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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没回答对方, 并且都选择沉默。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是当这个女性的声音出现后, 陆垚已经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你怎么可能吃下伊登的苹果呢?】
伊登的苹果, 她在看到这个词的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冷冻仓。这是一种难言的笃定, 仿佛它们就是一回事。
或许百年前的她们就曾这般戏称冷冻仓吧, 毕竟,它确实保住了她的青春。
但它并没有官方记载,所以知道这个的,只能是【她】们。
而重点是, 发信人竟然对她进冷冻仓表示惊讶。或许这是在暗示她是误入冷冻仓,而她的身份,在冷冻百年后纵使活着, 被发现后依然是死路一条。
就好比希雅、芳芳……
于是后面, 【惋惜没有成为清明的主角】精准的点出了她此时的心境。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芳芳, 她确实恨不得没有醒来过, 早在百年前一起殉难了, 说不定还轻松不少。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叫席琳, 但她的姓, 绝对不叫艾斯。
Ice,她也是冷冻仓的一员。
陆垚被尿放空的脑子里, 此时被爆炸的信息量塞得有点满,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没告诉你, 有一个空的冷冻仓, 是被用过的。”席琳轻笑道。
“他们应该没必要告诉我……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谦卑,亲爱的,对我们就不用‘不说第二遍’那一套了。”席琳轻笑,声音温柔,“这个问题我暂时没考虑好回不回答。”
“很好,深思熟虑。”陆垚点头,“反正我不可能是芳芳。”
“为什么?”
“一个满脑子生物化学的领导人是不是太酷炫了?”
“说的没错。”席琳表示赞同。
两人再次沉默,陆垚意识到,门外的人和自己一样,并不是常规女性,否则怎么会天都聊不起来。
“抱歉,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请尽快。”她坐在马桶上,“我没说我是上大号,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诉衷肠。”
“潘多拉的解药,你有多大把握。”
“如果全交给我,百分之八十,如果他们要插手,我不知道。”
“你上着中学的课程说你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破解潘多拉?”
“我看到了他们的潘多拉资料,我心里有数。”陆垚起身,坐便器开始自动冲水。
席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带着愉悦:“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但我还是想强调一遍,表面上交给他们也行,但你自己,必须完全的、秘密的,掌握住……尽快。”
“你在命令我?”陆垚打开门,走向洗手台,“一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
“如果你真的失忆,我露不露脸又有什么差别?”
“也对。”
“你跟进过希雅的情况吗?”
“没有。”
“别让她醒来。”
“……”陆垚一顿,她忍不住想笑,“你这么说,我倒希望她早点醒来了。”
“别太放松了,亲爱的,你没有保住潘多拉的力量,”席琳往前走,拉开门,“他们根本没停止怀疑你,你的面前,没有天堂,只有地狱。”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回头盯着她,“天堂只有我们自己创造……陆垚,重建伊甸园。”
“……哈!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陆垚笑着迈步向外。
“再没有伊登的苹果了,”擦肩而过时,席琳低声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我们吗?”陆垚一步踏出了女厕博物馆。
出门时,她顿了一顿,忽然有些恍惚。
我们……她好像好久没说这个词了。
麦坎守在外面,很是松了口气,迎上来嘲讽:“上厕所都这么久,聊天吗?”
“是啊,很有意思的女人。”陆垚立刻回神,兴致很好,“我们聊中西方神话来着。”
“看来没问题了。”施烨道,“我们先到前面去了。”他和泽洛转身走到队伍前面。
陆垚着重关注泽洛的脸色,但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臭。
而女护卫席琳则乖乖的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看起来还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像明明知道有一个冷冻仓逃出了人,杜克他们也跟没发现一样。
她是进了个剧组吗,为什么全都是戏精!
“没什么事吧?”麦坎继续和陆垚并肩走。
“什么?”
“比如泽洛通过那个女护卫和你说些什么不利于人类团结的话。”
“如果泽洛每次威胁我,我都要告状,哪来的时间研究潘多拉?”
“……你黑泽洛还真是不遗余力。”
陆垚耸耸肩,连礼貌的笑都懒得给。
开幕式活动以一群大佬带头过传统节日为主,吃吃喝喝够了,再派个代表祝大家吃好玩好就行,以前都是议会秘书长带着四个主要政党出来说,而这一次,所有人自然把目光聚焦到了第六个不可或缺的人身上。
“我们还敢让你说话吗?”致词完的麦坎下来,这么问陆垚。
陆垚看着在台上说话的施烨,不置可否:“看心情?”
“今天心情好吗?”
陆垚想了想,眼角瞥过跟在身后的女护卫,忽然笑了起来:“挺好的,能让我和我的粉丝们说说话吗?”
麦坎:“……算了,上车吧,回去。”
“诶,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看到你笑我就头皮发麻。”麦坎就差推着陆垚走了,结果施烨下来看到,抬手拦了拦:“老头子让她说两句。”他指指站在最远处的议会秘书长,那个中老年大叔一头无暇的银发,气质非常亲和,但其实从头到尾离她十米开外,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见她望过去,便礼貌的点头微笑一下。
“可她……”
“这样的情况你不可能全部拦住。”
麦坎看看四周,所有人都眼巴巴的往陆垚看过来,包括那些看好戏的大佬。
他只能朝陆垚看看,手一转将她推上街道尽头临时搭建的演讲台。
陆垚闲闲的走了上去,原本就很安静的围观人群此时更加寂静。
这次她会说什么?
所有人的紧张,都多过期待。
“嗨,各位。”她低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忍笑的表情,在看到下面麦坎忽然警戒炸毛的样子,还是笑了出来,面对着镜头,“感谢招待,我……想说的是……”她毕竟没有特地准备,微微歪头思量了一下,阳光下眼睛晶晶亮,她忽然点点头,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流派的菜,各有特色,不分上下。但只有一种,永远排在第一,那就是,妈妈做的菜。”
“妈妈的粽子,妈妈的巧克力,妈妈的清明团,还有妈妈烤的饼干……”她说着,笑容浅淡了下去,甚至惆怅起来。
“很遗憾,在场大概没人和我有共同语言了。”她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呢喃,“虽然我也忘干净了。”
她重新振作声音。
“不管怎么样,尽管很讨厌你们,但还是希望有一天,我们能重新迎来妈妈的菜吧,节日快乐~”
她走下了台。
屏幕前的观众们作何反应暂且不论,至少台下的人都瞪着她,表情复杂。
麦坎大概是绅士课程修得最好的一门,即使表情不怎么样,还是伸手把她扶下台阶,问:“你一开始憋着笑,是想说什么。”
“真想知道吗,你会后悔的。”
“……试试看?”
于是陆垚站定,叉腰,右手直指周围一圈,抬起下巴睥睨人群:“看什么看,一群没娘的垃圾,哈!”
说完,她垂肩,站定,双手插兜,再次回归成一个冷静的女教授,歪头问麦坎:“怎么样?”
麦坎一口血就在喉咙口。
“那可真要感谢你口下留情。”施烨笑着走了过来,双手已经戴上手套,沉稳如山,他身旁站着泽洛,表情日常欠揍,看着她的样子不怀好意,“吃得还好吗?”
“玉米浓汤确实不错。”陆垚真心道。
施烨点点头:“那我打包一点回去尝尝。”他微微行礼,“我还有事,先不陪了,有事电联。”说罢,转身离开,泽洛也松散的行了个军礼,和他并肩往另一边的人群去了。
麦坎往那儿高官云集的地方看了几眼,哼了一声,回头问她:
“活动结束了,你想再逛逛,还是回去?”
陆垚裹了裹她的白大褂,意兴阑珊,随口问:“逛逛有范围吗?”
“足够保护下……一定范围内。”
“官方发言课满分。”陆垚给他竖了大拇指,随后她沉吟了两秒,忽然道,“谁保护我?”
“护卫!我!还有谁?!或者你想找施烨还有泽洛也行,不需要太多的人跟你接触,你想把自己当福利吗?”
“那你太讨厌了,我要泽洛保护我。”
麦坎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比泽洛还讨厌?!你神智真的清楚吗?”
他回头看看,泽洛在老远的地方神情很拽的和人聊天,转回来冷笑:“不好意思,看来他很忙。”
“你都没问过他。“
“那我问!”麦坎抚着耳垂道,“泽洛!公主要逛逛!点名你带队保护!”
那头泽洛接了微讯,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往这儿走了两步,忽然一顿,又强行转身回去,低头说了两句话。
“他不愿意。”麦坎幸灾乐祸,“嫌你烦,怕失手打死你。”
陆垚仿佛找到了什么乐子,轻快的笑起来,转身就走:“那回去吧。”
“他不陪你就不逛?”麦坎跟在后面。
“嗯,不逛了,有什么好逛的。”陆垚脚步放慢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轻喃,“我好像从来不知道逛街是什么滋味。”
“你三十多年的人生中起码有十年在战斗,不知道逛街什么滋味很正常。”麦坎嘲讽道。
“这些是哥羽告诉你的?”
“……”
“他那说错了,应该说在我一百五十多年的人生中至少有一百三十多年在战斗。”陆垚笑眯眯的,“所以我即使忘掉怎么做一个女人也很正……呃……”
她忽然站定,捂住肚子,表情微微有些疑惑。
“又要上厕所?”
“不,我忽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说着,麦坎已经向身后招招手,示意手下待命找东西。
“月经。”
“什么?”麦坎听到了,却真的没懂,“什么东西?”
陆垚却只是呆了一下,就平静下来,继续往前走:“没什么,走吧。”
“等下!你丢东西了!你得说是什么,要是被有心人捡到……”
“确实应该会有人对我脱落的子宫内膜有兴趣,但是很遗憾,我忽然想起我因为感染而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么相应的,卵巢功能出现问题很正常。”陆垚在前面摊手科普,“所以,OK,事实上,我没丢东西。”
麦坎完全没听懂,但是却被她话语间的几个关键词所震撼到了,压低声音低吼:“什么?!子宫?!卵巢?!这都能丢?!该死!召集所有人,快点!”
他在后面一团乱,陆垚在前面噗的笑了出来。
“别笑了,笨蛋。”趁麦坎在后面跳脚,个子稍矮一点的绿甲女护卫席琳跟在她身边低声道,“辣鸡潘多拉,就算不来月经,那几天还是会虚弱好吗?有什么好开心的。”
陆垚:“……”
“罪人!罪人!罪人!”
压迫到窒息的感觉一路从胸口席卷到头顶,濒死的感觉带着巨大的威压,让人在无尽的黑暗中拼命寻觅,就为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啊!”她倒吸一口凉气,只吸入了大口的水,随后在她绝望的呼气时,却有大量的水泡自口鼻涌出。
她想坐起来,可是面前是一片漆黑,偶尔有蓝色的光亮闪烁,恍惚快速,就像是鬼片现场。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艰难的抬起手,只摸到前方一片冷硬的金属。
她在黑暗中拼命的拍打着四周,在水的阻力下声响还不如水拍打周围的声音响。她想张嘴呼救,可除了吐出满嘴的水她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的光线突然亮了,有冷光一扫而过,随后定格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亮,带来了敲击声和来自外界的拍打,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可却听不清楚。
有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隔着玻璃看着自己。
一个男人。
她蓦然间有一种遗憾的感觉,说不出的失落。
可她还是坚定的拍打着前方,直到耳边滋啦一声,一个不知名的仪器将前方的整个盖子都抬了起来。
眼前煞白,仿佛有一万道光束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她睁不开眼,她还在水中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