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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答复自然是还没有的, 但是关于年底的休假旅行,叶长生倒是正式把这事提上了议程。
——只不过俗话说得好, 人算不如天算。
当叶长生难得一个人上次街, 准备给家里补充点日用品, 却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被人劫持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时,他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商务车里除了他,带着司机一共还坐了四个男人。他被塞进后座位里,一左一右两个西装革履、体型壮硕的大汉将他挤在中间, 乍一眼瞧上去越发显得他身材纤薄, 凄惨可怜。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虽然将叶长生强掳上了车,但是除此之外,这些人倒也并没有对他做出别的什么行为。
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气氛压抑得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叶长生微微动了动身子:他说他今天出门之前怎么右眼皮跳得厉害, 原来还真的是大凶之兆。
亏他还自诩是个拿算命当饭碗的神棍,他怎么就一时大意了,没给自己算个命再出门呢?
这事要是说出去了,那可真是……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
叶长生在心里哀叹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 再偷摸着用余光瞄瞄身边两人隔着西装都能感受到的衣服下的发达的肌肉, 他心底打了个突, 很有自知之明地主动放弃了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想法。
手指在自己的衣角上捻了捻, 清清嗓子转而试图开口与他们谈判。
“你们要带我去哪?”
他身旁的两人依旧目光平视着前方, 对他的问话一言不发,但是前头坐在副驾驶上的中年男人听到他的声音,却是微微偏了头过来看了他一眼。
男人面相虽然严格意义上算不上凶狠,但是金丝边框的眼镜下一双三白眼泛着冷沉的光,莫名就带了一点阴毒狠辣,叫人发怵是味道。
“去见三爷。”
那头言简意赅地对着叶长生解释了一句。
三爷?哪个三爷?
叶长生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即立刻开始飞快地调动起自己的脑细胞来。
但是无奈他记人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出众,饶是他这会如何绞尽脑汁,好半天了也没能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搜寻到有关于这个“三爷”的讯息。
他微微举了举手手,面色上有些苦恼:“我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眼睛眨都不眨地道,“我一直本本分分做事、安安稳稳做人,我应该没得罪过谁吧?”
副驾驶上的男人视线在叶长生的脸上缓缓地掠过一圈,而后定在他的眉眼上,玩味地询问似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叶长生?”
这一声名字喊出来,一双眼紧接着便敏锐地捕捉到那头几不可查的面色变化,一拍手,似笑非笑道:“看样子我们没找错。”
叶长生望着那男人略带几分不善的面相,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真的是专门找上他来的了。
再看看这一车就差在脸上刻上“我不是好人”几个大字的黑衣男人,再再联想一下连拦路挟持都做的出来的不那么正派的邀请方式,他忍住捂脸的冲动,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沉默了一会儿,他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对着那头认真道了一句:“我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吗?”
那头似乎没想到叶长生会说出这么无赖的一句话,拍了拍巴掌,颇觉得有趣地笑了一声。
他望着叶长生声音低哑的,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不怎么舒服的光亮,让人看着像是能联想到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这个……那你就得去问问三爷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叶长生了,径自将头回了过去,整个车子里重归了一片寂静。
叶长生在心里默默地又叹了一口气,侧头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飞速倒退的行道树,再一次悔恨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不看看黄历。
不过,罢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事情不到最后谁知道到底怎么样?能这么兴师动众地把他带过去,暂时也看不出什么恶意,说不定又是一笔大生意呢?
他想通了这点,心情倒是瞬间又明媚了起来。
闭着眼仰面向后,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车子的靠背上,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再者说,现在的他有贺九重给他做靠山。他连那些恶鬼都不怕,就算有点什么事,他们也可以……嗯,对吧?
所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叶长生想到这儿,突然又睁开了眼:哦,不过上次张思远冥婚那会儿,他撇下他自己一个人先去了刘倩家里的事他似乎一直都很在心里记着,这会儿他又没带他,到时候那头又不知道要怎么动肝火。
又抬头扫一眼车子里的黑衣保镖们,用舌尖轻轻抵了抵后槽牙:只不过这次他是被胁迫的!事出有因,错不在他!
……这应该怪罪不到他身上来吧?
哦,对了,还有在那之前他被劫持上车前掉在街道旁边的那一袋子生活用品——损失有人给报销的吗?
车子开得很快,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堵车,就在叶长生胡思乱想的当口儿,这车一阵飞驰便带着一车人进入了一个高档的私人别墅区里。
叶长生下了车又走了一截路,这才来到了别墅院子的门口。
刚进了院子,里头等候已久的菲佣便赶紧替他们拉开了门,男人看见那菲佣,低声便问了她一句道:“三爷现在还醒着吗?”
菲佣的视线在叶长生身上定了一下,随即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对着男人点点头,用一口语调古怪的普通话道:“大概已经醒了,大小姐才叫人上去送了一次药。”
男人“嗯”了一声,朝叶长生递了一个眼神,低低说了一声“跟上”,随即便带着他往别墅的二楼走了过去。
屋子的门是关着的,男人在门前站定了,用手轻轻地敲了敲,神色异常恭敬地道:“三爷,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您看是不是要现在见一见?”
里面没有人出声回话,但是不多会儿,却有一阵脚步声隔着木门隐约穿了过来,再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有人从里头将门打了开来。
叶长生抬起眼瞥了一眼站在门后的来人。
是个女人,明艳逼人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不出具体的年岁。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定定地瞧着人的时候自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锐利感。
一头深棕色的卷发懒洋洋地垂到了腰际,衬着那雪白的脸,艳红的唇,一笑一睐间,气场强的有些迫人了。
女人淡淡地瞥了一眼叶长生,面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又看一眼他身边的男人,开口问道:“就是他?”
男人对着这个女人,眼底浮上了些微的不满,但是态度倒还算的上恭敬,微微颔首:“已经确定过了,就是他。”
女人“嗯”了一声,侧了侧身,让出一点距离,做了个让叶长生进屋的动作。
叶长生摸摸鼻尖,虽然觉得这一对男女间气氛略有些古怪,但也没多说话,顺着那个女人让出来的空间进了屋子去。
在叶长生的身后,那个男人也想跟着进屋,但是还没等他进来,却见屋里的女人往前一站,彻底挡住了男人路。
“秦潞,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不满:“自从三爷从医院回来之后,你就自己守在屋子里,不允许其他人探望三爷……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吗?”
被叫做秦潞的女人懒懒地倚着门框,一手轻轻地搭在门把手上,听着他的话,眼皮微微一掀朝着他望了一眼:“周慈,记得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的名字,嗯?”慵懒地笑了一下,字字诛心地道,“一条狗罢了,秦家对你好一点儿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人了?”
周慈看着秦潞脸上毫不遮掩的轻蔑,忍不住紧紧地咬了咬牙,好一会儿他才压抑住了眼底的阴郁沉声开口:“你现在日夜伺候在三爷身边,为的是什么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秦家的家业从来就是传男不传女的,大小姐你又何必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呢?三爷在外面的那几个孩子可都——”
“就算是这样,这些事也是我们姓秦的家事,你又哪来的脸面替人鸣不平?”
秦潞听着那头的话,她的表情依旧不急不怒,手指轻轻地在门把手上摩挲了一下,随即再一抬眼,眼底厉色分明:“滚!”
周慈被秦潞的气势压得呼吸一窒,他看着那人脸上天生就好像高高在上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怨怒,随即用力地握了握拳,却也还是没敢说什么,满脸阴沉地又转身离开了。
秦潞冷眼看着周慈带着一身怒气下了楼梯,微微眯了一下眸子,随即才又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转过身,屋子里头叶长生正拖了个椅子坐在一旁兴致盎然地望着她,秦潞扬了一下眉,缓步朝他走了过来,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一遍,问道:“叶长生?”
虽然她从她的父亲秦三爷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已经确定了叶长生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但是如果十五年前,这孩子是六七岁大小,这会儿也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吧?
她看着那头白皙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笑眼,怎么看都不过十六七的一张少年感十足的面孔,忍不住地就对周慈的办事能力起了一点疑心。
叶长生透过秦潞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这种疑惑自从他成年以后便见得多了,这会儿他也懒得再去解释,微微歪了一下头,笑眯眯地望着她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放我走吗?”
秦潞听着他的话,微微压下了眼皮望他,脸上带着些笑意,点了一下头缓缓地道:“那看来我的确没找错人。”
叶长生的手指在椅背上无节奏地点了几下,弯着唇看起来颇为随意地道:“我记得那个叫周慈在路上跟我说的,找我来的可是三爷。”
四十多平的卧室里,家具摆的并不多,一眼环顾过去就能将整个房间的空间尽收眼里。
——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叶长生的视线越过秦潞,淡淡地投到那张大床上微微隆起的部分,神色有些微妙:“还是你喜欢将一个假人取名叫做‘三爷’?”
秦潞对于叶长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把戏略微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她却又将那一丝淡淡的惊讶收了起来。她将罩着那张床的半透明的床幔撩起来用旁边的绳子束了起来,而后随意地走到那张床边坐下了,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用嘴叼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了。
淡淡的烟草香气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的味道在全身翻腾了一圈,然后吐了个烟圈,透过那一层烟雾遥遥地望着叶长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叶长生微微扬了扬眉:“你真的确定从大街上让两个保镖将人抓进车里是所谓的‘请’?”他慢悠悠地对着那头控诉道,“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还是你对‘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秦潞听着叶长生话里的控诉倒也没想去反驳,微微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烟,对着他淡淡道:“那你应该去找周慈,我记得我下得命令是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家里来的。”
叶长生耸了耸肩,对她明显像是推卸责任的话表示不置可否。
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自己刚才开开心心地吃到的瓜,他望着秦潞对她先前提出的问题合理地进行推测:“你找我来是为了秦三爷的家产?”
秦潞随手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可以这么理解。”
叶长生听到自己的猜想得到了验证,没觉得有什么欣慰,面上倒是更显得困惑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摊了摊手,颇为无辜地,“我不觉得一个神棍能参合到你们这种豪门财产的争斗当众,比起我,你可能更需要一个律师。
——我甚至从来都没见过秦三爷。”
秦潞将点燃的香烟放在指尖夹着,眼眸半垂着,唇角微微一勾:“不,你见过。”
叶长生一怔,下意识地便想否认,但是一想到自己并不怎么靠谱的记性,稍稍顿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潞望着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秦家是黑道起家,但是我父亲却很早就觉得这样继续做着刀尖舔血的买卖没什么前途,于是等他当家后,他就开始一直想要跟以前那些兄弟划清界限。”
“不得不说,他也的确是眼光独到,他做事果断,手段又厉害,没几年工夫,秦家在X市成功洗白,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了。但是好景不长,没几年,我父亲就突然生起了一场古怪的病,人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看起来像是中了邪。我们也看了很多家医院,但是都不见好——后来听人说,我父亲是让人给下了降头了。”
叶长生听到这里,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是想起来了点什么,只不过那记忆太过于模糊,一闪而过,细想却又抓不住了。
那头秦潞把手中的烟放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继续道:“他就这么疯了一个月,就在我们都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大天师。”
叶长生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个天师该不会……是姓陆吧?”
秦潞看着他,问道:“你想起来了?”
叶长生抓抓脸,有些苦恼地道:“一点点吧。”
那时候他刚跟着陆呈没多久,那头走南闯北的都爱把他一并带着。虽然说他现在学会的这些本事大多数也都是在那时候耳濡目染地学到的,但是对于一个拥有阴阳眼的孩子来说,那些驱鬼降魔的过程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值得让他铭记的记忆。
只不过一说起“降头”,叶长生感觉自己被封印的记忆好像又被打开了一点。
他只记得他当初见到秦三爷的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很差了。不止是秦潞所说的疯疯癫癫那么简单,他全身都浮肿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充满了死气,如果不是遇见了他师父,大概不出两天人就该完了。
嗯,他有限的脑容量能把这么久远的一件事记起来,除了因为中了“降头”的人他这么多年见得实在是太少了之外,更是因为当年陆呈为了锻炼他,硬是让他亲手将秦三爷眼睛里的蛊虫拔除的记忆太过于刻骨铭心。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忘了那个倒霉的被下降头的秦三爷长成什么样,但是那只蛊虫在自己手心里扭动的滑腻恶心感却还是让他现在想起来还不由得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父亲得救之后,一直十分感激陆天师。后来陆天师离开的时候,我父亲送了天师一块紫龙佩——你见过吗?”
叶长生眨眨眼,迟疑地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秦潞起身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望着他道,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锐色逼人:“那块紫龙佩现在在哪?”
叶长生却没被她的气势吓到,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他的表情依旧无辜得很:“你就算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是秦三爷给我师父的谢礼又不是给我的,我哪知道他后来把那东西收到哪里去了。”
又道:“而且那不都已经是秦三爷送出来的礼物了吗?怎么,这年头都送出手的东西,还带过了十几年又给强要回去的?你们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秦潞显然是不相信叶长生的话的,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陆天师到离世之前,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随侍左右,他死了,他的东西放在哪儿你不知道?”
“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叶长生回望着她,倏然就笑了:“既然你都已经查得这么清楚了,想必我师父的坟头也早就被你们叫人挖了个干净。怎么,找到了什么没有?”
秦潞深深地望着他:“那枚紫龙佩放在你的手里,至多也就是个好看点的玩物。如果你把它给我,再不过分的前提下,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怎么样?”
叶长生听着这话,稍微来了点精神:“随便什么要求?”
秦潞微微颔首:“只要我做得到。”
叶长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身子稍稍向前倾了一点,歪着头仰面瞧着秦潞问道:“你和公安局那边的关系怎么样?”
秦潞看着叶长生,似乎是在揣测他想要做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多多少少也能卖秦家一个面子。”
那头听着这句话,紧接着好奇地追问道:“能卖多大的面子?杀人呢,防火呢,都能摆平吗?”
秦潞笑了笑,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你要是杀人放火,这个面子怕是卖不起。”微微一顿,眼角上浮现了一分深意,“但是我可以让人替你去顶罪。”
叶长生看着眼前那人眼底的认真,忍不住地啧了一声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随即却是笑着摆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能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又道:“只不过,既然你连这些都能做到,看来我求的事对你来说也应该简单的很。”
秦潞听出了叶长生这算是松了口,她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点点头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件小事。”叶长生笑眯眯的:“我有个朋友是个黑户,平时倒没什么,就是出行没个身份证实在不太方便,你看这事儿……”
秦潞似乎是没想到叶长生提的要求真的就这么简单,她点了个头立即就应承了下来:“可以。”
叶长生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两件事,我暂时还没什么想法,等以后想到了我再告诉你吧。”
秦潞马上问道:“那紫龙佩的事——?”
叶长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师父的东西都是自己收起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什么紫龙佩在哪。”他歪歪头,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线索。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去帮你找找看就是了。”
“七天。”
叶长生的话音未落,那头秦潞却立即果断地吐出两个字来。
“我只能给你七天时间。”
叶长生眯了一下眼睛,随即笑了一下道:“看样子,秦三爷是真的不行了?”
秦潞抿了一下唇,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转而淡淡地道:“我父亲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就已经私下里立了一份遗嘱,不久前我无意中看到了这份遗嘱的复印件。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谁能够得到得到你的认可,从你手上重新拿回紫龙佩,他公司所有的股份就全部给谁。除了我以外,其他所有的私生子甚至包括他的那些养子,只要拿到紫龙佩,这份遗嘱都可以生效。”
叶长生道:“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块紫龙佩了怎么办?”
秦潞面色很冷,她看着叶长生道:“秦家以前还在道上的时候,留下来的规矩是家业传男不传女。你不觉得现如今,这条过时的老规矩应该好好地改一改了吗?”
“或许这条规矩可以从你这一辈开始改起。”叶长生颔首道,“能者居之。”
“所以我只能给你七天时间。”秦潞淡淡地,“七天之后,你必须拿着紫龙佩回到这里来见我。”
叶长生觉得有点头疼,正准备再同那头商量一下能不能给他宽容些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外头突然一阵兵荒马乱。
那嘈杂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刺耳了,秦潞微微皱了皱眉头,起身开了门,刚准备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顺着楼梯缓缓地往上走了上来。
那是个俊美得有些魔性的男人,如同刀刻一般深刻立体的五官与轮廓,额心暗红色的火焰图案下面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眸。
那双眸子明明没带着什么情绪,但是这样淡淡地朝着她看来的时候,秦潞竟然会深深地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虽然秦家现在已经洗白了,但是她自小也是混迹在那个刀尖舔血的地域的,各种各样气势霸道的一方霸主她见得也不少,但是她却从没遇见一个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能让她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而就恐惧得浑身都似乎快要无法动弹的。
像是等级的差别被刻在了骨子里,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
贺九重脚步极缓地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往上走来,他的视线淡淡地掠过站在前头的秦潞,然后落在了跟在她身后,从房间里微微探出头来的叶长生身上。
贺九重毕竟也是从无数的杀戮里走出来,顶着魔尊名头的人物,平时的气势都已经足够骇人了,这会儿没如何掩饰浑身的煞气,威压大开的模样简直是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喘。
叶长生看着那头丝毫不愿意收敛自己身上气势,再看看那头冷冰冰的一双眼,知道他这是真的不悦到了极点,眨了一下眼,思考一秒后立即选择明哲保身,指着身边的秦潞道:“这次不能怪我,是他们半路上硬是把我强掳过来的!”
贺九重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他一圈,伸了手轻轻地在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上扯了扯,似笑非笑的:“我看着你倒没有哪点像是被强拉过来的。”
“……难道我的信誉值已经这么低了吗?”叶长生震惊地看着贺九重,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伤害。
贺九重继续望着他:“难道你以为你还有信誉值这种东西吗?”
叶长生伸出手,用拇指的指甲在尾指的指腹上按着比划了一下:“我以为至少还是有这么一点的。”
贺九重冷笑了一声,看着这头瞬间低眉顺眼,乖巧无害的模样,心头的不悦虽然依旧没有消去,但是心底下的某处又觉得有些柔软下来。
他收回了放在叶长生头发上的那只手,声音带着点意味深长:“不急。这笔账我们日后再算。”
叶长生抬头悄咪咪地看一眼贺九重,觉得自己似乎想的有点歪:“哪个日后?”
贺九重被他这一问弄得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你觉得是哪个日后?”
咳。
叶长生看看贺九重的眸子,确定了这果然还是一辆开往幼儿园的车,抓了抓脸,对自己污秽的思想表示唾弃。
两人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好一会儿之后,这头似乎才又突然想起了被晾在一旁许久的秦潞。
将两人都推进房间里,又随手将门关上了,叶长生视线在秦潞那张神情晦涩的脸上扫了扫,随后笑嘻嘻地指了指贺九重,对着她解释道:“哦,秦小姐,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黑户朋友。”
秦潞依旧没有说话,她的背倚着门,视线并不敢再定在贺九重身上,只能微微偏移一分落在叶长生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
叶长生看到她这个样子立即反应过来什么,带着点讨好地用手肘抵了抵贺九重的胳膊,那头淡淡地低眸瞥他一眼,随即却是收起了自己身上那过于霸道的煞气,转身朝着一旁的窗台走过去坐了。
看着贺九重离得远了些,秦潞才终于感觉自己一直仿佛被一只手掐着脖子的窒息感渐渐消了下去。在她之前得到的消息里,似乎是提到过叶长生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总是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但是她当时对这个信息也只是一眼扫过,根本没有当回事。
——但是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会恐怖到光是凭借着自身的气息就已经能够杀人于无形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明明这个男人如此令人忌惮,但是叶长生却好像对这样的威压一无所觉。
“黑户”?
秦潞突然觉得贺九重的身份有些细思极恐。
想想十五年前那个姓陆的天师那一身驭鬼驱魔的本事,再看看叶长生,顿时将之前对他的那一丝淡淡的轻蔑完全收了起来。
她到底还是狂妄了。
毕竟是陆呈从小带在身边的人,就算长了一张弱不禁风的模样,他的手段本事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
已经在各路牛鬼蛇神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秦潞自然也是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是不能的。她抿了一下唇,对着叶长生再开口时神色恭敬了些:“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叶天师不要见怪。”
叶长生倒是不奇怪秦潞态度突然的改变,他晃了晃手,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轻快愉悦的:“不见怪不见怪。只不过下次来请,还是正正经经派车来接就好了,再弄一次当街挟持——我倒是无所谓。”视线朝着窗台那头的贺九重瞥了一下,“就是怕我家亲爱的不高兴。”
贺九重听到叶长生的话,微微抬了眼朝他这头看了过去。
他自然是知道叶长生这会儿说的话都是特意为了讨好他,妄图给他消气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会儿听着他在外人面前叫他“亲爱的”……嗯,这感觉的确令人愉悦的很。
秦潞微微一怔,也没能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叶长生的这句“亲爱的”是哪种意思,反应了好一会儿,看着他那张笑眼弯弯的脸,略有点不可置信地将眼睛睁大了些。
亲爱的?男的?跟那种煞神?
秦潞觉得叶长生可能是疯了。
不过这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现在想要的,就是在秦三爷死之前,赶紧从叶长生手里拿回紫龙佩罢了。
“对叶天师那样无礼的行为,我秦潞保证不会再允许出现下一次。”秦潞望着他道了一句,但是随后又犹豫了一下,道:“那寻找紫龙佩的事……”
“就如你所说的,七天。”
叶长生思考了一下,道:“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把他的户口和身份证全部都搞定。”
秦潞皱了皱眉:“但是这样时间——”
“放心吧,只要你做好了我需要的,”叶长生望着秦潞微微笑了笑,“七天之后,我会帮你把紫龙佩带回来的。”
秦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抿了唇点头道:“可以。这些事我会尽快让下面去处理。”
叶长生笑笑:“那一切就拜托给秦小姐,今天我们就不再打扰了。正好回家也该准备准备远行的东西。”
秦潞“嗯”了一声,对着叶长生道:“我送你们下楼。”
叶长生点了点头,走到贺九重身边,带着人一齐随着秦潞下了楼。
楼下却是一片狼藉。
别墅的防盗门被连着墙壁整个儿掀了开来,屋子里头几个菲佣四仰八叉地倒在不同的地方,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潞瞳孔微微一缩,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她只是想让叶长生帮她拿到那块紫龙佩,除了邀客的方式不正派了一点,其余的还没做什么。
但凡她动了叶长生一根手指头,这接下来的后果会是什么,她连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叶长生跟在秦潞后头,对着楼下的惨状也是咋舌不已。带着点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只差在脸上刻上“事不关己”四个大字的男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些佣人只是被我家这位吓晕了,其他的应该没什么大碍,秦小姐不用担心。”
秦潞点了点头,只是神色依旧复杂得很,明显是没有被叶长生的安慰打动。
将两人送出别墅,又特意找来了自己专用的司机开车来送,直到真的将叶长生和那个黑衣煞神送走了,秦潞这才略有些疲惫地靠着墙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侧头看一看门前连墙壁也随着那道防盗门破碎开的缺口,秦潞眸子暗了暗,随即按灭了烟,又是带着一肚子心思重新回了别墅去。
而另一头,坐在车里,叶长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啊”了一声。
贺九重侧头望他一眼:“怎么了?”
叶长生愁眉苦脸地道:“我上午去超市买的那些东西,却给他们丢在大马路上了。哎,好几百块钱啊。”
贺九重扬起唇似笑非笑:“你没让那个姓秦的女人赔偿你的损失?”
“本来是打算的,这不是你一来,我一激动,一时间就忘了吗。”叶长生叹一口气,随即用手拍了拍前头开车的司机的椅背,“对了,你是秦潞的人吧,等下你回去了,能帮我给你家大小姐传达一下吗?看她什么时候方便,帮我把这钱给报销了?”
前头正开车的司机脸色微微僵了僵,没敢回话,只是脚下油门加的飞快,按着叶长生的指示将他们送到了离他们住处不远的超市,又赶紧开车走了。
超市门前,贺九重看着心情似乎颇好的叶长生,扬了扬眉头:“看样子这次的任务你信心满满?”
叶长生摇摇头,异常诚实地道:“不,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贺九重问:“你之前在那屋子里,不是对着那女人斩钉截铁的说只要七天就能把事情解决?”
叶长生眨眨眼,理直气壮:“亲爱的你还不了解我吗?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一个神棍的基本素养吗?”
贺九重:“……”
沉默一会儿,看着那头理直气壮的模样,随即玩味地笑了笑点头承认:“也是。”
“对吧。”叶长生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拉着贺九重进了超市。
一边在零食区重新挑选起自己喜欢的小点心,一边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他声音轻快地:“不管怎么样,能先把你的黑户问题解决掉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