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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溃变（十六）
凉国公府的班房中，好几个人抬着一个人，扶到了床榻之上。
受了棍棒之刑的人，后背都是皮开肉绽，无法正常的躺在床上，只能趴在床上。受罚之人强忍着疼痛，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蒋大哥，你没事吧。”
“蒋大哥，抹点刀伤药没几天就好了。”
有几个人非常关系受罚之人，不过受罚之人只是轻微的摆了摆手，用了很大的气力这才说道：“你们出去吧。”
那几人无奈，也只有离开。
倒在床上的人，连忙说道：“柳宫你留下。”
只见一个男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其余的人，朝着其余的人微微点头，当众人走后，那人便把房门关上。
柳宫叹口气，缓缓的走到了蒋瓛的身边。
蒋瓛看着柳宫说道：“柳宫，你与我相识几许？”
柳宫回道：“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和我都是洪武四年追随蓝玉将军出征西川。至今也有二十年了。”
蒋瓛苦笑道：“是啊，二十年了。想不到我蒋瓛少年就追随蓝玉，跟随他二十年了。自问忠心耿耿，今日只是府中进入几个盗贼，蓝玉竟然会这么对我。岂不叫人心寒。”
坐在一旁的柳宫并没有多言，也只能在一旁叹气。
蒋瓛说道：“蓝玉现在不比当年，蓝玉当年仅仅只是一名千户。现在官职公爵，自然任人唯亲，我看蓝玉最终的下场，也会跟当年的胡惟庸、李善长等人一样。落得一个身败名裂。”
柳宫连忙说道：“蒋大哥，你不可胡言乱语，若传到凉国公的耳里，你命何在？”
蒋瓛此时眼神犀利，狠狠的咬着后槽牙，凶狠的说道：“怎么？蓝玉想要杀我？我呸，这些年来，我跟随蓝玉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哪一件事不都是为了蓝玉尽心尽力。现在蓝玉成为了凉国公，你看看当初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几个人得到了善待。”
“蒋大哥，你要如何？”
“如何？”蒋瓛虽然生气，也怕隔墙有耳。蒋瓛强忍着疼痛，用手指示意叫柳宫离着他近一些。
柳宫靠近了蒋瓛嘴边，蒋瓛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当柳宫听完之后，瞬间脸色大变。
“蒋大哥、你、你、打算？”
蒋瓛连忙示意柳宫不要惊讶，不要继续说下去。
蒋瓛说道：“自从那个老头子来到蓝玉身边，蓝鹏等蓝氏族人来到蓝玉身边，蓝玉早就忘记了咱们兄弟当初跟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了。”
“可是卖主求荣的事，如果咱们兄弟做了。不好吧。”
“兄弟，我老蒋待你如何？”
“蒋大哥，虽然你我并非亲生兄弟，但你待我如同兄弟，二十年来咱们肝胆相照。蒋大哥你说此话，岂不是埋怨兄弟。”
蒋瓛微微点了点头，缓和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你我兄弟当初瞎了眼，跟随了蓝玉。但蓝玉现在自持功高任用家族亲信，对我等犹如奴才和草芥。正所谓君不正臣不忠臣投外国，父不慈子不孝各奔他乡。咱们兄弟不早做打算，势必不得善终。”
柳宫不再多言，毕竟柳宫并不是傻子，这几年蓝玉是什么样，只有多年来跟随蓝玉的人最清楚。
柳宫沉默了好半天，这才咬了咬牙，喃喃的说道：“蒋大哥，一定我全听你的！”
蒋瓛点头回道：“好！等我身体好一些，咱们兄弟就准备。”
柳宫点头表示赞同。
话说我和马三保在逃离了凉国公府之后，马三保在第二天，马上派人在凉国公府周围打探。经过一夜的时间，蓝玉就好似没有发生过昨晚的夜探之事。凉国公府一切恢复了常态。
凡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是平静的。其背后却暗流涌动。
蓝玉在之后的几天可没有闲着。蓝玉分别会见了，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
蓝玉与其谈论什么，却不得而已。
这日，李常顺来到了天师驸马府。而我马上出来相迎。
“驸马爷，您好啊。”
“李公公！是否陛下要见我？”
李常顺点头说道：“驸马爷，陛下宣您入宫。”
“好！李公公稍等，我现在更衣！”
我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跟随李常顺入宫。直接去见朱元璋。
这一次我并没有来到后宫，反而进入到宣和殿。宣和殿在皇宫的西门外，一般都是锦衣卫出入和聚集的地方。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许的不对。
朱元璋坐在龙台之上，我跪倒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连忙说道：“老三，平身吧。”
“谢！陛下！”
宣和殿内，只有我和朱元璋，朱元璋问道：“老三，这几日的调查，你可有线索？”
我脸色一红，连忙回道：“臣惭愧，臣现在还无法锁定何人。”
我知道朱元璋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办事不利。朱元璋势必会有责罚，但朱元璋并没有要责罚我的样子。反而看着我说道：“老三啊，朕知道你办案能力极强。不过此次你的敌人，确实非常厉害，朕也深知你倍感压力。”
听到朱元璋的话，似乎朱元璋已经知道是谁谋害了朱标。
我诧异的看着朱元璋，朱元璋的脸上虽然并没有大怒，不过我看得出朱元璋心中的怒火，一直都在压制。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老三啊，你不用好奇！”说着朱元璋大声叫道：“来人啊，把人带进来。”
只见殿外缓缓的进入了两个人，走在前边的是李常顺，站在后面的确是一个不到三十七八的男人。这个男人身穿凉国公的工服。尤其是我还感觉到这个人我看着熟悉。
一瞬间我就想到，那日我和马三保夜探凉国公府的时候，这个人还与我打斗过，功夫不错。
我心里暗道：为何他会在这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被蓝玉所棍邢的蒋瓛。
蒋瓛跪倒在地，连忙磕头高呼：“凉国公护卫长蒋瓛，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脸色一沉，喃喃的说道：“平身！”
“谢万岁！”
朱元璋看着蒋瓛说道：“蒋瓛，你把之前于朕所讲的话，再于驸马爷讲述一遍。”
“是！陛下！”蒋瓛说着朝着我施礼道：“蒋瓛拜见驸马爷！”
我只是摆了摆手，表示礼貌！
“驸马爷，某洪武四年跟随凉国公出征西川，现已二十年正！今日某弃暗投明。只为报答陛下之恩。”
我一皱眉，没有好气的说道：“有话快说。”
蒋瓛也不敢在文纠纠的在说废话，蒋瓛调整了一下，连忙说道：“凉国公五大罪状。其一，结党营私，出卖大元。洪武十九年，凉国公勾结工部郎中詹徽，私制箭羽，卖给元朝左丞相朵儿只。洪武二十年，夕日元朝这才大举南下，进攻我朝。”
我瞬间就是一愣，心里暗道：难怪当年已经无法反攻中原的大元，为何全力反攻大明。想不到蓝玉竟然是内奸。
其实这一点很好理解，蓝玉虽然能力很强，不过在朱元璋的前期，武将厉害的人多不胜举。蓝玉根本无法突出。不过随着朱元璋弑杀功臣，当初跟随朱元璋的那些将领，屈指可数。
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只有打仗才能体现出能力。在那个时候，蓝玉冒出头，绝对会加官进爵。
事实蓝玉也做到了。洪武十九年元朝反扑中原，洪武二十年蓝玉便出兵反击，瞬间打败元朝，也正是这一场战斗，蓝玉被朱元璋亲封凉国公。
蒋瓛说道：“其二，凉国公跟随太子殿下远赴西安城，当年之事，被太子殿下所知。凉国公这才在返京的路上，谋害了太子殿下。”
话已至此，我完全震撼了。毕竟这绝对是爆炸性的内容。
我连忙问道：“蓝玉是如何谋害太子的？你快说？”
蒋瓛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得知当初之事，太子殿下就在行馆之内，秘密召见了凉国公。太子殿下并没有打算处置凉国公，只是在行馆之内训斥了凉国公。太子殿下打算返京之后，上书陛下，一切等待陛下定夺。凉国公自知返京之后，必死无疑。所以在返京的路上，秘密买通了太子随身跟随的御厨，在太子的饭菜里下毒，这才让太子殿下在返程的路上毒发。”
我连忙问道：“我来问你，太子殿下的护卫长李冉、来冠二人何在？”
蒋瓛连忙回道：“回驸马爷，当太子身体有恙之后，来冠大人，立刻展开了调查。最后发现，是御厨勾结凉国公要谋害太子殿下。凉国公得知之后，马上发难，将李冉和来冠等几人围困。二人死在凉国公的奇袭之下。”
我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我岁数也大了。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不过还是好悬没有摔倒。
“驸马爷！驸马爷！”蒋瓛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我。
我整个人沉默了。不管怎么说，李冉和来冠都跟我相处那么多年，一定出去办事，九死一生，也是患难兄弟。没有想到，这二人皆死在蓝玉之手。
我脸色瞬间大怒，差一点骂出声来。
不过我立刻调整心态，毕竟此时此刻，都是蒋瓛一人之言。
蓝玉和朱标关系匪浅，蓝玉谋害朱标，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蒋瓛本想要继续说下去。我连忙阻止道：“陛下，臣认为，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臣需要仔细排查。”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老三啊，你认为蓝玉是冤枉的？”
朱元璋刚说完这句话，蒋瓛立刻跪倒在地，连忙叫道：“某所说之言，皆是真话，如有半句虚言，某势必万箭穿身，不得善终！”
我并没有回复，而是站在原地。
朱元璋看着我说道：“老三啊，如果你没有怀疑蓝玉，你也不会夜探凉国公府了。”
朱元璋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这是我和马三保秘密所做之事，为何在皇宫中的朱元璋会知道？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的身边，早就有朱元璋的眼线。而这个眼线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最依靠的锦衣卫。
我瞬间额头上的冷汗流出。
朱元璋见我沉默，朝着蒋瓛说道：“你先退下吧。放心，锦衣卫会保护你的周全。”
蒋瓛迟疑了一下，连忙说道：“谢！陛下！”
蒋瓛走后，后面还有几件事我没有听到。而朱元璋也不太想让我得知。
朱元璋从龙台上站起，缓缓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老三啊，朕待蓝玉有天高地厚之恩，怎奈蓝玉小人竟然谋害我标儿。企图颠覆大明。此贼不处以极刑，难削朕之大恨。”
我依旧没有多言。
而就在此时，在宣和殿外，有人高呼道：“陛下！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朴大人求见。”
朱元璋大声叫道：“宣！”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黄色蟒袍之人进入到宣和殿中。那人立刻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臣所带一千锦衣卫包围凉国公府，哪知道凉国公蓝玉，不在府中。”
“什么？你说什么？”
那人回道：“陛、陛下！臣子凉国公府的庭院之中，锦衣卫小旗七人，总旗两人均死在凉国公庭院树上。”
朱元璋狠狠的大叫道：“蓝玉小儿，竟然如此猖狂！”
我一直就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来在我进宫之前，朱元璋就已经知道一切，早就派遣了锦衣卫抓捕蓝玉。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蓝玉竟然如此的机警，竟然率先逃了出去。
很明显蓝玉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不过蓝玉的实力，根本不足为虑。根本也无法撼动朱元璋。
哪知朱元璋则是惊恐万分。朱元璋连忙指着跪在地上之人。
“马上关闭应天所有城门，切勿让蓝玉离开应天。一定要抓到蓝玉。”
“陛下，臣已经命人关闭京都四门。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朱元璋怒道。
“根据城西的百户传来消息，今日卯时城门打开之际，就有几个可疑的队伍出城。百户以派人秘密跟踪。臣以为、”
朱元璋大怒道：“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此时此刻我明白，蓝玉离开应天，就算是为了保命，蓝玉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带兵打会应天。
不过我感觉就算是蓝玉手里有兵，也不可能成事。最后也是一个结局，那就是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