或许是因为一直养在姜皇后身边缺乏母亲的关爱,又年少不更事,不堪重任登基之后还是由当时的姜太后垂帘听政。
等熬到了姜太后百年之后,先帝自然忍不住拿姜家泄愤,果然姜家的下场就与当年姜皇后所算的一样,瞬间倾覆。
好在他以省亲为由,早早的就离开了京中,为的就是保住姜家最后的血脉。
他妻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姜皇后算出,次胎若为男孩,将封侯拜相重振姜家祖业,若为女儿则如凤凰涅槃,需置之死地而后浴火重生。
所以当初在看到生下的乙儿之时,姜裕恒失眠了整整数月,为她取名为乙儿,乙主东方乙鸟为燕雀,他不希望女儿生来就是为了遭受苦难和背负家训,他希望乙儿可以像乙鸟那般自由快活。
即便是再多的动乱,他也相信再过百年甚至几个朝代的交替,总会再次有一人重振家业,而他不希望这个人是乙儿。
“世叔还是走吧,命盘早在姑母离世的时候就被毁了,我族之中,再无其他人能用得了这个,包括我也不行。”
“那为何当年皇后,临终之前还将你一家特意的招到了病榻前,若不是你,那也一定是与你有关之人,你也一定认识。”
接下去姜裕恒就什么都不说了,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不管葛太傅说什么都不回应。
“你若是不愿意说,那老夫也没有办法,我从小看着陛下长大,他秉性纯良胸怀天下,缺的是只是时间和历练,早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葛太傅的声音越来越远,闭着眼睛的姜裕恒对着墙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走吧,我的孩子,离开京中这是非之地,莫要踏足进来。
朝代更替,家族兴落都与我等无关,最后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