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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现便是在原始世界,长离很不高兴。
他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看着台下的兽人们狂热的祭拜着——他身后的兽神之相。
他神情冷肃,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像,大多数的兽人们不敢直视他,只敢低着头,衷心的祭拜。
这是他到过的最差的一个世界。
长离只差没有长长的叹息,他身周的冷意几乎能将人冻僵,暗暗打量着他神色的各大部落族长心里都是一个咯噔,难道这一次的占卜结果不妙?
结果只看到长离高高的将用来祭祀的兽骨抛下,然后说出了一个字:“吉。”
各大部落的族长顿时喜上眉梢,他们望着高高摆放的祭祀台,不由得又崇敬了一拜。
虽然这是一个原始世界,但依然出现了‘王’,这个‘王’,便是最为强大的兽人部落的首领。
长离是这个部落的巫,也是兽人一族的长巫,意味最强大的巫,也是兽神意志的直接传达者,平时供养在王城之中,地位之尊崇犹在王之上。
不止王族部落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连整个兽人部落的事他都有权利涉及,而那些涉及到了整个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没有他的表态,根本不可能决定下来。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不管是祀与戎,亦或是正常的生产活动,都需要问过他的意见。
他是这个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毋庸置疑。
而现在,这种举足轻重,就给他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在朝敬仪式结束之后,便是赐福。
赐福仪式,意味兽神的赐福,只有经过了这个仪式,小兽人们才会彻底的脱离兽型,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兽人。
在各个部落,这种仪式一般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和兽神祭一起,而这种祭祀,被称作小祭。
而于小祭相对的,就是大祭。每十二年举办一次的兽神大祭会让所有的部落都聚集在一起,为兽神庆生。
而长巫而是会在这一场祭祀之中,代表兽神,给所有尚未觉醒人形的小兽人赐福,这既耗费心力,又十分繁琐。
而他所指的麻烦,还不仅仅只是赐福这件事。
他站在兽神的雕像之前,石青色的雕像雕刻的不算传神,却莫名的带着一股威严,长离感觉到一股莫名注视从雕像上传来,他的眉头顿时皱起,然后手中的动作变慢了半刻。
就是这一慢,便让那些注视着他动作的兽人族长们心惊胆战。
幸好长离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失误,完完整整的结束了整个赐福仪式,族长们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可这时,又有意外发生了。
一个雌性兽人突然倒下,健壮的身体倒在地上,让一旁的兽人吓了一跳。
卦象不是显示的是吉吗?成年兽人们忧心忡忡。
他们之所以这么关注卦象,以及赐福仪式的进行,除了对兽神的崇敬以外,还因为卦像越好,仪式举行得越完美,觉醒的兽人们实力才会越强。
实力,这关乎到一个部落的根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关心这件事。
此时,他们望着祭祀台上脸色仿佛被冰冻住的长巫,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长巫的表情才会这么难看?
虽然长离确实感觉到了那个雌性兽人的不对劲,可他却不是因为这个才神情难看的。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自兽神雕像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顿时消失于无形。
他执着石青色的巫杖,缓缓的走下祭祀台,向那个晕倒的雌性兽人走去,行走的过程中,站在他面前的兽人们纷纷避让,人群如同水流一般散开。
他身着一身玄色的祭祀服,相比起其他兽人的穿着,显得繁复了许多。黑沉沉的颜色,虽然没让他多几分死气,却也格外的肃穆。
走到了那个雌性兽人的面前,他抬起短短的巫杖往她的额头上一点,脸色惨白,不住有汗水滴下的雌性兽人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声。
她身体缓缓蜷缩在一起,开始兽化,可神情中的痛苦之色却慢慢的消散。
长离:“带她离开。”
这位雌性兽人的地位不低,她的母亲是某一个部落的族长,见到长离如此处理,她有些着急的问道:“巫……”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部落的继承人,如果她的觉醒仪式出了意外,那部落就要开始动荡起来了。
长离:“她并没有出事,只是由于兽神的赐福太过于宏大,她一时承受不住,才会晕了过去。”
简而言之,就是福气太重,她接不住。
族长一呆,紧接着便是狂喜,她连连点头:“多谢巫,多谢巫。”
仪式很快恢复了正常,长离按照往年的流程将仪式进行下去。
原始世界的兽人们寿命都不低,两百岁已经算是短寿了,十二年一次的兽神大祭他们一生中可以参加许多次,所以兽人们对于大祭的流程都十分的熟悉。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次长巫进行仪式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就连那些步骤也简略了一些。
他们都十分的疑惑,但是出于对长巫的敬畏,没有直接问出口。
直到仪式结束之后,王才问长离,为什么这一次的祭祀仪式与上一次的不同。
虽然长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举行过的兽神大祭也有好几次。
长离道:“这是兽神的旨意。”
王也就不问了,只不过心里对于长离的敬畏更多。
他被称作王,自然是拥有了一座‘王城’,而这座‘王城’,卖相还不低,已经有了城池的样子。
长离便居住在城池的最中央,与王比邻而居。
直到回到了长巫的那一座简陋的‘宫殿’之后,长离一直冷冰冰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些疲惫。
他按了按眉心,面上满是疲色,每一次融合都不怎么轻松,他现在只想安静的相信,可偏偏在大祭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不能就这样陷入沉眠。
侍奉的巫者看见他这副模样,小心翼翼的捧来了一碗用芝草煮的汤:“您要不要用些?”
长离看了一碗那颜色寡淡的汤,颜色有些混杂,好似加了许多东西亨煮的茶,丝丝热气往他的鼻子里钻,那是一种带着甜味的草木香。
他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然后道:“不必了。”
巫者便将这碗汤端了下去,离去前还满是担忧,只不过不敢问出口。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有得忙了,长离无奈的想着。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在他端起一杯清水润喉的时候,又有人来到了巫殿的面前,向他求助。
这个人,正是那个在仪式上晕倒的雌性兽人的母亲。
她抱着她的女儿,有些惶恐的说道:“她总是不醒,看起来也不太好,是不是兽神大人责怪她连福泽都承受不住,要惩治她了?”
长离走过去一看,身穿兽皮衣的雌性兽人全身不停的颤抖,面色铁青,双唇发紫,一看便十分的不妙。
他眼中泛起冷意:“不,这并不是兽神所给予的惩罚,而是有邪恶的生物在觊觎她的身体。”
有人在夺舍。
这个雌性兽人不知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她的身体连续被两个人看中,第一个人是无意识的夺取她的身体,被长离解决,第二个人却是有意识的夺取她的身体,现在正在与她的意识进行争夺。
听到他的话,雌性兽人的母亲顿时大怒,头发瞬间炸开,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紧接着,她就更为的着急:“那应该怎么办?”她眼巴巴的看着长离。
长离沉吟了一下,然后示意众人随他走,来到了供奉兽神的殿堂,让他们将雌性兽人放在兽神的雕像前。
看上去威严肃穆的兽神雕像并没有展示出什么神异,在兽人们心情紧张万分的时候,长离轻轻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那一种若有若无的目光便再一次出现,落在了面前晕倒的雌性兽人身上,神情痛苦的雌性兽人,顿时慢慢的好转过来。
这神异的一幕让其他的兽人都欣喜若狂:“兽神保佑,兽神保佑。”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雌性兽人才彻底的醒转过来,她看着身前威严的兽神雕像,激动的泪眼涟涟,连连在雕像面前叩拜,那砰砰的声音,听的长离都替她疼。
这一次,事情终于结束了,长离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可到了第二天,又有一大摊子事落到了他的手上。
比如说某种新药物的运用,比如说新植株的种植,比如说兽人各部落之间又有了什么大矛盾。
而在他忙碌这些的时候,又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兽人找了过来。
这几个兽人相比起前段时间的狮族的族长要怯懦了许多,他们身上穿着的兽皮也十分的简陋,之所以找过来,是因为,他们部落的一个成年兽人突然退化成了兽形,还怎么都转化不过来。
部落里的巫者无计可施,他们只能带着胆子的来找长巫,也就是长离。
长离看着那个被他们带在身边的小野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由人退化成了一只鸡,这确实挺让人心酸的。
所以说,他们这一族的特长是什么呢?难道是打鸣?
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事,长离面上却不动分毫,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沉吟道:“去请求兽神大人的庇护吧。”反正他是懒得出手的。
长离又将他们带到了供奉着兽神的大殿,过了没多久,这个雄性兽人马上好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不知今夕是何夕,在看到长离的时候,顿时如同被吓到了一般:”长巫!”整个人如同癫痫发作一样不断抖着,好似马上要打鸣。
亲眼看到一只鸡变成一个人,长离还真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主要是,他们也并非是妖族,若真要界定的话,更像是‘人’。
他道:“兽神会庇护你们的。”
这几个兽人顿时疯狂的点头,神情狂热,只差没抱着兽神的雕像擦鼻涕。
又送走了一拨人,长离便没端着长巫架子,直接翘着个二郎腿坐了下来。
他神情悠闲得很,完全看不出作为巫的严肃,以及对于兽神的忠诚。而屡屡展现出神异的兽神雕像也没有异议,或者说是不敢有异议。
打不过,就是这么的现实。
整场大祭已经结束,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长离现在还能抽空偷偷懒,如果是在大祭之前,只怕他要忙的连坐下来休息片刻的功夫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能休息多久,依然有许多的事情找上门来。
巫殿虽说是‘殿’,但门槛却极其的低,长离坐在殿中休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却突然的跑了进来,撞在了他坐的椅子上,将自己撞晕了过去。
一只蠢兔子。
长离提着他的后颈,将她提起来,晕乎乎的兔子对上她的眼睛,顿时呈现出惊异之色。
怎么回事?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怎么她从来没见过?难道她是在做梦,或者说是有人在整她?
被人捏住了后颈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小兔子抬起自己的爪子往前面挠挠,却惊奇的发现,感觉有些不对。
她顿时低下头去看,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我日!
她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她在心里疯狂的嘶吼,她隐隐却有一种感觉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在半空中拼命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这只蠢兔子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她蔫头耷脑的停在半空中,好像在思索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长离看着那双红红的兔子眼睛蒙上了暗色,便挑了挑眉,拎着她,往兽神的雕像那边走。
既然这是你的子民,那便由你来解决这件事。
乱七八糟的事还真不少,长离心想着,他可没那么多的功夫去处理这些事。
本来来到这么一个原始的世界,他就十分的不快,若让他再为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烦心,他怕是会直接拆了这个兽神的雕像,让他哪凉快死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