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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接罗小曼的车倒是来得很快。
将正处于昏迷的罗小柔和已经已经失血过多而陷入半休克状态的罗小曼一起送上了车, 和里面罗小曼的朋友简单地说了一部分情况,随后这才目送着那车走远了。
刚才身上出了一阵汗, 这会儿被夜风一吹, 竟然隐约觉得有点冷。伸手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往后拨弄了一下, 叶长生舒了一口气,侧头看着贺九重道:“已经很晚了,我们也回去吧?”
贺九重也偏过头微微垂下眸子看着他,好一会点了点头, 应着声答道:“回去吧。”
又伸手将他已经结了血痂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 微热的魔力从彼此相贴的肌肤传递过去,像是柔和地将他紧绷着的精神全数梳理了一遍。片刻,将那只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松开,声音极低的:“回去之后, 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告诉我, 不是么, 长生?”
叶长生听着他叫着自己名字时那种与平日里不大一样的语调和气息,心底微微颤了颤。他握了握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的那只手,好一会儿望了望天,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贺九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随他一起出了小区。
打了个车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
叶长生虚脱地蹬掉鞋, 赤着脚走到沙发上趴下来, 神色有些萎靡:“啊, 好累,原来都这么晚了吗。”
贺九重也进了屋,跟在他的身后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默不作声地侧头望着他,一双猩红色的眼神色淡淡地,看起来似乎是不知道那头到底在思考着些什么。
叶长生没有特意去看他,只是那头的视线却像是有重量一般,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挣扎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拷问,叶长生微微抬了个头朝着那头扬起笑脸地试图谈判:“你看,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今天先休息,等明天早上清醒了之后再进行友好的讨论?”
贺九重没说话,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叶长生看在眼里却觉得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那头带着些微不耐的躁意。
叶长生伸手抓了抓脸,叹了一口气妥协道:“要不然……至少得先洗个澡?你看我身上又是汗又是血的。”
贺九重这次倒是开口说了话,只不过声音沉沉地,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长生。”
叶长生从沙发上坐起来,举了举手,脸上有些无奈:“我是认真的。亲爱的,你至少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思考一下我到底应该向你说些什么吧。我现在累的脑子里全都是一团浆糊呢。”
贺九重半抬着眼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圈,随即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经过叶长生的时候身后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按了一下:“那就去整理。我在房间等你。”
叶长生感受着按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的温度与力道,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跟去卧室拿了换洗的睡意然后去了浴室。
他这一个澡洗的尤其的长。
闭着眼感受着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在身上时那种仿佛能冲动一切疲惫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缓缓重新睁开眼,吐了一口浊气将水关了起来,随意地将身上的水珠用毛巾擦干了,套着干净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又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头贺九重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他闭着眼斜靠在床头,小灯淡黄色的光线在他脸上打出好看的光晕,将他那略显冰冷的面容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准备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眼皮微微朝着他的方向掀了掀,眸子里神色淡淡的,“过来。”
叶长生站在门前笑了起来,他朝着这边快走了几步,整个人趴倒在他的身边,还滴着水的头发湿乎乎得往他的上身蹭了蹭,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的水印。
贺九重就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毛巾盖在他的头发上,仔细地替他擦着正在滴水的发,好一会儿,缓缓地开口:“说吧,那个男人在晚上的时候提到了你二十三岁的生日……这是什么意思?”
叶长生把脸埋在贺九重的腰腹上,隔着衣服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坚硬的腹肌。他不安分地在上面滚了滚,好半晌才磨磨蹭蹭地开了口:“你记得我说过我师父曾经给我算了一卦么?”
贺九重思索了一会儿,看着他道:“没有父母子女缘,是个孤星的命格?”
叶长生点点头,他的声音隔着贺九重的腰腹,传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闷闷地:“这话只说了一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他的衣角,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说根据卦象来看,我的大劫会在二十三岁。”
贺九重把毛巾拿开了,将叶长生整个儿抱着往上提了提,垂眸看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睛,低声道:“审判日?”
叶长生与他面对面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阴阳鱼是从冥界黄泉中诞生出来的神器,左为阴右为阳,寄生在人身上时会让人有能够游走在阴阳间隙的能力。”
他微微眯了下眼,原本隐藏在眼底的那两位鱼缓缓地浮了出来,一黑一白跃于叶长生的双瞳之上,看上去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或许它们还有一些别的作用,但是具体的就不是我这个凡人所能知道的了。我只知道,我师父……陆呈他似乎是一直在找这一对阴阳鱼。”
贺九重听着,突然问道:“陆呈收养你的时候你不过还是个幼童,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一对阴阳鱼,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你?”
“没用的。”叶长生摇了摇头笑道,“根据古籍记载,被阴阳鱼寄生者会因为过度浸染阴界的气息而承担罪业,或早或晚,天道会在某个特定地时刻对他进行审判。如果陆呈杀了我,阴阳鱼会在我临死前转而寄生在他身上,而审判则会在我死的一瞬间直接降临。”
“我死了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但是如果他无法通过审判,恐怕就不是死亡这么简单了。”叶长生缓缓道:“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我的审判日结束的那一刻。”
贺九重握着叶长生的手微微紧了一紧,声音低了一分:“你将我从异世召唤过的这件事来会加重你的罪业?”
叶长生听见他的问话,侧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在想着他晚上说的的那些话么?”见那头不答,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是不了解陆呈这个人。他啊,天生就是那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想的就是怎么从你身上找出你的破绽来,你要是真的听信了,那可就完了。他又没有不是天道,怎么知道天道会怎么审判我呢?”
仰着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弯着唇道:“将你从异世拉过来按照到底来说,的确是破坏了地球上的规则,这是罪业没错。但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放开了手脚去做一些事情——比如今天从陆呈手里救下的罗家那一对小姐妹。这是好事呀,一桩桩一件件,功过相抵,怎么样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吧。”
贺九重听着叶长生的宽慰眉头却依旧是微微拧着,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果通不过审判会有什么结果?”
叶长生伸手掐住贺九重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满:“贺先生,事情还没发生呢,你能不能盼着一点我的好?你怎么不说说万一审判通过了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贺九重深深地看着他,因为脸颊被那头扯着,声音听着似乎有些奇怪:“那我现在问你,如果审判通过了,你会有什么好处?”
叶长生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也看着贺九重好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笑了:“我也不知道。”
他将手挪到了贺九重的头发上,不轻不重地摆弄着他的发丝,声音淡淡地:“根据记载来看……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通过天道的审判。”
贺九重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声音哑了下来:“你说什么?”
叶长生伸手在他隆起的眉心揉了揉,唇角上扬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哎呀哎呀,你别着急啊。我说的那些不都是老黄历了吗,万事总有人会先成功吧,前面那么多的人为我垫刀了,说不定这次我就成了千古第一人通过了审判从而被载入史册了呢?”
贺九重将叶长生正揉着他眉心的手攥紧了拿了下来:“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叶长生终于不笑了,他眸子微微垂了垂,许久,声音也略有些低哑了起来:“意思是……”他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贺先生,我们约定的下辈子可能很快就要到了。”
贺九重握着叶长生手腕的手蓦然地紧了紧,宽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那边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触犯了契约而造成的反噬二人贺九重心脏瞬间就像是被攥紧了一般地疼痛了起来,那是从灵魂上刻下的烙印,那种疼痛让他全身僵硬地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叶长生看着他陡然惨白的面色和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似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面色乍变,连忙伸手将贺九重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掰了开来,声音带着些惊慌:“你疯了?你是想要让契约的反噬杀了你吗?!”
贺九重却没有说话。
他微微地向后靠在床头,呼吸断断续续地,眸子半阖着,像是还没有从刚才那反噬的痛苦里回过神来。
叶长生看着这样的贺九重,难得地感觉到了一点类似于气急败坏的情绪。
这实在是太不像他来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起伏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叶长生伸手将贺九重的脸摆正了看着他,神情严肃地:“贺九重,我没想过要这么结束。”
贺九重看着他,猩红色的眸子沉沉地:“什么?”
“我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是要活到一百岁的。”叶长生声音缓缓地,“虽然我已经跟你预定了你接下来的所有的时间,但是我也没想过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结束我这一世……谁知道冥界那边是怎么安排投胎的?万一要我在下面排队排个十几二十年,那可怎么办?”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纯粹是安慰你。”叶长生从他的身上翻下来,与他并排紧挨着坐在一起,仰头看着天花板,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阴阳鱼自黄泉而来,天生就带着地府的阴寒之气,所以寄生在人的身上时意志不坚定的人长年累月受它影响会被影响心智。以前没有人通过审判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心智多坚定啊。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五讲四美,心地善良,一颗红心向太阳啊。”叶长生伸出手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笑嘻嘻地,“像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天道怎么忍心不让我通过审判啊。”
贺九重微微偏过头,压着眼皮看着他,半晌,猩红色的眸子里缓缓地翻滚出了一丝沉色:“……嗯。”
叶长生侧过头望望他,语气又轻松了起来:“所以说要对我有信心一点啊。而且审判日历现在还有好几个月呢,你不要弄得我好像明天就要离世了一样啊。”
“不会的。”贺九重低低地道,“你不会死的。”
叶长生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原来我错怪你了吗?你原来这么相信我的吗?”
贺九重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俯下头在他额心落了一个吻。
薄薄的唇贴在他白皙的额心上,眸子里沉冷冰凉,声音却是温柔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叶长生感受着额头那一抹温软,好一会儿,叹息一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有一种预感好像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过去的。”
偏了偏头将自己的脑袋往旁边那人的头上轻轻地撞了撞:“我很开心这种时候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贺九重伸手在叶长生还略微有些潮意的发顶上揉了一下,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陆呈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是应该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叶长生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虽然收养了我,但是实际上和我在一起相处也只有几年时间。他当初的死亡来的毫无征兆,现在重新复活也来的没有头绪。”顿了顿,又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但是如果他真的只是附身到了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上,为什么我会感受不到丝毫原主被夺舍了的痕迹呢?”
贺九重眯了眯眼,道:“看来你这个曾经的师父身上也有很多秘密。”
叶长生点了点头:“只不过那些与我们都没什么关系了。”他靠在他身上,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他这个人,缺乏人的共情心理。在他眼里人和动物、和玩具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做出来的事情也无法用常理来推断。下次如果再见到他,恐怕就不是今天这么平和的场面了。”
贺九重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在他的头顶上往下压了压:“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叶长生点点头,抱着贺九重的腰躺了下去。那头随手将床头的小灯关了,也顺势往床上躺下了。
两人面对着面,黑暗中,叶长生那双黑色的眸子显得有些亮亮的。
“亲爱的……”
“嗯?”
“为了你我也不会死的。”
“嗯。”
“我爱你。”
“……”
“晚安!”
“……”
贺九重愣愣地看着那头说完情话就瞬间陷入沉睡的叶长生,好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将他拢入了怀中。
“嗯,我也是。”
*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往罗小曼所在的医院时,看到那头竟早已经起了床,穿着个大号的病号服守在罗小柔的床头,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
“看起来罗老板似乎精神恢复的不错?”
叶长生在背后轻轻地笑着出声,将背对着这边陷入沉思的罗小曼整个儿吓得不轻。
愣愣地回过头,等看清了叶长生和贺九重的脸,眼睛眨了一下,然后瞬间迸发了一点光彩,连忙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因为她的动作太大了一些,身子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叶、叶、叶天师!”
叶长生看着那头狼狈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点笑,走过去上下将她扫了一圈。除了左边的胳膊上这会儿正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脸色稍微差了一点,但是精神倒是好的很,看起来已经完全从昨天的惊魂夜里走了出来。
“身体没事了吧?”
罗小曼听到那头问话,连忙轻轻地动了动手臂,笑着摇摇头:“缝了八针……就是看着恐怖了点,但是实际上没伤到筋骨,也就是个皮肉伤,医生说过段时间拆线了养养就好了。”
说着,又把视线落到了还躺在床上的罗小柔身上:“反而是我妹妹……天师,他真的没事吗?”
叶长生歪了歪头:“如果说少了三魂七魄中的一魄算是有事的话,那你妹妹可能摊上的事还有点大。”说罢,看着那头陡然惊慌起来的表情,绷不住地笑了起来,手心一翻一颗莹润的圆珠赫然其上,“不过好在我提前帮你把那一魄拿了回来,所以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像是一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罗小曼眼泪都快要被吓掉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看着叶长生将那颗透明的珠子塞进了罗小柔的嘴里,然后卡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确定了那头已经将珠子吞咽下去之后,又双指紧并成一线,口中低喃着什么往她眉心一划。
恍惚间她瞧着似乎罗小柔的身体上似乎又飘出了一道与她本人一模一样的幻影,紧接着那幻影猛地往下一坠,几乎是一瞬间,床上原本一直昏睡不醒的人突然就轻轻地动弹了一下。
罗小曼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罗小柔床头,低头看着那头像是挣扎着试图睁眼眼的动作,眼里的喜悦喷涌而出:“天师,天师?我妹妹她……她……”
“嗯,蛊虫拔除,伏矢归位,等醒过来这两天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一补就没事了。”又看一眼罗小曼瞬间放松下来的样子略有些打趣地道“倒是你,家里乱成了那个样子,你准备怎么解释?”
听到叶长生这么问,罗小曼的表情瞬间有些愁苦,一想到李美玲今天回到家看着那一地狼藉后可能会吓到昏厥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就……先瞒着说家里进了贼吧,总不能实话实说啊。”
叶长生笑了笑,点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罗小曼坐到罗小柔身边,身后抚了抚她的头发:“哎,其他的都没什么,我就是担心小柔清醒后记得之前的事落下什么心理阴影。这丫头从小胆子就不大,心里又爱藏事。她要是想起来她昨晚那样弄伤了我,指不定心里得愧疚成什么样子呢。”
叶长生倒是不这么觉得:“在昨夜那种情况下还能控制着自己没有对你下死手,这样的意志力已经是非常惊人了。罗老板的妹妹其实要比你想象中坚强。”想了想,“或者说,这就是‘爱’的力量?”
罗小曼听到叶长生的话,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掩饰地低头清了清嗓子,好一会儿才道:“嗯,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会好好陪着她的。噩梦都过去了,我和她都好好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叶长生:“天师,至于之前我们说好的报酬……关于sweet转让的合同等最近稍微空闲下来后我就找律师去草拟……”
“哦,那个啊。”叶长生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后悔了。”
罗小曼看着叶长生,似乎是没怎么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叶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说我后悔让你把你的店当做我这次救你妹妹的报酬了。”他掰着手指抱怨,“无论从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每一天每一天都忙得让人喘不过气。店里的员工也只认一个叫‘罗小曼’的姑娘做自己的老板,每天打理店铺、人际交往还要偶尔客串西点师分担压力……这一切都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后悔了。”
罗小曼喉咙哽了一哽,似乎是明白了叶长生的意思。
“所以,这个报酬就取消吧。”叶长生笑了笑,“换成以后我去你店里吃东西全场免费怎么样?”
她看着叶长生,眼泪瞬间盈满了整个眼眶。她拼命地点了点头,脸上扬着大大的笑脸,竭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滚落下来:“免费,免费!只要你们喜欢,天天过来都可以呀。”
叶长生眨眨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又朝着那个在病床上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的罗小柔看了一眼,声音轻轻地:“你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罗小曼还没有意识道罗小柔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实,听到叶长生的话,下意识微微仰起头来,脸上带着一点骄傲的神色:“那因为我有一个全世界第一可爱的最好的妹妹!”
叶长生看着罗小柔躺在病床上倏然僵硬住的模样,脸上缓缓地漫出了一个柔软的笑来。
“那么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令人感动的姐妹告白时间,像我这种闲杂人等应该赶紧自觉退散了。”
话音未落,瞧着那头罗小曼发现罗小柔醒来时整张脸上迸发出来的喜悦,弯着唇欠身做了一个夸张的谢幕的姿势,随即拉着贺九重轻轻退出了病房,将屋里的此刻的时光全数留给了那一对劫后余生的姐妹。
“怎么,很羡慕?”贺九重看了看叶长生脸上的表情,低声问了一句。
“羡慕啊。”叶长生点点头,落落大方地承认,随即又缓缓地笑了起来,“不过就算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这种兄弟姐妹的亲缘,但是好歹我能作为旁观者来见证不是吗?这就足够了。”
走出医院,阳光洒落在身上,暖的有些发烫。
叶长生用手这在眼睛上,微微抬头看着太阳那灼人的光亮,许久,吐出一口浊气来,轻轻感叹着:“活着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