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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画中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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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画中画(二)

    宋雅怡缓缓将第一层熟纸撕开,在这张完整的《李端端落籍图》下方,竟然暗藏玄机!

    谁也想不到,另一张《李端端落籍图》赫然就藏在里面,上面左侧第一个红印章为“学圃堂印”,正是唐寅的私印。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在这幅画上,除了唐寅的私印之外,还有四五个其他的铃印,里面的私印宋雅怡只认得两个,清湘老人和板桥先生。

    “清湘老人”名为石涛,是明末清初绘画极有灵气的一代宗师。石涛身世坎坷,出家为僧之后又半世云游,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的画风也别具一格,无论是人物画还是山水画,他都能刻画出与其他人不同的韵味,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

    “板桥先生”自然就是郑燮了,他是清代画师,扬州八怪之一。他的诗、书、画均旷世独立,世称“三绝”。

    这两个人都在唐伯虎的这幅名画上盖下了私印,足以证明这张画的真实性。

    这时候大家的视线才落到这幅画上,唐伯虎的《李端端落籍图》,居中处坐着一位头戴文生巾,留八字须的书生,书生倚坐桌前,他的面部神情和悠闲坐态,无不显示其儒雅的气度和风流。左侧书案两边是两位婢女,一女着红色套裙,一女着白色衫群,色彩明艳,极有层次感。

    居右席的来客,就是李端端,她手执一朵白牡丹,姿态文雅,楚楚动人,一颦一笑都充满风情和韵味。她身后的随从侍女一共四人,将李端端围绕其中,宛若众星捧月一般,凸显李端端的地位之重要。

    图的背景为山水大屏风,屏风上题:善和坊里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谁信扬州金满市,胭脂价到属穷酸。

    和第一张仿造的《李端端图》相比,这张画中画里面的人物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都显得格外生动,就连人物的衣饰线条都比第一张流畅清细。整张画色彩艳丽清雅,洒脱随意,格调秀逸。

    唐代美女多体态丰盈优美,神情慵懒惬意,这与唐代的民风和当时的繁盛大有关系,从这张画就可以看出,李端端以及众多的婢女并没有作为女人的自卑,相反的反而隐隐有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感觉,这才是唐朝仕女的风范。

    没有人会再认为这张画中画是赝品了,所有的人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当年溥仪究竟有没有将这张画带到新满洲这都不重要,让所有人好奇的是,这张画究竟是到了谁的手里,又是谁要将这张画作假,隐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

    在古代,山水人物画多使用生宣纸来描绘,这样的纸吸水性好,润墨性强,尤其适应于泼墨画、写意画。用这样的纸来绘画,笔触细腻,干,湿,浓,淡变幻多端,层次分明。所以在明清甚至民国时期,绝大多数书画家使用的都是生宣纸。

    古代的画在作完之后都会经过装裱处理,卷轴下一般还会再布上一层熟宣纸,熟宣纸是由生宣纸经过加矾,讶光,拖浆,填粉,深色,洒金,加蜡、施胶等工序而制成。因为包浆的缘故,熟宣纸纸张很厚,不易透气,这种纸作书画不易走墨晕染,却适宜于楷隶书,而且耐保存。所以这种纸多用于装裱,包浆的时候将生宣纸呀糊贴附在生宣纸上。

    那位作假的人正是利用熟宣纸厚这个特点,将两张生宣纸压到了一处,又用了特殊的方法,将真正的《李端端落籍图》隐藏其中,又在第一张生宣纸上也仿着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李端端落籍图》,把下面那张真品上面最容易显露出来的红色铃印掩盖得天衣无缝,偏偏让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最上面这张画是仿品,从而失去收藏的兴趣。

    就是利用了所有人对赝品不感兴趣的心理,这个作假的人将一幅真品藏在了假画中,从表面看完全看不出下面还另有乾坤。这张《李端端图》的仿品辗转流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都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这幅画的端倪来。

    “难怪这张图这么多年也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居然藏在这里头!”见到一幅天价孤品现实,余老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这张画的虽然是使用最传统的办法来裱糊的,但是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裱糊法能达到如此高超的记忆,这个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使用的应该就是已经失传的雾隐法。”

    “雾隐法?”几个人都没有听过,顿时好奇地看着余老,竖起耳朵听。

    “雾隐法据说的宋代极为有名的一种装裱手法,本意是为了修复某些受损伤的古画,掩饰其瑕疵能让画显得更完美,但是后来慢慢地有了改变,雾隐法使用的范围也就变得广泛了起来,不少人用雾隐法将收藏的古董藏起来,做成看不透本质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赝品,因而不会对其产生觊觎心理。”

    “据说雾隐法这种掩饰手法不仅让人看不透东西的本质,还能对所掩饰的物件起很好的保护作用。不过这种掩饰法做起来非常麻烦,要用上很多罕见的材料,还要加上特殊的配方,可是这个配方在明代就失传了,因为雾隐法也自明代之后消失不见。真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东西。”余老一边打量手中的这幅《李端端图》一边感慨道,“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眼拙,打了眼了。若不是小丫头眼尖,只怕这么好的一幅画,就要被那头犟驴给毁了!”

    余老说完还不忘回头白了吴老头一眼,那吴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搔搔头,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着余老头讷讷道:“老哥们儿,你看现在这画儿既然不是假的,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事……”

    “你不是要撕了它吗?怎么这会儿倒是眼巴巴地盼着它换钱给你孙女治病?这画我不收了,你自己留着。”余老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吴老头,冷冷地道。

    吴老头的脸色顿时大变,急道:“喂,余老儿,这说好的事情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这么好的画我把它卖给你,你怎么能不要呢?你若是嫌贵,我再减减价钱怎么样?我说你就给我个面子成不?我那孙女就等着这救命钱呢,你这做爷爷的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余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吴老头:“我说你傻啊,这么好的画卖了干嘛?留着给你孙女将来做嫁妆!你忘了,刚刚马教授可是和小丫头打赌来着,如今他输了,你孙女五十万的手术费用,他包了!”

    余老这话提醒了在座的众人,大家都朝着马立文看去。马立文之前那般笃定这画是假的,甚至扬言要花五千块收了这幅《李端端图》,现在宋雅怡把画揭开了,马立文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呐呐不知言语。

    “马教授,希望您能兑现您的诺言,我想,您也不愿意落了陆老的名声吧?”宋雅怡不屑地看了马立文一眼,这人真没有担当,之前叫嚣得倒是厉害,现在打眼了,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这画是假的,自然是指最上层的那张仿品,不是指下面这张。这样说的话,你没赢,我也没输!”马立文狡辩了几句,忽然一转身就朝着外面闪,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实现里。

    靠,这人真无耻,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啊,这人赢了就得瑟个没完,输了就赖账逃跑,他的节操到底有没有下限啊!

    宋雅怡在心中叫嚣着,看那马立文跑了出去,一脸的阴晴不定。

    “放心,这笔账他跑不了!”常霖哪里不知道宋雅怡想的是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一脸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