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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防盗章, 购买率未满50%, 就会看到我 陆续,“……”
随着时间的流逝, 一个两个的下车,渐渐的, 车里的乘客就剩下曲向向跟陆续。
两人被一连串的情歌一路护送到早青山。
曲向向没急着上山,她打算找个阴凉点的地方歇会儿, 缓一缓晕车的症状。
陆续走了一会回头, 看见女孩坐在大树底下,垂头吃着别人给的话梅。
他皱了皱眉头,摘下口罩, 径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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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青山是振明市最有名的景点。
山峦层层叠叠,陡峭苍茫, 四季各有不同风貌。
半山腰有一座寺庙, 远近闻名,一年到头, 总有外地人慕名而来, 祈福求平安。
节假日的游客较多,除了烧香的, 还有单纯爬山的爱好者。
曲向向吃完一颗话梅,抬眼望去, 蜿蜒而上的石阶上都是人影, 陆续已经不知去向。
她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喝两口水, 加入上山的队伍。
此时逼近半晌午, 日头虽比不上三伏天,却也让人遭罪。
石阶一端埋入幽深的山林里面,四处都是虫鸣声,混成一片,仿佛是一支支敲打的乐队,欢迎着进山的游客们。
曲向向一边上石阶,一边看风景,脚步惬意轻松。
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前方袭来,她知道是小瀑布,连忙加快脚步,蹬蹬蹬往上跑。
前面的游客被她甩在后面,瀑布映入眼帘。
有块不规则的大石头上站着一个男生,身高腿长,英俊的轮廓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被斑驳细碎的光亮笼罩,青涩中带着冷漠,他两手拿着银灰色相机,头微微低着,专注的拍照。
风一吹,额前碎发扫过眉眼,多了几分生动。
曲向向按住胸口位置,那下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在心里叹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校草的头衔落在陆续身上,是实至名归。
曲向向擦了擦脑门的汗,立在原地平复,等陆续放下相机,她才走过去。
陆续的余光瞥她一眼,没说话。
曲向向忍不住瞧陆续的相机,很新,很干净,看起来非常贵重,只敢远观,不敢伸手去碰,怕给弄脏了。
就像他的那个随身听。
还有他自身。
曲向向想起来个事儿,有一年,梁叔带她跟梁正去动物园玩儿,租的傻瓜相机,拍了好多照片,全洗出来压在玻璃下面,现在偶尔看一看,记忆会跟着刷新。
早青山底下有租相机的,价格比动物园要贵很多,不划算。
之前她跟梁正他们过来,一次都没租过。
曲向向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陆续的手上,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梁正常年打架打球,那两只手跟他身上其他皮肤一样,都是小麦色,筋骨比同龄人要突显。
手指关节长且分明,充满了一股子生猛野性的味道。
打人的时候超疼。
小时候她没少被他欺负。
一直到两年前,她来了月经,被他看见她洗床单,一盆血水,把他吓到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她面前说话做事都很别扭,一句话支支吾吾半天,便秘了似的,张牙舞爪的作风收敛了很多。
慢慢也就不对她动手动脚了,只动口。
而陆续的手白净,指甲不像梁正那么脏乱。
修剪的整洁圆润,看着很舒服,有书卷气,仿若只要凑得近一点,就能嗅到墨香。
阳光投下来,每根手指头周围都是一层金色光晕,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感应到了什么,曲向向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眸,那里面像是有一口上千年的古井,幽深不见底,只有极致的冷意不断往上窜。
“你能给我拍张照吗?”她听到自己试探又期待的声音,“洗照片的钱我会给你。”
陆续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看着女孩。
有游客一个两个的在水潭边驻足,或洗脸,玩水,或拍照留恋。
四周嘈杂声持续不止。
曲向向跟陆续像两个木头人,格格不入。
她刚要说不行就算了,话到嘴边,听到头顶有微哑的声音响起,“过去。”
两个字,跟车里一样的语调,没有温度,亦没有起伏。
曲向向傻愣愣的问,“去哪儿啊?”
陆续朝左边转脸,看向水潭边。
曲向向走去那里站好,背后是从条细长瀑布,夹在丛林里,一泻而下,身前是一片草木,还有清风明月般的少年。
陆续拿开相机看着她,不出声。
曲向向立刻把细瘦的腰背挺直,眼神询问“你看我这样可不可以”,特像一个怕被小伙伴嫌弃的小朋友,很是忐忑。
陆续把相机拿起来,放下去,拿起来,又放下去。
这种有些好笑的举动被他做出来,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但不搭,还古怪。
曲向向笑不出来,傻了。
陆续看着她,似乎是想透过眼神交流告诉她什么。
曲向向一脸茫然。
交流失败。
好半响,陆续移开目光,他开口,嗓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却又似是带着淡淡的温和,“头发……乱了。”
“噢噢。”
曲向向连忙把额角跟脸颊边的发丝往后拨,起先不紧张,后来有点紧张。
现在却紧张的要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她认真的整了整衣领,抬头望向陆续,“好了没?”
这个角度挑选的很好,曲向向站在水潭边,眼睛里有光。
陆续没有回答她,直接将相机摆到眼前。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那一刹那间,镜头里的女孩嘴角上翘,在脸颊右边比出一个剪刀手。
曲向向看陆续不拍了,就小跑上前,嘴角还翘着,兴奋忐忑的问,“拍的怎么样嘛?我有没有闭眼睛啊?肩膀会不会一边高一边低?我拍照经常会那样呢,老是改不掉……”
自然的念叨声戛然而止,后知后觉他们还不是很熟,那种随意跟亲切都融不进来,太怪异。
她侧仰头,陆续刚好低头弯腰。
两人挨的很近。
近到仿佛是在玩一个游戏,谁先眨眼睛。
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定格了。
曲向向忽地眨动眼睫毛,犹如蝴蝶扇了下翅膀。
魔法消失。
陆续骤然间后退一步,直起身,头微微偏着,眼帘垂下来,目光放在一边。
曲向向发觉他现在好像是很不自在,她不假思索的从嘴里蹦出一句,“你害羞了啊陆续。”
陆续谁啊?新鲜出炉的校草,成绩优秀,高大帅气,沉默寡言,身上总是围绕着一股区别于同龄人的低气压。
将冷酷进行到底。
曲向向考进来的时候是年级第一,陆续第二。
两人之间的分数就差一分。
陆续坐在教室里面的最后一排,单人座,挨着窗户,他没当班干部,上课不发言,班上的同学也不跟他交流,都有些怕他。
曲向向坐陆续前面。
每次发卷子,只要是从他那里往前发,递过来时都皱着眉头,冷冰冰的。
两片薄薄的浅色嘴唇紧紧抿着,不会发出一个音。
每每那时候,曲向向都有种自己欠了陆续八百万的错觉。
排座位那会儿,班主任让全班都到走廊上去,按照成绩排名从第一个开始往后念。
念一个,进去一个。
曲向向是第一个,她选择了靠窗的倒数第二排。
不是传闻中那样,曲向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为陆续会坐她后面,想借机跟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而是因为她的哥哥梁正。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梁正是她继父的孩子。
曲向向她爸早年因病去世了,她妈带着她嫁给了梁正他爸,没过上两年日子就跟一个生意人跑了。
那时候曲向向才六岁。
没了爹,又没了妈,小小年纪的曲向向不知道什么是未来,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就知道哭。
梁正他爸没把她送走,对她跟亲生女儿一样。
除了梁正太调皮捣蛋,老爱跟曲向向作对,其他的都很好。
梁正是梁家的独苗,成绩较差,喝酒抽烟打架,一样不漏。
曲向向比他小一岁,但是小学跳了一级,跟他成了同级生,初中三年一直是一个班。
从初三开始,曲向向就腾出时间给他补课,他听十分之一,忘十分之九。
三四月份的时候非典彻底爆发,人心惶惶。
对于初中生来说,中考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各地的情况不同,他们这儿政策下来,只考语数外三门,理科强的因此折了,理科偏弱的因此沾光。
体育也不考了,梁正吃的亏就在这上面,至于其他科,他都差不多。
曲向向费心给他讲题,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
他中考成绩离振明高中的录取线却还是差了一截。
梁叔又是托人送礼,又是花钱买分,辛辛苦苦把他送进来了。
开学前几天,梁叔找曲向向谈过话,想让她看着梁正。
不指望他在高中三年出人头地,只要他能混成个人样子。
曲向向看着梁叔白了的鬓角,细数她在梁家的这些年。
再去看梁叔,眼泪就刷地下来了,有心酸,也有感激。
拒绝不了的,曲向向答应了梁叔。
梁正在班里的排名很靠后。
靠后到什么程度呢?
差不多就是等班主任念到他的时候,班里基本都已经坐满了。
曲向向为了跟梁正成为同桌,用一套柯南画片跟他达成君子协议。
问他要坐哪个位置,他说越是角落越好,不要中间,也不要靠着后门,要在里面那组,倒数第一,或者倒数第二。
曲向向这才跟陆续成了前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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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下旬,早晚微凉,中午炎热,温差一拉开,人就容易生病。
曲向向感冒了,她没鼻涕,鼻子里焦干,呼出来的气息火烧火烧的,还咳的厉害。
坐她旁边的梁正照常生龙活虎,后座的陆续却咳上了。
可能是被她传染的。
虽然非典的高峰期早就退了,余温也所剩无几,不至于草木皆兵,战战兢兢。
班主任还是让他们去医务室,挨个量体温,要是发烧,就留下来观察。
曲向向没发烧,陆续也没。
两人前后从医务室出来,拐弯下楼梯。
陆续走在前面,穿着蓝色校服,个头很高,他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步子迈的大且稳,背部微微弓着,蓄短的碎发贴着干净领口。
背影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咳起来的时候身子轻颤,不止颓废,还孤单。
走在后面的曲向向抿了抿唇。
对于可能传染给陆续这件事,她有点内疚,第二天就带了几包板蓝根去学校,趁下课的时候扭头。
犹豫再三,小声的喊,“陆续。”
趴在桌上的陆续从臂弯里抬起头,干净帅气的脸上有睡觉压出的红印。
他生的白,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因为生病,眼角微微泛红,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看着还有点……让人心疼。
曲向向傻逼逼的做起自我介绍,“我是曲向向。”
陆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曲向向心里有点发怵,这人长的是真好看,性格就……
顿了顿,她从课桌兜里拿出两包板蓝根,咳了几声说,“这个给你。”
陆续眼角一扫,没出声。
曲向向把板蓝根放到他的课本上面,“我家里之前屯了很多板蓝根,你先拿去喝,明儿我再给你带几包。”
陆续依旧垂着眼帘,他半响开口,说,“不需要。”
嗓音有点哑,有点沉。
说完那句话,他就继续趴回桌上睡觉。
曲向向目瞪口呆。
转而一想,好歹开学至今跟她说话了,第一句。
不多时,后面传来拉椅子的声音,曲向向微微歪了歪脑袋,余光瞥见陆续往教室后门那里走的高大背影,她垂头挠挠眉毛,摊开数学卷子做题。
一题没做完,一只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抽走了她的圆珠笔。
“向向,给哥十块钱。”
梁正趴过来,一条腿跪在椅子上,没个正形。
曲向向问他,“要买什么?”
梁正灵活的转着笔,五根手指有俩都缠着创口贴,骨节分明,“浪味仙。”
“那个五毛钱一袋。”
“剩下的九块五哥给你收着。”梁正对她抬了抬下巴,痞子样的笑,“哥兜大。”
曲向向一点不为所动,拿回笔继续做题。
梁正磨着后槽牙,自从上了高中,他每天在学校里的生活费都在这死丫头手里攥着,老头给的大权。
不能来硬的。
不然要是丫头在老头面前说他两句不是,被鸡毛掸子抽的满屋子嗷嗷叫就是他了。
梁正揪住曲向向的马尾辫,不轻不重的拉了拉,“今晚哥不看《大时代》,让你看那什么,《白发魔女传》。”
末了还恶心吧啦的捏着嗓子加一句,“好不好嘛?”
不知道在哪儿学来的,惟妙惟肖。
曲向向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抓着卷子往墙里面挪挪,立场看起来很坚定。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梁正有意停了一下,慢悠悠的拉长声音说,“快大结局了吧。”
曲向向的笔一顿。
梁正继续抛诱饵,“你说卓一航跟练霓裳那对儿虐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说着就唱起了主题曲。
别看他学习不咋地,人也混,却有一把好嗓子,歌唱得好,还会弹吉他,配着痞帅的长相,很受女生欢迎。
曲向向听的心痒痒,题也做不下去了,她撇嘴,“没有十块钱。”
“没有?拉倒吧你。”梁正嗤笑,“早上我看到我爸给了你一张十块的,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看得真真的。”
曲向向说,“我又放回去了。”
梁正,“……”
一起长大的好处是足够了解。
说通俗点儿,就是一方还没脱裤子,另一方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曲向向这丫头不撒谎,梁正知道,所以他只能梗着脖子咽下一口老血,咬牙切齿的问,“那你有多少?”
曲向向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钱。
“卧槽!可以啊妹儿!”
梁正激动的苍蝇搓手,当他发现全是一毛二毛,没有一张一块时,脸彻底绿成了屎壳郎。
曲向向仔细数了数手里的小纸票子,“我就三块五。”
话落,她把唯一的一张五毛的拿了回去,见梁正鼻子都气歪了,就说,“我好几天没吃炸鸡排了,下午放学我想买一个。”
梁正,“……”
你他妈可怜巴巴个什么劲啊?炸鸡排有你哥重要?
曲向向将剩下的三块放到王成功的桌上,“这是我攒一个星期攒的,你省着点花。”
“我去,就三块钱,还让我省着点花,怎么想的啊,姑奶奶,我要是有那本事……行行行,省着花省着花。”
梁正拿了就走。
没过多久,梁正踩着上课铃回教室,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眼看曲向向要唠叨,梁正的求生欲超强,立马拖出一个垫背的,“你后头那位也抽,抽的比我还凶。”
曲向向一怔。
梁正斜眼,“不信?”
他趁班主任扯闲篇的功夫往后扭头,“喂,陆续,你抽的什么牌子的烟啊?”
陆续单手支着头看窗外,一言不发。
梁正似笑非笑的切了声,“这么吊,还不是被我家死丫头压在下面。”
这抓抓,那抓抓,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小花猫。
陆续将视线从小花猫脸上撤离,抬眼转向窗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