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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汐的心头颤了颤，终于明白为什么墨子瑜会在齐逸的病床前呆坐这么久。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也许我哥是被迫离开你的？也许他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当初墨子瑜的病情？
为什么他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有很多原因让他放弃我，但是我不能原谅他选择放弃。”
她曾经把所有的爱情都在他的身上燃烧殆尽，之后却被无情的推开，不论是什么理由她都无法接受。
“我曾经想和他一起死，但是他逃走了，可是，他既然不想死，为什么又要救我？”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善变？
他的答案如果始终如一，她也不会摇摆不定。
“......”
墨子瑜的每一个问题她都无法回答，外人无法参与的事情就是感情。
她不是墨子瑜，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没有权利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
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墨子瑜不能原谅的是当初齐逸的轻言放弃。
赵汐握着门把手，凉意从指尖渗透到了心底。
医生说齐逸晚上就会醒过来，墨子瑜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扬起了笑容，轻快地说道：“小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他醒过来了，你帮我和他说，他帮我挡了一枪，就当是赌局作废，我们扯平了。”
当年的那一条命，她就当做是还给他了。
“子瑜，我知道，外人是没有权力指手画脚的，我也不是要干预你的选择，但是我们谁都不是我哥哥，我们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你也不能这么武断的判了他的死刑，对不对？”
齐逸从来没有见过黑暗，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只能够生活在光明里，他的骨子里相当执拗，认准的事情从来不会听别人的劝，只是他通常都会选择对别人更好的方式。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思考角度，并没有错。
“我六年前在墨尔本遇到了齐逸，他的眼中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明亮，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的时间都抵不过一个墨家三小姐的身份。”
她对齐逸的感觉在日积月累中只剩下恨了，如果没有恨，她不知道还要用什么感情来把他留在记忆里。
齐逸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昏暗的灯光下陌生的满是医疗设施的病房。
他反应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硬生生的把想问的话堵了回去：“小汐。”
即使他刚才没有说出来，赵汐也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鼻头一酸，赵汐的声音哽咽起来：“哥......”
“哭什么？”齐逸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睁开眼睛的瞬间亮起的光已经恢复成了死水一般的平静，“你不要在病床前哭好不好，不吉利。”
“......那你不要住院啊，要是伯伯知道了有多心疼？”
齐家虽然没有墨家那么家族鼎盛，但是齐逸却是实实在在的家中独子，父母亲人给他的爱也从来没少过，在赵汐的印象中他连生病都很少。
“那你呢？”
齐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懵了赵汐，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怎么了？”
“你看到了我的例子，难道还要和墨子染在一起？你怕不怕，有一天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或者，小汐，心中的伤痛比身上的更加让人煎熬。”
身上的伤再痛都会过去的，身上的苦再难都会熬过去的，但是心上的伤却不能，即使时间一天天流转，即使所有的人与事都面目全非，在原本的疤痕上长出了新的血肉，但是丑陋的疤依旧会存在，想起一次就刺痛一分。
“我曾经以为我熬不下去了。”
身上的毒瘾一再发作，每次都会让她痛不欲生，而在难过的时候滋生出来的就是自卑，她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染上了毒品，她卑微到了尘埃中。
而在最艰难的时候，她看到了墨子染陪着安子琪试穿婚纱的画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连她都不得不承认，真的般配极了。
所以她退却了，与其说是不信任墨子染，不如说是她仅剩的一点骄傲想要成全他的幸福。
前路茫茫，墨子染为了走这条路付出了太多，她什么都没有，能够付出的只有这份感情，她只能这样去成全墨子染。
可是，墨子染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把她仅剩的珍贵宝物原原本本的还给了她。
“我听说墨爷死了，现在是墨家的老爷子出来主持大局，墨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管理财团，看上去墨子染应该能护你周全了，可是为什么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总不会是意外吧？”
昨天的枪声都是冲着他们来的，是一场安排好的枪战。
他听到枪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到墨子瑜的身边拉住了她，但是墨子瑜却根本不领情：“你不用这么害怕，一看就知道是我哥的局，你们以为这么做就能改变什么？”
墨子瑜很自信，甚至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也相信了这是墨子染的安排，直到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在他们的面前倒下来：“小瑜！快走！”
在他护住墨子瑜的时候子弹也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死死的压住墨子瑜，脑袋里只剩下了她惊恐的脸。
她还是爱他的。
这是一个子弹换来的认知。
也是他明明白白的知道的事实。
“你也觉得不是意外吗？但是现在墨家的确是墨子染和墨子季当家，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地位是不是已经足够稳固。”
赵汐的目光微微闪烁，有些东西在快速的下沉，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不确定。
“我对墨家不感兴趣，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陷入到那种两难的局面，当年，在子瑜的枪下，是墨子染救了我。”齐逸转眸去看赵汐，目光淡淡悠远。
赵汐心中微震，黑白分明的眼中流转过了光华：“所以墨子染不是拆散你们的人？”
墨子染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小瑜生病，我们找了很多医院检查都查不出来原因，这个时候墨子季出现了，他告诉我，小瑜感染的是一种病毒，叫做X1N34，需要解毒剂，只有墨爷手上有。”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天塌地陷的绝望，一种他根本没有听说过的病毒，一个可以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的父亲，完完全全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所以你才会离开子瑜？”
和她想象中的故事差不多，如果是她的话，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不仅是这样，其实在小瑜查出病毒之前，我就已经有些犹豫了，因为某些事情，让我犹豫应不应该和小瑜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也年轻，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犹犹豫豫排排徊徊，于是后来才有了那么多要后悔的过往。
“所以子瑜才会伤心？”
真正的根源不在她的病上，而在齐逸的态度上，这才是墨子瑜说的，他终究还放弃了她。
“那时候我总是想找对所有人都好的解决方法，小瑜生病了，我不能看着她死，所以我答应了墨子季的要求，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却激怒了小瑜。”
墨子瑜看上去漂亮又自信，坚强又成熟，但是后来他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墨子瑜其实敏感又胆小，偏执又倔强，她在十九岁那年就已经把所有的爱情燃烧殆尽。
“所以，子瑜就想要杀了你？”
这是他们墨家的风格，喜欢用枪说话，即使墨子瑜只是一个女孩子，但是也有这种骨子里的野蛮。
“墨子染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子瑜安排了狙击手的那天，他突然出现救了我，并且送我离开墨尔本，告诉我，以后都不准再接近小瑜了。”
齐逸的叙述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讲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赵汐却泪眼模糊，她甚至能够想象他们当时的绝望，因为她感同身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当时齐逸的处境。
齐逸的目光出现了一抹复杂：“在赌船上，是墨子染把我和小瑜带出来的。”
很相似的场景，他甚至清楚地回忆起了当初在墨尔本墨子染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在赌船上，墨子染也是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准确的找到了他们的方位。
他的后背上传来了阵阵剧痛，意识几乎模糊：“你救我做什么？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会泄密了。”
周围都是枪响，墨子染一身黑衣，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头发还在滴水，他矜贵的居高临下盯着他，身上的强势一览无余：“我女人不想你死，你就不能死。”
如果墨子染不是墨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赵汐和墨子染在一起，他一定会赞成。
“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墨子染承诺过她的事，每一件都做到了。
齐逸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小汐，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墨子染分开，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不会认同我的话，我第一天来工作室找你的时候，见过墨子染，我当时很不明白他的做法。”
“你们那天见过面？你们说过什么？”
那天她回到别墅后很久墨子染才回来，而且表现的很反常。
那些遗漏的细节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完整的经过逐渐清晰。
“他告诉我，他当年会救我的原因，是因为你，小汐，你们三年前就认识？”
那个时候赵汐还和穆安灏在一起，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认识墨子染。
赵汐一愣，脸上迅速红到了耳根。
那是一场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会羞愤欲死的乌龙。
“我们四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认识了，但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他，我们也是一年多以前才重遇的。”
赵汐特意的强调了他们重遇的时间，听上去很像是在遮掩什么。
齐逸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他等了你三年才去找的你？他连我是你哥哥都知道，他居然能看着你和穆安灏在一起？”