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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只一定是雪豹, 要不是你抢了我相机, 我早就拍到了。”这句话,鹿鸣嘀咕了一路。
“你们布设的红外相机里,不是已经拍到很多雪豹的照片和视频?”
“那可不一样, 那种守株待兔的拍摄, 没什么感觉。”在野外邂逅一只雪豹,这是她做梦都会笑醒的事。
他们走到了一处小溪旁, 她停了下来,
靳枫侧头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在笑,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眉眼和嘴角都荡漾着浅淡的笑。
她的笑, 仿佛有一种香味, 沁人心脾, 比酒酿圆子鸡蛋羹的香还浓郁。
靳枫转移视线, 跨过小溪,习惯性去拉她的手, 意识到路很好走,把手收回, 继续往前走。
“你刚才拍的苏铁,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裸子植物, 曾经和恐龙一同称霸地球, 你知道吗?”
“知道啊, 所以, 苏铁有‘植物活化石’之称,在中国,所有的苏铁品种都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有些种类已经濒临灭绝。苏铁外形美丽,叶片坚韧,优雅高贵,民间有铁树‘辟邪’的说法,所以盗挖野生苏铁现象屡禁不止。”
“不止,一场森林大火,可以烧毁无数种野生苏铁这样的名贵植物。银杉更不容易,你知道为什么取名银杉?”
鹿鸣侧头望着他,央求道,“我说对了,你把相机还给我好不好?”
“……”靳枫专心走路,假装没听到。
“在1955年的时候,世界植物界一度认为,银杉已经灭绝。后来中国的植物学家,钟济新教授无意间在广西桂林发现了类似油杉的苗木,鉴定后确认是银杉,轰动了整个世界植物界。科学家给银杉取名的时候,很头疼,后来发现,银杉翠绿的线形叶背后,有两条银白色的气孔带,微风吹过,便能看到一片闪闪的银光,所以中文名就确定为银杉。”
女人越说越兴奋,两眼放光,不知不觉把手抽了出来,双臂张开,身上的披毯,像孔雀开屏,异常耀眼。
靳枫愣怔住,这是很多年前他送给她的一条披毯,她还保留着?!
他当时送给她,是给她“下战书”的。
你不是公主吗?就算你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老子照样把你追到手!
她当时拿到披毯,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进了包里,因为当时她旅途已经结束,决定回北京了。
“CathayaargyrophyllaChunefkuany,”她念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词,卖了个关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如果说对了,我就不要相机了。”
“说错了,不给,说对了,也不给。”靳枫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这是耍无赖。”
“你是无赖?”
“……”鹿鸣忍不住笑了,这是他以前经常说一句话。
他在和她耍,她说他耍无赖,就等于说她自己是无赖。
旁边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鹿鸣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解释:
“刚才我说的是银杉的拉丁学名,里面包含两层意思,Cathaya是属名,即银杉属,对应的中文是‘华夏’,中国的古老的简称。Argyrophy-lla是种名银杉,中文是‘银色的叶’。所以,这个拉丁学名意味着,银杉目前只分布在中国,属于世界幸存至今的唯一属种,是中国国宝级的重点保护植物。”
她说的,他其实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拉丁学名这鬼玩意儿。
苏铁,银杉,雪豹,白唇鹿……野生动植物成了两个人共同的话题,这是他们重逢两个月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几经辗转,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峡谷。
峡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峦,苍天大树高耸入云,这些树应该都在这里安营扎寨数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在暗色调的背景中,一树粉红的桃花,孤立在峡谷中央,与世无争地怒放,绚丽夺目。
鹿鸣裹着披毯,站在桃花树下,看着桃花,一时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桃花?”她转身,正面对着静立在身后的男人。
靳枫嘴角一抽,“你能问个新鲜一点的问题吗?”
“……”她想起来了,类似的问题,她已经问过一次。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从小几乎是一个以山为家的人,做过护林员,曾经还是户外登山高手。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看桃花?”鹿鸣朝他走近一步。
不知道是因为早晨吃了太多酒酿圆子鸡蛋羹,里面的米酒酿分量虽不多,但她还是有些亢奋,想靠近他的欲望变得有些难以抑制。
“想看就去看,不需要理由。”靳枫往后退了一小步。
鹿鸣眼帘垂下。
当时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她看到一张峡谷桃花的照片,觉得很美,迫切地想在现实生活中看到。
十九岁以前的她,很孤独,生活除了课本,参考书,有趣的经历乏善可陈。
除了父母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在她自己,渴望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可又胆怯,优柔寡断,出行的计划做了无数个,往往在临行前的最后一秒全盘否定。
如果不是那年认识了他,峡谷桃花这种事,只会成为她想象中的画面,永远不会变成现实。
她当时随口说了一句,“等我们有时间,去峡谷看桃花吧。”
“为什么要等?想去就去。”
他的性格和她完全相反。
他从来不做计划,想到什么,马上去做,不管最后能不能做成。在他的字典里,只有他想不想做的事,没有他能不能做的事。
其实他当时应该也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并不确切知道哪条峡谷有桃花。她想看,他就带着她去找。
爬了很多座山,走得筋疲力竭,她最后还得他背着她走。
最终,他们真的找到了这样的一条峡谷,看到了峡谷里的桃花。
鹿鸣永远都不会忘记,看到桃花的那一刻,屏住呼吸的感觉。
后来,她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当她特别想做一件事,最后做成了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那次去峡谷看桃花的经历,几乎改变了她的性格。
心里有个什么念头,她会及时抓住,如果是她特别想做的事,她会排除万难去做,并且不等有时间。
过去的八年,她依然很孤独,但生活总体过成了她想要的样子,除了感情。
以后呢?
鹿鸣已经训练出新的思维习惯,尽量不去想以后。
“你有没有想过我?”鹿鸣心里有根弦被突然拉紧,把她的双脚拉上前走了一步。
如果她足够勇敢,这才是她分别八年后再次见到他,最想问的问题。却只有在看到桃花的时候,勇气才被激发出来。
靳枫一直眺望远方,她的问题,把他的视线拽回到她身上。
他想她吗?
不。
山是她,树是她,他生活中所见一切都是她,还需要想吗?
但他必须承认,刚和她分开的时候,确实想过。年少轻狂,总有大把的时间浪费。
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靠抄写诗歌缓解对她的思念。
这种从前她喜欢做的事情,一度被他认为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竟然成了拯救他的一根稻草。
诗里藏着她的声音,她的笑容,还有她的身体。
抄写诗歌的时候,他能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她就在他身边。他会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在森林里度过的时日。
后来太忙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山火发生的时候,他不能有半点分心。
于是,他制定了想她的守则。
想她的时间,仅限于每天晚上睡觉前,抄写一首诗歌的时间。
他把心割下来,浸泡在只有她的时空里面,每一个细胞都可以疯狂地想。
想完以后,他再把心复原,去做该做的事。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守则是必须遵守的,这是一种自律。
靳枫无法用语言表达这么复杂的变化过程,只能沉默。
鹿鸣钻不到他心里去,以为他不想,有些失望,嚅嗫道:
“我好像……”常常会想。
她越强迫不想,越控制不住,只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就没力气想了。
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只能烂在心里。
“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去吧,晚上早点休息。”
“……”鹿鸣摇头,想到她明天就要走了,她又感觉到了那种大限将至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会激发她体内一股潜藏的力量,暂时把她从盔甲一样的壳中抽离出来。
鹿鸣无所顾忌地看着他,心里有一股冲动,想冲上去,想抱他一下。可双脚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动。
她心里难受,突然转身,跑到树底下,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
“喂!我要走啦!再见!”鹿鸣连喊三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声音在峡谷里回荡,响彻天际。
回声是空谷中灵魂的声音,她把灵魂留在了这里。
这样似乎能给她一点安慰。
“回去吧。”她声音有些嘶哑,转身,撞上他的视线。
靳枫凝视着她,没有动。
山风吹来。
桃花树的花瓣,骤雨一样急急地掉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蓝色披毯,仿佛洒落的牛奶被风吹着晃动,更像是孔雀未张开的屏。
女人明眸黯然,片刻前,荡漾在她身上各处,眼底、脸颊、嘴角乃至黑发间的光彩,瞬间消失了。
靳枫心口抽痛,几步跨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他。
她像个水晶球跌落在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接住,双臂像羽翼般团团把她包裹住,手中提着包掉落在地,目光掠过女人的唇,锁住她的眼睛。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不时划过他的胸口。发丝那么柔软,只是轻轻地划过,为何像千金重锤般砸在他心脏处,压得他几乎要窒息?
鹿鸣也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腰。
她喜欢被他抱着,仿佛只要他把她抱在怀里,她就会感染他的性格。
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性格,像风一样自由,不受这个世界的羁绊,那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一面。
两人身体紧贴,视线缠绕成了死结。
她感觉到他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传来春雷般的巨响。
这是她迷恋的声音和节奏。
靳枫俯身靠向她,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异常灼人,鹿鸣心开始乱了。
她差点忘了,他的怀抱还有一种功能,能扰乱她的思绪,不管平时多理智,多冷静,到了他怀里,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她,闪亮得像一只奔跑的野鹿,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能感觉到最强劲的风掠过心尖带来的震`颤。
“恨过我吗?”他声音低沉,暗哑,清凉,像山谷里的风回旋过脸庞的感觉。
“你找过我吗?”她反问他。
“找过。”
“找了多久?”
“很久。”
“……”鹿鸣眼泪差点滚落下来,心不受控制地颤`抖。
靳枫看着她眼底涌上来又被逼退的液体,心剧烈震颤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张口咬住她的唇。
几乎是同时,她踮起脚,仰头,把唇贴向男人的唇。
……
她走到他身后,探头往前看,“是酒酿圆子鸡蛋羹吗?”
锅里的小圆子已经煮到浮起来,他倒入米酒酿,再去打鸡蛋,神情非常专注,似乎没觉察到旁边有人。
“往后退一点,有热气。”靳枫想把她拽开,手上有东西,直接用手臂把她推到一旁。
“……”鹿鸣突然不知道哪跟筋搭错了,就想和他对着干,等他转身去拿东西,又靠过去,挤到灶台前。
“我来,我也会。”
她一手端起装了蛋液的碗,一手拿筷子,有模有样地搅动,搅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准备把蛋液倒进锅里。
靳枫按住她端碗的手,拿了一把勺子,塞进她手里。
“蛋液要用勺子淋。”
“为什么?这样直接倒进去不是更快吗?”
她嘴上这么问,手还是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蛋液,刚要倒进锅里,手又被他抓住。
他抓住她拿勺子的手,把蛋液均匀地淋在已经煮开的米酒酿上面,黄`色的蛋花棉絮一样,在上面铺了一层,很漂亮。
鹿鸣懂了,直接倒进去,就不有这么漂亮的絮状的蛋花。
他站在她身后,两只手分别抓住她的两只手,慢慢地淋着蛋花。
两个人身体没有紧贴,偶尔不小心碰到,触电了一样闪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皮肤很烫。
淋完蛋液,他松开了她的手,去拿糖和桂花,让她把火关掉。
“我来加。”鹿鸣像个在大人面前逞强的小孩,放下空碗,又把他手中的糖和桂花抢过来。
问题是,加多少,她不知道。
他也不说。
鹿鸣等了半天没声音,只好回头看向他。
他似乎也站得脚酸,双手撑在她身旁两侧的灶台上,俯身前倾。
她身体随之往后仰。
两个人视线双双勾住,唇瓣似有似无地刮擦过,鼻尖也不可避免地摩擦。
摩擦是会发热的。
厨房不大,锅里冒着热气。
锅里的热气,他身体的热度,以及摩擦产生的热……鹿鸣是耐寒体质,耐不了这么多的热,感觉要窒息了。
她余光瞥见手中的佐料罐,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加多少糖啊?”
“想吃甜的,就多加点。”靳枫站直身体,去旁边橱柜拿碗和勺子,离开了厨房。
鹿鸣加了两勺糖,搅拌几下,尝了一下,感觉不够甜,又加了两勺,再搅拌……手中的糖罐和勺突然都被夺走。
“你自己想吃多甜你都不知道?”靳枫把半罐糖直接倒进了羹里面,搅拌两圈,把羹倒进一个大瓷碗,端着出去了。
鹿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呆愣了几秒。
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吃甜的,还是喜欢不甜的。好像甜也可以,不甜也没所谓。
说穿了,她就是不喜欢做选择,这是她最大的毛病。
酒酿圆子鸡蛋羹很甜,她也饿,吃了一碗又一碗。
靳枫没吃多少,用调羹舀一勺放进嘴里,一直含着,平常吃东西很快的人,一碗羹半天都没吃完,不时停下来,给她盛。
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只聊了他这几天在忙什么。
火场已经清理完,留守火场的人也全部撤离。因为发现得早,这次火灾没有造成很严重的损失,最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偷伐林木的十五个人都受到了惩罚,只是,主犯没有抓到,纵火犯也逃脱了。
靳枫脑海里还在不停地转,离开玉仑河的每一条线路,他们都安排了人,没有道理抓不到人。
除非有人偷梁换柱,把他带出了玉仑河!谁有这么大本事?
靳枫看向对面的女人,“买了什么时候的票?”
“……”鹿鸣低头,声音同时低下来,“明天上午的。”
靳枫嘴角抽动两下,“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今天我有空,陪你去。”
鹿鸣脑海里飞速闪过一系列的画面,峡谷桃花,高山滑雪,沙漠徒步,极速漂流……他们在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情。
只有一天时间,她选哪样?
她都想选。
“算了,等你做决定,黄花菜都凉了。”靳枫替她做了选择,“带你去一个地方。”
早餐已经吃完,靳枫去洗碗,让她上楼去准备要带上的东西。
鹿鸣想不到有什么要准备的,除了相机。
她在房间转悠了两圈,想到了一样东西。
鹿鸣把行李箱打开,翻找了半天,从最底层搜出一条半新不旧的蓝色披毯,上面是孔雀开屏的手工刺绣图案。
她想披上,又不敢,便收拢搭在手臂上,提上跨包和相机包,跑下楼。
靳枫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看到她下来,走过来,“东西给我。”
他换了一身蓝色休闲运动装,颜色和她翻出来的披毯颜色同色系,如果她披上了,看起来很像是情侣装。
鹿鸣把相机包给他,自己提着斜跨包,悄悄地把披毯塞进包里。
“我来开车吧。你前两天才抹过药。”
“不用,山路难开,路线你也不熟。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靳枫把她的包放在后座上,直接上了驾驶座。
鹿鸣没再坚持,上了副驾座。
车子很快上了盘山路,沿着山崖行驶。
一轮巨大的红日冉冉升起。
鹿鸣坐在车内,看到红日,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想起,那次,他们去峡谷看桃花,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她脑海里一直记得那一幕,一轮巨大的橘红色的月亮,从青色山峦背后升起。
此后,她看到过无数次的月亮,却只记住了那一次。
天空湛蓝,洁净,光亮,悬挂在天空的红日,仿佛一枚徽章,镶嵌在她心底。
今天的红日,日后她估计想忘也忘不掉了。
鹿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轮最纯净质朴的红日,心里边快乐至极。
是的,鹿鸣现在扮演的是周笛,周笛是她。
作为中国好闺蜜,周笛一直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活像她亲娘再版。
鹿鸣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把程子涛这只小奶狗钓上了勾。
问题来了,周笛以她自己的名义,和程子涛在微信上聊得不亦乐乎,互相发了照片,发的却是鹿鸣的一张背影照。
鹿鸣对这个男人没兴趣,此行的目的,是让他对她扮演的这个周笛死心,她必须能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她直视对面坐得毕恭毕敬的大男孩。
程子涛穿着修身的正装,白色衬衫,黑色西服,还配了领带,双手握紧白色陶瓷咖啡杯,看起来很紧张。
他大概以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周笛,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程子涛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噗嗤……”旁边正扮演她的周笛笑出声来,意识到不该笑,摆摆手,自我介绍:
“我是周笛的朋友,北鹿。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
因种种原因,鹿鸣来加拿大之前改了名。在外人面前她是北鹿,只是她一直没习惯这个称呼。
程子涛站起来,很绅士地朝周笛深鞠一躬。
“小鹿姐您好,我是程子涛,请多多关照。”
“她为什么要关照你?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清楚,以后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鹿鸣用的是最冷淡的声音,配合最不耐烦的表情,应该很有杀伤力。
程子涛愣怔住,黑眸掠过一丝受伤的眼神。
他一直弯着腰,周笛在旁边提醒,他才回过神来,重新坐回座位。
他很认真地看着鹿鸣,“是因为我比你小吗?你说过,爱情与年龄无关。”
“信口雌黄你也信?”鹿鸣斜斜地坐着,双手搭在扶手上,眼睛盯着虚空,“你并不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