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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帘很密, 空气中有桂香浮动。
而男人背脊挺直, 长身而立。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漆黑明亮,透过重重的夜色。
灼灼地凝视着她。
素颜的她,皮肤仍然如象牙般洁白, 唇不点而红。
比起妆容的修饰下肆无忌惮的美,此刻更透着一股纯静美好。
迟樱不畏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喉间发出一声冷嗤,“想不到欧时最尊贵的继承人,也会有偷窥这样的癖好。”
女人的音色清透, 有如冬泉破冰。
碎裂的冰渣却全数糅进了他的心脏。
“是你自己没有戒备之心。”
陆靖言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更何况, 也没什么可看的。”
闻言, 迟樱淡漠的双眸中染上了薄怒。
她一字一句道, "陆总, 您这么做是违法的。"
“……以后不会了。”
陆靖言背脊僵得更直了些。
但语气又低又柔。
是一种足以让人沉溺的声线。
“迟樱。”他喉结滚了滚, 有些艰涩地问道,“四年前那晚,是你,对不对?”
迟樱仿佛听见了什么奇闻轶事, 神色不可思议地惊诧了一下。
她佯装一脸困惑地望着他,水漾的眼眸纯净无辜。
陆靖言眉心皱起, “你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参加过一场晚宴。”
“所以呢?”迟樱忽然笑了, “您既然肯定了是我, 为什么还要反反复复问我呢。”
她看见陆靖言的眸光在一刹那亮起, 她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喜悦的情绪。
一向冷静自持的陆总啊,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对那荒诞的一夜有这么深的执念。
陆靖言是在微博上看到了校友关于她的议论,才做出的肯定吧。
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什么特别的缘由……那么心中的巨石可以坠地了。
迟樱唇角微扬。
话锋一转。
“陆总应该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样貌了吧。”
“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回答——”她凝视着他,“我不是。”
陆靖言冰冷倨傲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见的低柔谦卑。
“如果是因为我伤害过你,所以才不想承认……”
“我向你道歉。”
迟樱微惊。
她一时间无法分辨他话语中所谓的伤害是指什么。
那晚,明明是原身设下了局。
难道……
又或者意指其他。
她抿了抿唇,“不是。”
“您不曾伤害过我,我也没有不想承认。”
迟樱眼珠乌黑,流转着明亮的月色。
“而是,我并不认识你。”
陆靖言瞳孔渐冷。
“陆总放心。”她目光真挚而恳切,“您今晚告诉我的,我不会和别人说……”
“多嘴。”陆靖言迅速打断她,冰冷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想听一个正经的答案。”
“我没有骗你,我一直信命。”迟樱淡淡地说,“刚刚算命的结果——我看到了,陆总应该也看到了。”
“还有——陆总要找的女孩,她迟迟不来找您,这也许说明,她并不需要。您的寻找对她而言,可能是一种困扰。”
“所以。”迟樱握紧了拳,指甲微微嵌入了掌肉,“谢谢您给我跻身欧时的机会,也谢谢您救了我。但我不会加微信,也不会出现在您身边。”
“我欠陆总人情,如果您有事相求,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过我能力有限,您也知道。”
“其他时间,还请陆总和我保持距离。”
一口气说完,她决然地转身离去。
静谧漆黑的夜幕中,群山如同巨兽盘踞,带给人压抑和惶恐。
渐凉的夜雾在空气中浮动。
迟樱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一句,几不可闻的,“对不起。”
陆靖言磁性的声音飘散在夜色里,低沉而遥远。
**
夜长梦多。
陆靖言骤然惊醒。
冷汗濡湿了他额前的黑发,浸透了单薄的上衣。
他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精致的轮廓蜿蜒低落。
月光斜斜地映着他苍白的脸容,俊美狼狈。
铺天盖地的心悸像海潮一样汹涌。
让他沉重的呼吸都带着涩痛。
打从晚宴那天伊始,新的梦魇就像怪物一样,夜夜缠身。
那也是第一次,他找寻了四年的模糊轮廓,在梦境中有了最真实的样子。
那些片段却鲜血淋漓,不堪直视。
陆靖言白昼里日理万机,会议不断,几近于无休止地工作,却再也没能睡得安稳。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
昨夜,他从后院离开民宅,只是无意识地往她的房间望了一眼,却意外地撞进了她神情中无边的温柔。
一时间,再也无法抽离视线。
她好像在和谁视频通话。
漂亮的眼睛中有星芒闪烁。
他前所未见的幸福和欢愉,毫不虚饰地洋溢在她的唇畔和眼睛。
和他每晚所见的残酷景象截然相反。
一个念头在他的大脑中飞闪而过。
她是不是也亲历着和他相似的梦境,才会避他如蛇蝎。
可是他胸口翻滚的是不可自抑的浓烈情感,除此之外,还有几乎是每晚都要炸裂开来的强烈愧疚和不安。
没有良方,也无从消散。
**
城市北角的咖啡馆,舒白面色苍白地坐在墙角的一隅。
她视线放空,双眼无神,像一只被抽去灵魂的布偶。
直到一个女人拎着名牌包、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来到她面前,舒白才倦怠地抬起了眼睛。
“佳纾?”她礼貌地问了一句好。
声音有气无力,干瘪瘪的。
童佳纾爽朗地笑起来,“哈哈,是我啊,好久不见。”
其实不是好久不见了。
舒白回想起迟樱拉着她在安全通道里看见的。
心里泛上了些淡淡的不适。
舒白很长时间不敢与人对视了,再加上目睹了童佳纾勾引顾导的全部,舒白回避着她的眼睛。
童佳纾倒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舒白来。
对面的女生,出行竟然没有化妆。
面色惨白黯淡,眼眶乌青,黑眼圈极重。
因为失眠的缘故,还有粉色的痘痘在往外冒。
真是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
童佳纾惊诧,“白白,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舒白缄默不答。
“听说顾导的试镜你没有成功,《刺己》的女二号也被抢了。”
舒白声音低低的,“你也知道啊……”
“还有谁不知道吗。”童佳纾挑着眉,却见对面的女生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瞧你这出息。”童佳纾叹气着摇摇头,“白白,我知道你善良。”
“但别人都骑你脸上了,你还不反抗吗?”
“别人?”舒白惊奇地抬起眼睛,“你是说迟樱学姐?”
“迟樱上学的时候连跳两级,咱就别喊她学姐了,别扭。”
舒白叹了口气,“我没有不服,她本来就比我优秀。”
童佳纾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还以为现在娱乐圈讲求的是优秀吧白白。很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舒白腹诽,可你不也是失败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迟樱初出茅庐,就能被这么好的资源眷顾吗?”童佳纾单手伸过去,托起了舒白的下巴,“抬头,听我说。”
“因为——”
“陆靖言以为四年前和她上床的女人是迟樱。”
“可那个人明明是你啊。”
童佳纾摊了摊手。
舒白一刹那唇瓣失血,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
她黯淡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惊诧:“你……”
童佳纾理所当然:“路过就看见了呗。”
舒白突然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神色也消匿了大半。
“原来那个人是你。”
舒白离开的时候,也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个身影闪过。
但她生性胆怯,诚惶诚恐。即使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
舒白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童佳纾不以为意,把舒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嗤之以鼻道:“奇怪,你们长相差这么远,陆总怎么会弄错呢。”
童佳纾耸了耸肩,“不明白。”
“不过这回我是听得一清二楚。”
“陆靖言误以为那个女人是迟樱,但是迟樱亲口否认了。”
舒白不可置信:“你在哪里听见的……”
“顾导的新剧剧组,讽刺吧。”
“你是不知道,陆靖言、顾远琛和迟樱一道走回住处的。”
“我们的试镜啊,就是这样失败的。”
“不仅如此,迟樱的戏份翻了十倍不止。”
“白白,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你甘心吗。”
舒白软糯地“啊”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童佳纾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舒白难以为情。
隔壁班的童佳纾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从大一开学起就主动和她聊天,主动和她交好。
明明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
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的。
但其实舒白心里面,是不愿意把她当做朋友的。
从大学开始,童佳纾就放荡不羁,为了各种机会不择手段,甚至连系里的老师她都……
可是,可是……
她正想得出神,童佳纾忽然敲了敲她的脑袋。
“陆靖言从Z市回来了,我也跟着回来了。”
“你现在不去找他,还想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