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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滚了几次床单,可一旦肢体接触,云溪还是有些不适应,原地踌躇了半天,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傅云修见此一笑,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搓着,轻声说:“没事,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只要孩子高兴,别说是一件,一百件都随他糟蹋去,我们走吧。”
在他们的身后的街角处,静静站了一个人,望着两人甜蜜融洽的背影逐渐远去,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了下来。
“夫人……”一旁的丫鬟怯怯地唤了一声,刚才的场景她也看见了,那抹修长笔直的背影她可是再为熟悉不过了,那是她们府邸中的王爷……
“走吧。”兮曼回过神来,脸颊上凉凉的,抬手一抹,这才发觉自己竟流了眼泪。爱一个不爱你的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吗?兮曼在心里反问自己。小丫鬟为了避免她伤心,领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对街边的小玩意讲个不停,只可惜兮曼的心思已全然不在上面,丫鬟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这位可是兮曼夫人?”半途中,前面突然出现几个宫装打扮的丫鬟拦住了兮曼主仆二人的去路,小丫鬟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兮曼点了点头。领头的婢女见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着她笑了笑,手掌一摊,恭敬道:“我家公主请夫人洛川亭小聚,离这儿不远,请夫人跟着奴婢走吧。”
公主请她小聚?兮曼愣了片刻,她想自己和公主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哪种地步吧,怎么,公主隔三差五就要找她聊聊,不过聊来聊去,大多都是关于傅云修的一些事。“劳烦你前面带路吧。”虽不知林月如突然邀请她的用意,兮曼还是应了下来。跟随她的小丫鬟瞪着一双大眼睛,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兮曼都充耳不闻,闭眼不看,她惹不起公主,又怎能拒绝公主的一番美意呢?
洛川亭位于湖面中心,想要到达亭内,须得乘舟,湖水荡漾着小舟,摇摇晃晃地晃得兮曼一阵头晕。不远处的洛川亭内,一抹靓丽的身影早早静候在此,眯眼看向湖中的一只舟,笑意在嘴角边慢慢扩大。
短短一路随着小周游荡至洛川亭,即使有丫鬟替兮曼梳理着背部,但是强烈的晃动感还是令兮曼感到有些不舒服。上不容易上了岸,小丫鬟赶紧将兮曼扶出小舟,待她舒缓了几口气,这才随着她往亭内走去。
“兮曼见过公主,愿公主万福。”朝着亭内惬意躺在软椅上的人儿浅浅的施礼。
“不必多礼,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我就像往常一般就是了。”林月如躺了一会儿,觉得身子骨都有些酥了,挥了挥手,一旁的丫鬟玲珑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她示意兮曼看向亭外,不远处湖畔柳叶繁青,湖水碧蓝,笑问道:“你觉得这儿的景致如何?与你藩国比起来又有哪些不同?”
这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些什么药?兮曼狐疑地看了林月如一眼,见她出神地望着远方的碧湖蓝天,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行为举止也十分的优雅。随着她的目光一道看过去,景色秀丽,江山如画。
“藩国是兮曼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乡,在心里自然是觉得它很好的,可是如今来了大昭,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情,没有见过的东西总是觉得很惊艳,很美好,所以在兮曼的眼里,藩国也好,大昭也好,处处皆是好风光。”
“……”闻言,林月如缓缓转过头,挑眉看了她一眼,片刻笑了。呵,有趣,要是换做平常人,恐怕奉承的乖嘴话早就说了一大堆,可偏偏此女子却压根不惧怕皇室闻言,大胆说出了这番两头都对称的话,生生让她无言反驳。
若是兮曼说大昭好,那么估计林月如只会觉得她说的尽是一些讨好人的假话,对她的印象或许就会变成其他不好的样子,可又说藩国好的话,那么反而会让林月如从中找事,说她不把大昭放在眼里。哎,兮曼在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果然如同大使者告诫的一样,要想安安稳稳地待在皇室中,说话行事无不需注意半分,若是稍有差池的话,恐怕就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想起日后还要面对诸多此类的问题,兮曼不免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再一想到刚才乘坐的小舟,心里蓦然一阵反胃,刚才那股消散下去的恶心又冒了出来,直冲喉咙口,兮曼捂住嘴,当下也顾不得林月如在场,趴在桥柱上就干呕了起来。
“你这是……”话还未说完,林月如的脸色瞬间变化开来,犹如晚间彩霞,一会红一会紫。她的目光不禁落在兮曼那平坦的肚子上,心中只猜测到了一种可能,腿脚一软,差一点没有站稳,还好后面的丫鬟扶住了她。
林月如的眼神化作利剑,直直盯着兮曼因呕吐而涨红的脸蛋。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大方坦然一些,这才接着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身子可还熬得住?”
“没事,劳烦公主挂心了。”坐个船也能坐成这副模样,说不来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兮曼识趣地闭上了嘴,却不知就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从而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噢?没事就好……”兮曼话里有话,林月如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便看了出来,冷冷一笑,不忘关怀道:“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回去喝点酸梅汤,有助于缓解呕吐的症状。”当日南王郡主家生怀小郡爷时,她正巧登门拜访,见表姐也是这般呕吐不止,不过喝了几碗酸梅汤便改善了许多。
兮曼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反问道:“喝点酸梅汤就能舒缓了吗?还有这等法子呀。回去我得试试。”
仿佛听见胸腔里一颗玻璃心破碎的声音,林月如痴痴笑了笑,她不过是借机想要确定兮曼是否怀了傅云修的孩子,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怀了吗?“公主……”玲珑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几分惨白,扶着她欲往亭内走去。
林月如推开玲珑扶着她的手,示意她自己没有什么大碍,抬眼见兮曼还有些不适,一手扶着桥柱,一手顺着心口,大呼着新鲜的空气,她的脚下正是涛涛湖水,没有任何防栏,只需再走那么一小步,便会坠入无边无际的湖水里去。
“你好些了吗?”林月如缓缓朝兮曼走去,兮曼报以笑容,难为公主还会关心她一个妾。“看看远处的景色吧,最为舒心养眼,或许你看一会儿心里头就好受得多了。”林月如说的是真话,湖光水色,太阳的光线折射在湖面上,远处一片金光闪闪,光是看着,便叫人赏心悦目。
“公主说的没错,这么一看,果真觉得舒服了很多啊。”兮曼闭上眼去感受着湖水泛起来的微风,凉凉的,扫在脸上很是惬意。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自己轻轻那么一推,这世上便少了一个与她争抢傅云修的情敌,可是,真的面临这一刻,林月如却根本没用勇气下手啊。不,为了她和云修哥哥的未来,她必须勇敢地往前走,扫除道路上所有的荆刺,绝不能心慈手软。
林月如目光一沉,咬牙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欣赏去吧,本宫成全你。”后便在兮曼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伸手重重一推,亲眼瞧着兮曼蓦然瞪大了眼睛,犹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般飘飘然然跌入了桥底,溅起一片浪花,而后便没了踪影。
风平浪静过后,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公……公公主?”玲珑早已惊傻了眼,她打小伺候林月如多年,深知林月如从前的性子也算是很好的,可自从喜欢那摄政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脾气捉摸不透不说,现在更是亲手杀了一个人!这叫她如何相信站在眼前亦是僵硬在原地的人是她最熟悉的大公主?
自己真的将她推了下去……林月如有些不可置信,她怔怔望着自己的两只手,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过片刻她又笑了,也好也好,少一个人与她作对,云修哥哥便离她又近了一步,接下来只要再让云溪也消失,那么云修哥哥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林月如舒了一口气,理理衣襟,扬起下巴目视前方,准备上岸去,玲珑终于回过神来,哒哒跑上前去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公主,那个女人的丫鬟怎么办?”
噢,她都差点忘了,转过身,看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丫鬟,林月如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她主子一个人去了阴曹地府也没人丫鬟使唤,咱们就做件好事,送她一起上路吧。”
“不要,不要,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将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奴婢只当没有看见,求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小丫鬟吓得好几次都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泪水鼻涕一同淌下。
林月如充耳不闻,一甩衣袖领先走在了前头,这种事啊,只要开了个头,便会越做越顺手了。身后响起小丫鬟突然拨高的尖叫声,紧着着是一阵闷哼,随后再没了任何动静,林月如抬头望了望天,重重吐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身轻如燕,凭白轻松了许多。
云溪,接下来就是咱们的对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