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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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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蔷薇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张口要斥责这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就行这等没羞之事的时候,流光却笑笑的问她:“还冷不冷?”

    她先是一愣,既而后知后觉的发现,衣服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干了,那股冷意不但早就不在,反而还透着隐隐的温暖。原来流光方才将她推抵在树上吻她之时,一只手就垫在她的背心处,用自己高深的内力透过厚厚的大氅和衣衫,帮她烘干了衣物。

    占便宜做事两不误,倒也算是符合靖王一惯高效的风格。

    思及那个吻,蔷薇的脸不由红了一红,却皱着鼻子说道:“玩的很高兴,雪也漂亮,只是这雪漂亮归漂亮,就是冷了些,难道它就不能又漂亮又不冷么?”

    流光面色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蔷薇额际轻敲一下,不客气的说道:“你倒是会想,天底下的好事,还能都叫你占了去?”

    说完了,又伸手牵过蔷薇的手,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你也真是够畏冷的了,回来这半天,手还是冰的。”

    蔷薇对着流光笑笑,宽慰的说道:“我自小体温就比别人低些,倒也没有那么畏冷的。”

    “是么?”流光摆明了不信的眼神:“你若是不畏冷,那又是谁连垫了三层垫子都不肯在山石上坐下去,最后只好窝在我怀里的?”

    蔷薇面色一红,不依的嘟囔道:“我都己经要坐下去了,是你硬把我拉过去的。”

    流光哈哈一笑,决定对大人大量的对蔷薇的小小抱怨不予追究,不过却是突然站定,像是想起了什么,扳着蔷薇的身子面对自己,拧着眉说道:“你这么畏冷,前两日在那么冰冷的河水中,你是怎么熬下去的?”

    蔷薇只觉心口蓦的一热,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感动又难过,半晌才开口说笑着说道:“逃命的时候,哪还感觉得到冷不冷?就算怕冷,也得先活着才能感觉到啊。”

    仿佛玩笑似的话,流光却觉得心口如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面前这个女子明明娇媚的仿佛风一吹就折,可却似乎早就习惯了用一张淡然的脸去面对到来的一切危险与未知。

    伸手抚上蔷薇精致秀丽的脸庞,流光的语气森然凝重:“蔷薇,此间事了,我不会再让任何危险伤害到你。”

    朝云的局势太过波谲云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即使是流光,也不能保证在这场较量中,百分百的不会伤害蔷薇,更何况,蔷薇本就是这局棋中的一颗子。

    “流光,我不怕的。”蔷薇伸手覆上流光的手背,笑容依然明媚:“是我自己选择帮你,既然如此,那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可是……”

    流光张口欲言,蔷薇却将一根犹自带着凉意的食指放在他薄薄的唇上,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流光,我能保护我自己的,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你最清楚的不是么?”

    流光闻言微微一愕,却知道蔷薇说的没错,蔷薇的自我保护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她复原能力极强的皮肤一样。即使是当年发生了三皇子的那件事情,蔷薇也不过是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头脑清晰的带着他入地道换衣服消灭证据,熟悉老练的就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情一样。

    面上露出苦笑,流光轻抚着蔷薇的手改抚为捏,一下将蔷薇的水嫩嫩的面颊揪起好一块,不满的说道:“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是身为一个男人的悲哀,你就算是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也得学会让我来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做,明白么?”

    “痛,痛……”蔷薇用力的拍着流光的手,好不容易从狼爪下逃脱后,一步跳的离流光三尺远,抚着自己发红的脸颊,怨念的瞪着他。

    流光目不斜视,只作不见,抬步依旧不紧不慢的向着蔷薇所住的飞絮阁方向而去,口中却极讨打的说道:“本王今日留宿飞絮阁,你还不快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迎驾?”

    “什……什么?”蔷薇没有听清,明明早晨的时候徐素秋才刚刚告诫了流光,怎么他居然像是没有长记性一样?

    “徐嬷嬷那里……”

    “他只说本王不宜将你带入本王的房里,又没说本王不能去你那里。”流光说的理直气壮,忽然面色一改,变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说道:“傅雪娇在我那里养伤,我今晚要是回去住,谁知道还要被她闹成什么样子,你难道就甘心看着你的夫君被别的女人纠缠而无动于衷?”

    “你……”蔷薇听着流光说傅雪娇在他那里住,思及有她在,流光确实是想休息好都难,正想因同情而放次水的时候,却猛的听到流光后面那些没羞没耻的话,不由气的粉腮通红,脚一跺转身就走,口中恨恨说道:“有人纠缠最好,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流光面上露出愉悦的笑意,几步追上蔷薇的身形,死缠烂打的跟着她一道往飞絮阁走去。蔷薇到了住的地方,几番赶人赶不走,也不好真的在下人跟前驳了流光的面子,只好让他住下来。

    洗漱完毕,流光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抱着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蔷薇玩了一天早都累的要死,不管流光说什么,都只是随口恩恩啊啊的应着,可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流光极低极郑重的声音,他一字一字地轻声说道:“蔷薇,跟我保证,你会保护好自己。”

    蔷薇己渐昏沉的神志蓦的一清,紧接着,却更昏沉下去。

    半睡半醒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只是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甜甜的微笑,用力的向流光怀里拱了拱,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都是无事,流光每日里依旧闲散,傅雪娇依旧借了伤势不断的对着流光撒娇扮痴,那一刀伤的并不重,以蔷薇的眼光看来,旬日之间便可好的利落,只是脖子上难免要留下一点疤痕,需要假以时日才能去除。

    蔷薇想起自己在回岚歌的路上曾经配出一种去腐生肌的药膏,想要拿给傅雪娇用,却被流光瞪着眼睛威胁她敢给。

    反正傅雪娇的疤痕也不是消不去,就让她顶着那伤过段日子又如何,反正也是她自作自受。

    蔷薇知道流光这人虽然向来都很大度,可一旦小心眼起来的时候也是天下难敌,只好无奈的收起了药膏,不过若是傅雪娇的伤痕真的去不掉,她还是要把方子给她的,毕竟,她与傅雪娇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同为女孩子,总是对有关容颜的问题特别注意一些。

    其间蔷薇去宫里看了小麟子两次,有了君落羽的诊断,果然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随意下手自讨嫌疑,小麟子恢复的很好,经历此生死一劫,看到蔷薇的时候,也比以往都更加亲热,一口一个皇嫂,粘极了蔷薇,直看的流光面色黑沉,却又不能像对待韩书仪一样直接把蔷薇抢过来,只好一口一句的催着蔷薇快些回府,气的蔷薇每次回府的路上都冷着脸盯着车外,一句话都不肯和流光说。直到流光赔着笑脸许诺过些日子再带她进宫去看小麟子,蔷薇这才给了他些好脸色。

    流光每夜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挤在蔷薇的房里睡,蔷薇骂也骂过,赶也赶过,可流光仿佛浑然不觉般只是粘在她的身边,蔷薇无奈,也只好任他去了。

    日子平静美好的近乎有些不可思议,朝中的波涛暗涌,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仿佛全都消失不见,流光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而蔷薇,也不过是个被心爱的男子疼宠着的幸福女人而己。

    没有人去提及那些即将到来的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想。

    蔷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溺水快要闭气的人,在沉下水面的前一秒钟,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水面上的空气,不问后果,只争朝夕。

    十二月初,陆霖修亲自送来了请帖,却是陆明持五十五岁大寿,请靖王靖王妃赏光赴宴。

    陆明持的寿宴,就算是皇上都要下道旨意慰问一下的,更何况其他百官臣僚?流光的时候陆明持对他多有回护,又曾在赤焰并肩作战,更是早早的备了一份厚礼送了过去。

    十二月十五一大早,流光就带了蔷薇,坐着云皇御赐的四乘镏金马车,缓缓向着陆府行去。

    快到地方的时候,蔷薇偷偷掀开车帘向外瞧去,只看到陆府早己是门庭若市,热门非凡,文武臣工,不论是与陆府交好的,还是只是为了面子来应个景的,将陆家偌大一个正门挤的满满当当,各色寿礼琳琅满目,流水介的送进门去。

    陆明持的长子陆霖泽,次子陆霖云,三子陆霖修均代父在门口接客,各位朝官大人见了无不艳羡一番,说陆明持当真好福气,天恩隆眷不说,三个儿子更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陆府家丁几乎全部出动,有的负责接引客人,有的负责登记寿礼,还有的负责招待各位大人带来的随身侍从,忙的不亦乐乎。

    蔷薇暗自打量,只见陆霖泽沉默寡言,礼数周到中透出几分淡漠,陆霖云温雅恭良,带着些病弱之态,至于陆霖修,估计己经在门口站了半天,虽然是父亲的寿宴不得不耐着性子,可脸上还是多多少少现出了几分不耐之色。

    三人外貌相似,个性却是截然不同。

    眼看着马上就快到了陆府门外,为了身份着想,蔷薇合上窗帘,规规矩矩的坐了回来。

    流光身份毕竟不同旁人,云皇御赐的马车亦是招摇至极,早有眼尖的家丁一眼望到,还离的远远的,就扯大了嗓门大声通传:“靖王到,靖王妃到~”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在一片熙熙攘攘迎客寒暄的声音中,竟是毫无阻碍的传递出去,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还站在门口的官员听得这一声,立时都停止了正在做的事情,齐齐的转头向巷子口望去,只见流光的四乘马车华贵辉煌,在十数个黑衣黑甲蔷薇军的护送下,不紧不慢的驶近陆府门口。

    围绕在陆府门口的人自动让出一片空地来,以便靖王的马车停靠,待马车停稳,流光刚刚扶着蔷薇由马车中下来,陆明持竟己亲自从府中迎了出来,远远的就拱手笑道:“老朽区区一个生辰,竟劳靖王亲自前来,实在是折煞老朽了。”

    “陆将军说哪里的话。”流光也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握住陆明持的手,笑意温暖的说道:“陆老将军是我朝云砥柱之臣,你的生辰,本王怎能不亲自前来?”

    两人边笑边寒暄,众人早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好方便二人进府。

    陆明持正要把流光往府里让,忽听接客的家丁又是一声响亮的通传:“司马丞相到!”

    陆明持和流光闻言,同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正辚辚驶来的一辆马车。

    马车在陆明持身前停下,车帘掀开,司马翎正要下车,看到面前的两人不由一愣,赶忙往旁边避了一避,快步下了马车,摇着头拱手笑道:“我还以为我来的己经够早,没想到还是落在了靖王的后面,失礼,实在是失礼啊。”

    流光爽朗大笑道:“我不过是离陆老将军府上近一些,占了地利之便,左丞相又有何失礼之有?”

    “那是那是。”陆明持也是笑道:“老朽的生辰,左丞相肯赏光架临,就己是给了老头子天大的面子了,哪里还敢说什么失礼?”

    这三人都是位高权重,站在那里说话,旁边的人也只能看着。

    又寒喧了几句,司马翎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流光身后的蔷薇,立刻微微拱手说道:“下官见过王妃。”

    蔷薇今日穿了一件团花锦的喜庆宫袍,外面罩着一件火狐皮的红色披风,领口和袖口都是上好的火狐脖颈毛,看起来暖融融的一片,白雪掩映下,更是俏生生娇嫩嫩,雪做的人般。

    虽然己经穿的颇厚,可是岚歌的十二月,还是要比修罗沙海边上的旭日城冷的太多。饶是流光知道她畏冷以后特地找人赶制了这件火狐皮的大披风,她是觉得冷的打颤。

    一冷,她就懒得动弹,因此只是躲在流光的身后,听凭他们自去寒喧叙话。

    此时司马翎突然向她施礼,倒是弄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忙不迭的想要蹲身还礼,可是双手为了取暖互相交握着放在暖手筒里,一时居然没抽出来,闹的蔷薇又羞又急,脸都红了起来。

    流光呵呵一笑,伸手揽过蔷薇,笑着说道:“内子畏冷,倒叫左丞相看笑话了。”

    司马翎看着蔷薇手忙脚乱的动作,眼底滑过一道温暖的痕迹,淡声说道:“哪里,是我唐突了。”

    司马翎明明己经有四十余岁,可是一来保养得宜,二来举止谈吐温和恭谦,自然而然的带出一股气度来,竟让人不知不觉间就会忽略他的年龄。

    陆明持的次子陆霖云虽然身为右丞相,与司马翎官位相近,可今日是他父亲的生辰,只有儿子,没有官位,因此倒并没有上前来叙话,只是看到几人在雪地中站了不少时候,恭敬的上前请几人先进了花厅再行叙谈。

    陆明持伸手一让,流光不敢托大,司马翎自然也不会先行,几人又谦让了一番,终是陆明持打头,一并走了进去。

    蔷薇跟在流光的身侧,偷眼去望司马翎。

    司马翎作为特使将自己和流光接回岚歌后,除了上次在金銮殿上见过他一次之后,蔷薇己是许久不曾见他。以前不明朝云的形势,蔷薇对司马翎也没有太过注意,此时对朝云的形势有了一些了解,蔷薇不由暗中打量起他来,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能在这样的朝堂之中,一力撑起一个中间派别,平衡着朝中诸多势力。

    这样仔细看过去,蔷薇意外的发现,司马翎似乎是爱干净到了一种有洁癖的地步,这种干净,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不脏,又或者整洁到一种病态,而是说,他不仅仅衣着纤毫不染,发髻纹丝不乱,甚至连穿着的颜色,都会倾向于那些给人干净感觉的选择。

    比方说,白色,银灰色,诸如此类。

    今日来赴陆明持的寿宴,司马翎穿的当然不是官服,他的外面罩着一件银灰色锦绒的大氅,里面的衣服,从步伐摆动间偶尔透露出来的样子来看,似乎还是那件玉白色画着水墨青山的长袍。

    这样大冷的天气,还穿着这样冷清的颜色,几乎只是看一眼,蔷薇就觉得身上开始冷意蔓延,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再仔细看下去,蔷薇讶异的发现,司马翎似乎不仅衣服是干净的,就连整个人所传达出来的感觉,都唯有干净二字可形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